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公公听得掉眼泪。 杨太医虽然惶恐自己误入了皇室秘密现场,但也听得眼酸。 曲渡边:“全部经过,和盘托出。现在,汤一粟就在被抓回京城的路上,父皇应该不日就能见到他。” 他说完许久,崇昭帝都没出声。 曲渡边稍微抬头,视野里的崇昭帝小人脸上没表情,模拟器备注了四个字:半走神中。 “……?” 他提醒:“陛下。” 崇昭帝:“这么说,你也知道是谁主使这件事了?” “或许吧,等人到了审问搜查便知,”曲渡边没有立即将他查到的结果说出来,他看见杨太医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了。 老登受了刺激刚醒,别再出事。 现在大周储君未立,国祚不稳,真过去了,大周又得乱。 他静了片刻,又问:“要是查到的人,是陛下不想处置的人呢。” 崇昭帝:“假借朕的名义,逼迫主将服毒,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,往后史书丹青,朕就会变成一个,忌惮亲子功勋,毒害亲子的暴君。” “幕后之人,朕必不饶他!还你一个公道。” 曲渡边还是比较相信,前面那个理由占了得有九成。 “好。” 他应下了。 要是老登有偏私。 就要用些强制手段了。 杨太医忍不住道:“陛下,您得歇着了。” 曲渡边站起来:“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,先走。等人到了京城,我会交由协查此事的东厂。” 他走了两步,崇昭帝叫住他。 “你是朕最优秀的孩子。” 曲渡边回头,这句夸赞的话,大概是出于一丝心疼和愧疚。 他回答道:“我不是最优秀的,只是随性随心。” 去战场与否,服毒与否,期间趟过的血腥、厮杀和阴诡算计,都是他自己的选择。 挣扎有之,迟疑有之,最终还是得往前走,等此世终了,回头再看,或许也能少些遗憾。 - 两天后。 汤一粟被抓到京城里来了,东厂交接,直接入了大狱。 二皇子府。 “他们抓的是汤一粟?”二皇子面上罕见露出一抹惊色,“东厂经办,查出来的不是崔融被人指使,以皇权压人,逼迫七皇子服毒的吗?怎么牵扯到了他?” 邓先生焦躁道:“不知道啊。或许是因为汤一粟和崔融一起去过边境?所以连他也有了嫌疑。” “又或者是,他可能是被抓来审问的,审完就放回去了。” 曲渡边在紫宸殿说的话,被崇昭帝暂时封锁了。 二皇子:“你觉得东厂会兴师动众的抓一个问题不大的人?” 邓先生噎住。 他道:“现在汤一粟和七皇子的事扯上了关系,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殿下您的心腹,不然,恐怕身上就得沾了泥,甩也甩不掉。” 二皇子何尝不知。 他眉头紧皱。 唯一庆幸的是他当初选了汤一粟过去送粮。 汤一粟是他建府那年,初步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碰见的,原本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官,一路提拔到比较关键的位置,对他忠心耿耿。 更重要的是,除了几个可信的人外,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。 短时间内一定查不到。 但要尽快安排东厂的人,把汤一粟的嫌疑洗脱干净,让他快点离开京城。 实在不行…… 二皇子眯起眼:“让陈俭有空过来一趟。” 邓先生:“明白。” - 崔壶壶和管家老伯,居住在崔融之前的宅院。 东厂专门派了人守着。 崔壶壶在她和爹爹生活过的地方跑来跑去,有时候高兴,有时候小声哭。 虽然崔融也是被迫的,但崇昭帝仍旧对崔融的所作所为,恨到了骨子里,那点本就不多的刀与主人的情谊,顷刻间灰飞烟灭。 他虽然没动崔融的女儿,但心里极其排斥。 管家老伯就看着小姑娘在院中自己玩。 心思回到了那天,崔融垂垂将死的时候,坦白了那天所有的事,包括粮草逼服。 只是告诫管家老伯,若是日后有人找上门来,问及此事,只说前半部分就好,其他的则一概不知。 崔融不清楚崇昭帝最后会如何处理这件事,如果选择随便找个皇室里不重要的人当替罪羊,那么知道一半实情的他们,是关键证人,能活命。 知道全部,或许就会死。 管家老伯沉沉呼出一口气。 厂公临死前,讲了那么多遍‘毒’的故事给小小姐,就是生怕她记不住,或者记错了关键点。 最后一段时间的谋算,全给了他们。 - 另一边。 陈俭从二皇子处离开后,绕了个弯,去了五皇子处。
