曲渡边无辜道:“换不了了呀六哥。” 六皇子眼中透露出绝望,眼巴巴道:“七弟,你会背《侍坐》吗……” 当然会。 论语之中九年义务教育必备课文。 但是没学过的七皇子可不会。 曲渡边:“那是啥。” 六皇子看着自家弟弟清澈中透露出一丝愚蠢的眼睛,完全绝望了,“完了,你年纪小,还是文盲。” 啪! 戒尺抽在桌面。 方太傅:“不要乱动。” 六皇子颤颤巍巍扭过头去,翻开论语狂背。他们现在还没学到这里,方太傅叫他单独背着个,确实有难度,算是惩罚。 方太傅:“六皇子。” 完蛋。 六皇子用手撑着案几,头低着,慢吞吞站起来。 绞尽脑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,唯一记住的那句话在嘴里来回重复。 正准备伸手挨打的时候,曲渡边从桌子底下,把自己翻开到侍坐一页的论语,推到了六皇子脚边。 六皇子:“!” 他立马瞪大眼。 低着头,磕磕绊绊念了起来。 念完,如释重负一抬头,方太傅笑眯眯的脸就在前面。 六皇子:“……” 方太傅:“老夫当年也是调度过兵马的哦,你们两个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,当我发现不了?” “伸手。” 六皇子重重挨了一下,到曲渡边的时候,方太傅哼了声,“年纪小也得打。” 戒尺高高举起,最终落在他掌心的时候,实际没什么力道,只是听着响些。 “坐吧。” 提完一轮,讲完课,到中午下学的时候。 “弟弟,”六皇子眼泪汪汪,“你为了帮我,被夫子打了,你真好。” 曲渡边开始忽悠,“六哥,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欠我一件事。” 六皇子:“你说!” 曲渡边:“接下来一个月,你要好好照顾四哥。” 四皇子骤然被点名,两个冤家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模样。 “四哥可以随便指挥你做什么事情的,你需要办到,”曲渡边说,“六哥曾经吩咐五哥做什么,四哥你就怎么吩咐六哥。” 转而吃惊道:“六哥不会要说话不算话吧。” 六皇子下意识反驳:“当然没有!” 曲渡边:“四哥呢?” 四皇子打了个哈欠:“都可以。” “好,那事情就这样定下了,”曲渡边把五皇子拉过来,“都见证一下哦,要是反悔,大家都会笑话他的。” 六皇子隐约觉得怪,他欠七弟一件事,怎么还到老四身上去了? 但此时双方都已经答应了,他嘴硬道:“才不会反悔,反悔是小狗。” 曲渡边满意点头。 如此一来,四哥六哥之间的矛盾,或许在多接触后可以缓解一下,正好也让六哥体会一下五皇子平时的不容易。 六哥这种娇养出来霸道惯了的孩子,只有亲自体会,才能感同身受。 他们要回宫用膳,曲渡边跟他们告别,他还有事儿问方太傅。 “夫子,我外祖父还有多久回来?” 方太傅摸摸胡子:“年前一定会到的,一路快马,七日到十日之间吧。你对你外公感到好奇?” 曲渡边:“毕竟没有见过嘛,宣娘娘跟我说过一点。” 方太傅:“知道你三位皇兄今日为何对你如此热情吗?” “您看见啦?” “声音太大,听见的。” 他笑吟吟说:“在你外公回京城到再次离开的这段时间里,所有人都不会对殿下摆脸色。” 有的人,近在咫尺和远在边疆,威慑力完全就是两个概念。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,保姆在家看小孩,主人在不在家,有些保姆就完全是两个脸色。 曲渡边:“夫子知道外祖父为什么回来?” 他真的很困惑这个问题,维持权力的同时降低皇帝戒心,留在北疆是唯一选择,而且有他在皇宫周旋,侯府总能过得下去。 他垂下眼,“如果能回来,怎么不回来的早一些呢。” - 紫宸殿。 “当时云妃薨逝,皇兄六道金令发往北疆,才叫持剑侯停在戾狼山外,他驱狼上山,北望七日,方才归城。” 彼时京城紧绷,镇南关都警备了起来,若北疆有变,南宁国必定发难。 几方僵持,直到持剑侯下了戾狼山,官员们才松了口气。 明亲王摇头,“如今联合阿湘,刚把北疆局势稳了下来,一道述职折子就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这里,想也知道,来势汹汹,臣弟原以为皇兄会拒绝,没想到皇兄竟应下了。” 阿湘是先皇之女,送往北疆和亲的公主。 “朕与持剑侯之间的隔阂不止上次,”崇昭帝淡淡道,摊开一张大纸,毛笔尖蘸满墨水,写了个字—— 等。 “按照侯爷的性子,会很恨张家吧。” “你是说张家,还是说朕?” “皇兄说笑了,臣子怎会恨。” 崇昭帝淡声道:“溃烂腐败的伤口总得剜去才能好,博弈之中,有人输有人赢,既在这张桌子上,总要有几分胆气。” 明亲王不说话了,氛围隐约有些凝沉。 外头有位宫人进来,“陛下,这是今日学堂处罚名单。” 崇昭帝放下笔,展开一看,“小七?他今天竟然去学堂了,怎么被罚了。” 宫人说了下缘由,“六皇子七皇子各自被罚了一下戒尺,夫子说学堂此种作弊行为断断不可再次发生。” “打了戒尺?” 凝沉的氛围瞬间消散。 崇昭帝忽的不爽起来,将纸条掷在书桌上,冷哼。 “朕都没舍得打过,那老头子竟打了!打肿了又得找朕哭,他还能帮朕哄着不成?”
