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段非常熟悉。 只是,是伪造的。 要是他没猜错,这是二哥用来防备五哥,提早备下的东西。 如果五哥背刺六哥的那天,在朝堂上拉了二哥下水,那二哥一定会把这份假文书变成真文书。 隐匿在京城的汤一粟,就会和刘监正一样,出现在朝堂上,为战时的将士们控诉五皇子的恶性。 说不定还会说,五皇子和六皇子狼狈为奸,一个贪墨粮食,一个笼络钱财,两不耽误,两处发财。 届时,六皇子党一定会拉着背刺的五皇子,一同溺毙在水中。 但是五哥没有扯上二哥,所以二哥提早备下的文书,也没有排上用场—— 是暂时没排上用场,还是永远都排不上,就不得而知了。 这份文书,彻底作证了,汤一粟是二哥的人。 曲渡边沉默。 “还有,”乙十二继续道,“暗网在岭北方位发现了疑似崔融女儿的人,东厂的人已经朝北面出发,不知道是不是冲着那边去的。” “领头人是小春?” “嗯。” 曲渡边:“他们怎么会查到崔融那里。” 难道是崔融给东厂传消息了? 不可能吧,崔融是个老狐狸,东厂被新厂公把持,或许还有其他势力的眼线,他就算现在还活着,给东厂传信,不是把自己暴露了么。 又或者是,一早就留好的? 乙十二:“殿下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 曲渡边捏着文书,“跟着汤一粟,听我命令,随时准备抓人。” - 岭北。 山居小院里。 大皇子时隔多日,才收到了六皇子被贬为庶人,去镇南关种地二十年的消息。 “叛国,这个下场,只能说句活该,”他这么说着,还是叹了口气,“老二赢了,现在的储君,舍他其谁。” 舒文馨道:“陛下要是还没有立储的心思,应该会把四皇子或者五皇子扶上来。” 大皇子:“原本我还以为七弟能有机会。” 舒文馨:“是啊。” 他们两个在院子里刚说了没两句,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。 大皇子以为是手底下的那几个兵找他有事,喊了句:“来了。” “等等。” 舒文馨有点警惕:“应该不是熟人。” 敲门声客气,他们熟了的那几个人都是直接拍门的。 大皇子顿了顿,走到门前:“谁?” “东厂,有事请见。” 听见东厂两个字,大皇子的心都冷了,“等一下。” 他回头看了眼舒文馨,后者立马跑回屋里,把两个孩子藏起来。 藏好后,舒文馨重新回来。 大皇子冲他使眼色,她也没走。 显然是都想到了一起去,东厂突然出现在这里,难不成是储君已经定了,父皇派东厂来杀了他们给新君铺路? 又或者京城出了岔子,他们被牵扯进来了,得死一死?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,打开了门。 温小春客气道:“见过大公子。” “打扰了,我是新任东厂厂公,姓温,叫温小春。” 大皇子:“我知道,你来何事?” 温小春:“奉旨查案,查到了岭北,想着大公子对这里熟悉,不知能否帮在下找个人?” 见他没有恶意,不是来杀人或者找事儿的,大皇子提着的那口气才放了下来。 “去哪里,找谁?” 温小春:“北河道,三川。”却没说找谁。 大皇子想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你说的地方还真偏僻,自己找得找半个月,我巡逻的时候带队走过,能带你去。” 温小春:“多谢大公子。” 他一口一个大公子,叫的大皇子怪别扭,“你还是叫我名字吧。” “是,苍公子。” “……” 大皇子不说话了,见温小春以及身后的一队东厂厂卫都没有休息的意思,就直接出门带着他们去了北河道,三川。 三川是个山名。 在犄角旮旯里,特别难找,周围还有暗沟和打猎留下来的陷阱。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圈,才找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茅草房。 温小春直接推门而入,院中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惊叫一声,跑进屋内:“伯伯!伯伯!来了好多人!”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举着斧头从屋里出来,护着身后的小女孩,“谁!” 温小春见过一面崔融收养的女儿,老伯身后的小姑娘,就是崔融的养女壶壶。 “不知崔厂公可在?” 老伯冷冷道:“他已经死了!” 温小春眼底一瞬凌然:“死了?” 壶壶探出脑袋来,点了点头,小声说:“爹爹被坏人砍伤了,流了好多血,现在睡在一个大盒子里。” 管家老伯带着他们去屋子后面看了看。 有一处坟,上面写着崔郎之墓,没有写名字,是怕引来仇家。 温小春默然,在坟前拜了三拜,算是谢了崔融曾经对他的提携之恩。 管家老伯:“看在老厂公和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,别扰他的清净了吧。” “实在抱歉,”温小春道,“此番前来,是调查崔厂公在东厂毒架上留下来的信息,没想到他已经死了。” 管家老伯眼神一闪,没说话。 他身后的壶壶挠挠头:“欸?毒?” 管家老伯一下捂住她的嘴。 温小春眯起眼,抬抬手。 