第179章 五皇子府。 陈俭给五皇子说了刚才在二皇子府中的情况。 “汤一粟是二哥的人??” 五皇子还病着, 刚好了些,闻言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,“你确定?” “确定。” 陈俭低声道, “除非他已经知道我是殿下您的人,不然不会如此误导我。” “而且,就算他知道我是您的人, 这般误导我也说不通。七皇子的事, 皇室之中的人避之唯恐不及, 他何必紧贴上去?” 五皇子:“他喊你过去, 是要你做什么?” 陈俭:“若汤一粟不能摆脱嫌疑, 必要时候, 杀了他。” “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要抓汤一粟,紫宸殿也没有消息泄露出来,但既然东厂抓了,他九成和七皇子的事脱不了干系。” 五皇子目光沉沉。 他在朝堂上对六皇子一击致命前,问过老二, 七弟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, 老二说没有。 他纵然心有疑虑,但他清楚,依照老二现在的势力, 北疆那边,他插不上手。 后来湘河三郡献粮, 水路转运使去北疆运粮, 他担心这位二哥的岳父, 会暗戳戳给小七下绊子, 还专门担了京城监运使,总辖运粮。 没想到, 水路转运使病了,替他的是副使。 传信说山鸣关暴雨,粮食晚了几天,但是最后全都安全送到了,往后两次送粮亦是,直到战争结束,都一切顺利。 可现在既然证实了汤一粟是老二的人,他不用自己岳丈,反而让这个隐藏至深的钉子前去,就很可疑了。 五皇子:“他还说什么了没有?” 陈俭:“没有,只说了刚才那些。我没有追问,问的太多,依照他的性子,肯定会起疑心。” “我要去一趟东厂。”五皇子下床。 “不可。” 陈俭连忙阻止,“七皇子的案子是温厂公全权督办的,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东厂,更不得接近汤一粟。您就算是去了,也没有办法见到他。” “那你说如何。” 陈俭想了想,迟疑道:“其实,那管家老伯或许隐瞒了点东西…殿下可以多去问问他,看看能不能撬开一个口子。” - 崇昭帝经过了一天多的缓和,情况稳定下来。 杨太医诊治过后,才点头,允许他接受稍微刺激些的信息。 曲渡边将手头的证据整理好,进宫,呈交在崇昭帝面前。 一应文书资料,汤一粟的籍贯、这段时间和二皇子的关联,全部记录在册。 崇昭帝看完之后,一只手撑在了额头,深深闭目。 曲渡边:“父皇,打算如何处置。” 大哥在北疆和大周战斗打响前,去了岭北,六哥因为战时叛国罪,外祖一家人头落地,成为庶人,镇南关种地二十年。 五哥背叛六哥,破了朝堂平衡,被六皇子党的人厌恶排斥,崇昭帝也最不喜欢这个儿子。 四哥从未好好经营朝堂,混吃混喝,没有自己的势力,无心皇位。 纵观朝堂,唯一还剩下的,能被朝臣认可的,只有二皇子一个。 若是他也折了,本朝储君之位,还会有谁? 大皇子、二皇子、三皇子、六皇子,他们四个能彼此形成相持对立的场面,崇昭帝在其中的端水和培养少不了,他也是用了心思,想选出一个最好的,最适合的人继承皇位。 结果十几年来,贬的贬,伤的伤,废的废。 崇昭帝让曲渡边回去了,然后单独召见了二皇子。 二皇子一来,就感觉氛围不对劲。 他恭敬的行了礼。 “儿臣见过父皇。” 崇昭帝:“朕让你来,只是想问你两件事。” 二皇子:“父皇请说。” 崇昭帝:“你,在没在边境运粮的时候,插手其中。” 二皇子心头一跳,“没有。” 崇昭帝:“汤一粟,是不是你的人。” 二皇子沉默了。 他反问道:“父皇为何有此一问?汤一粟被抓,难道攀扯到了儿臣吗。” 崇昭帝嗯了一声,“和你,是有点关系。” 二皇子:“儿臣——” “好了。” 崇昭帝道,“你回去吧。” 二皇子顿住,眉间折痕深深,只能低头应是,转身往回走。 走了几步,崇昭帝道:“三日后,审永王案,你和你几个兄弟,都来大理寺公堂。” - 方府。 奚子行:“这就审案了?东厂查到关键线索不成。陛下召见七殿下后,又召见了二殿下,但是也不知道都说的什么。” 除了曲渡边、崇昭帝、余公公、杨太医和叶小远外,他们还都不清楚七皇子服毒,其实是粮草所逼。 “让所有的皇子都去,既然说了审,陛下心里想来是有数的。” 方太傅思忖着:“不过,只说了审,却没说怎么审。” “其中门道可大着呢。” 他跟奚子行商议许久,奚子行离开方府后,径直去了七皇子府,找了曲渡边。 曲渡边正在小院里训狗。 一群汪汪队都是一岁多,综合了五黑犬和铁包金的优点或缺点,有的长得帅气非常,有的丑的别具一格。 他蹲在地上,对这几条小狗道:“转圈。” “握手。” “坐下。” “好狗。” 奚子行站在小院的门口,看了许久。 不清楚这家伙眼瞎蒙着眼,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小狗作对动作的。 “你倒是悠哉,好像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。” 曲渡边闻声,“你来吃我煎的饼?” 那次他在他收钱的小篓子里放了铜板,说要来找他吃饼,结果一直没来,他白等了好几天。 奚子行沉默了会儿:“边境发生的事不告诉我,是不是觉得,我帮不上忙。” 曲渡边撸着狗脑袋。 “不是,只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。” 奚子行耳朵一动,精准捕捉到了‘你们’两个字。他心里少了一丝丝的郁气,看来,不止他,夏赴阳那家伙也被蒙在鼓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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