第51章 崇昭帝不爽归不爽, 倒不会因为这点事情,就把方太傅专门叫来训斥一顿。 若是他训斥了,往后皇子们还如何管教。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待会曲渡边回来, 伸手叫他看,他该如何应对的办法——给些玉石珠宝。 省的他再去祸害紫宸殿的床柱子。 然而崇昭帝等啊等,始终没有等到外头小狗车快乐奔驰的声音, 不禁纳闷:“现在这个点儿, 顺宁宫那边该用完晚膳了才对, 他怎么还没回来。” 没多久, 就有宫人来报:“回禀陛下, 秀香宫传来消息, 七皇子今日与六皇子在一处。晚上就不回来了。” 崇昭帝:“……” 等着小儿子回来准备哄人的他,好像个傻瓜。 第二日,宫人回禀,七皇子宿在福安宫,与四皇子同住。 第三日, 宫人回禀, 七皇子宿在秀香宫,四皇子哭闹梦魇,七皇子遂从秀香宫赶至福安宫, 与四皇子同住。 第四日,宫人回禀, 七皇子宿在长信宫, 与五皇子同住。 第五日, 宫人回禀, 七皇子宿在秀香宫,四皇子梦魇, 七皇子再次赶往福安宫。 一连到第七天,都没回紫宸殿,他不回,崇昭帝也绷着不叫人喊,父子俩莫名其妙就犟了起来。 宫人越来越战战兢兢。 这一日,崇昭帝终于冷哼道: “还挺受欢迎,随便他睡哪!” “老四梦魇,找个太医给他瞧瞧,秀香宫和福安宫一个在东一个在西,他来回跑也不嫌麻烦。” 他甩袖而去。 三日后年关,明晚有年宴,宴请百官,包括已经到达了的回京述职的官员,乃是大宴。 今天中午的时候,他需要协同皇后和后妃,以及六岁以上的皇子公主,亲自在奉先殿扫撒,祭上三日不灭的重香。 三日后香尽正是年关大祭,到时候再上新年新香。 - 福安宫。 清雅的香雾在小佛堂弥漫。 今日后宫空了一半,全去奉先殿了。 曲渡边在四皇子处住了好几天,但是却基本没有和怡嫔说过话,这位娘娘平日里从凤梧宫请安回来,就时常待在正殿侧的小佛堂内。 要不然就是调整香料做香。 跟崇昭帝一样。 但便宜爹做香是因为爱好,什么香都做,而这位怡嫔娘娘,只做用来供奉的线香。味道不一,但清雅得很,闻起来不头疼。 自从他来福安宫,怡嫔就只对他说过三句话: “嗯?” “叫宫人准备下吧。” “莫要大声吵到本宫,其余随意。” 话少到叫人连搭讪都做不到。 根据曲渡边观察,就算是对自己儿子,怡嫔也不大跟他说话,顶多关怀一下他有没有睡好。 不知道四哥爱睡觉的性子,是不是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。 正午时分。 曲渡边坐在门槛前,百无聊赖的回头喊,“四哥,收拾好了嘛,跟六哥约好了要出门的。” 过了会儿,四皇子的身影才从轻雾飘飘的小佛堂里出来,他手里拿了个精巧的小盒子。 “母妃去奉先殿了,走前叫我送你的见面礼。晚了几日,叫你见谅。” “见面礼?” 曲渡边好奇的打开盒子,里面装了一套精美的纸笺,或者说是花笺,类似后世的方形书签。 一共十二张,对应十二月份,每一张上面都有该月份的时令之花,还有金粉勾勒出来的花纹。 仔细一闻,上面还有淡淡的混合花香。 “你母妃好厉害,自己做出来的吗,我很喜欢。” 四皇子打了个哈欠:“母妃做来玩的,你喜欢我以后多给你拿些。” “好啦,走吧走吧。” 他拉着曲渡边,一起去了犬舍。 六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在犬舍等待多时。 六皇子眼馋自家弟弟的小狗车已经很久了,早就央求兰贵妃,找工匠给他也做一辆跟七弟一样的小车。 是以曲渡边住秀香宫的时候,兰贵妃很尴尬的朝着这位自己陷害过一次半的皇子,温柔地提出观察小狗车构造的请求。 再然后就是车做好后,六皇子邀请他们一块来犬舍挑狗。 他不喜欢大黑这种全黑、年纪又大的犬种,摩拳擦掌要给自己挑个最好的。 四皇子:“小六。” 六皇子笑容一僵,不情不愿的伸出手,扶四皇子下车。 曲渡边走到五皇子身边,偷偷道:“六哥还欺负你没?” 五皇子也小声说:“四哥压着他,比以前好些了。” 那就行,有用就好。 曲渡边:“五哥,你不做一辆小狗车吗?” 五皇子腼腆笑笑,摇头:“我坐过你的小狗车,不会有比那次还要让我开心的小狗车了。” 他想保留住那种感觉。 曲渡边拍拍他:“以后你想坐就来找弟弟。” 五皇子点头。 前面疯窜的六皇子挑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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