厂卫立即把管家老伯拉开,还堵住了他的嘴,壶壶无措的站在这里,欲哭不哭。 温小春蹲下来,温和道:“不记得我了吗?我找过你爹爹,还给你过糖吃。” “叔叔问你个问题,”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糖,“你要是回答对了呢,这些糖就都给你,回答错误的小朋友,就没有了哦。” 壶壶道:“不要抓伯伯。” 温小春:“你都答对了,我不仅放了你伯伯,还给他糖吃。” 壶壶这才点头。 “你在哪里听说过‘毒’吗?” 壶壶:“是爹爹在山鸣关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啦。” “什么故事?” “嗯……”壶壶想了想,“是个打仗很厉害、人很好的大哥哥,有坏蛋不想让他这么厉害,就让他用了喝下后会很痛的毒药。” “我还问爹爹,大哥哥有点笨欸,为什么坏蛋让他喝,他就喝呢?爹爹告诉我,是坏蛋用了圣人的名义。” “不过,我也不知道圣人是谁……叔叔,你知道吗?” 她单纯发问,温小春手足僵冷。 摧筋断骨啊。 该有多疼。
第178章 “叔叔, 壶壶讲完了,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 壶壶伸出手,“糖块还给不给呀。” 温小春僵硬着躯体, 将糖给她,壶壶这番话,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, 大皇子一脸错愕, “真的假的……?” 皇宫里剩下的那几个, 这么大胆了吗。 在战时毒害主将。 东厂来的一队厂卫也是面面相觑。 温小春:“壶壶, 跟叔叔回京城一趟好不好?你爹爹在京城的家里落了好多东西, 被陛下收起来了。 你跟我回京, 在陛下面前重新把刚才的说一遍,陛下就会把你爹爹的东西都给你,好不好。” 壶壶看向老管家。 温小春也抬头看他。 管家老伯:“我反对有用?温厂公心里不早就替我们做好决定了。” “多谢体恤。” 温小春:“还得劳烦苍公子告诉我们,哪里有集市,我们需要买一些路上小孩用得到的东西。” 比如药品之类。 崔厂公的养女是关键的证人, 她路上不能出事。 大皇子:“你给我钱, 这事交给我办吧。” 温小春:“好。” 大皇子得了钱,快速回去置办了小孩可能需要的物品。 半日的时间,物品就已经置办齐全, 东厂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修整,吃了顿饱饭, 然后一点时间都没耽搁, 带着管家老伯和壶壶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。 他们走后。 大皇子回到家, 两个孩子被舒文馨放出来了, 在屋子里面睡觉。 舒文馨低声询问:“东厂登门,是怎么回事?” 大皇子将事情说了一遍, 神情复杂:“有人以功高盖主之由假借皇命,让七弟喝下毒药,以至于现在身伤目盲。” 舒文馨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 “怎么骗的,能让七皇子相信?” 大皇子:“他们来找的是崔融的养女,我觉得和崔融脱不了干系。” “崔厂公可是陛下用老了的人,”舒文馨知道前任东厂厂公,“如果是他送了毒……” 两人相视一眼,不约而同望向京城的方向。 一片清风朗日,却好像有乌云朝着京城再次汇聚。 舒文馨:“雷霆已蕴,京城的风云,从未停过。” 大皇子突然有些庆幸。 远离京城后,他逐渐看清楚了,他这样天生少根筋的人,本就不适合在朝堂上和兄弟、臣子斡旋。 若不是早早远离了京城,他现在可还会保的一家人都在身边? 如今没有荣华权贵,日子平淡恬静,却是千金也不换。 - 京城。 皇宫。 一路飞驰,温小春没有感到丝毫疲惫。 他唯恐路上走漏风声,几乎未停,壶壶累了还能用布兜裹着,在厂卫怀里睡觉,管家老伯累了,只能用绳子绑着,趴在前头那人肩膀上睡。 到了皇宫外,温小春也没有让他们两个暂时留在外面,怕出意外,直接将他们带进了宫。 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他们:“厂公,您带的这是什么人?有没有传唤?没有传唤的话,需要先行查身,之后再通报,允许传唤后才能进入。” 温小春拿出一块赤红色的令牌,眯起眼:“不必咱家告诉你,这是什么东西了吧。” 东厂赤令,特级示警,阻拦进宫者,杀。 他乃天子直属,赤令之下,有权带人直接入宫。 当然,要是没有大事,擅动赤令者,亦杀。 侍卫心惊,退到一边,伸手道:“厂公,请!” 紫宸殿外。 壶壶躲在管家老伯身边,温小春进去见崇昭帝。 崇昭帝桌上放着正要吃的药丸,在等温水再凉一些。 “听左天朗说,你连赤令都动用了,半年一次的机会,就这样浪费掉了。如果没有要事,朕可要治你的罪了。” 温小春:“是陛下要臣查的纸钱报冤有了结果。” 崇昭帝:“如何。” 温小春:“确有其事!” 崇昭帝一拍桌子:“在朕面前撒谎,是要掉脑袋的。” “臣已经将证人带了回来,正是崔融崔厂公的养女,崔壶壶,臣是否说谎,陛下一问便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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