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主子,前方就是歇脚的客栈。" 穆鹤山看着那大门紧锁的客栈,抬手让队伍停下,天色还早,这客栈大门却落了锁,只一间客房有烛光。 "公主还未到,这客栈就关门了。"穆鹤山皱眉,"这老板好不讲道理。" "你们保护好公主。"穆鹤山驱马向前,敲了敲客栈大门,没人应声,天色晚了,总不能让阿姐一直待在外面。 没法,穆鹤山只能翻墙进去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来的毛贼 客栈里也安安静静的,他只能寻着烛火找到那间房前,抬手敲门,却还是没有声音。 "……" 额吉让他三思而后行,于是穆鹤山三思而踹门。 房里水汽荡漾,有人躺在浴桶里,头上盖着湿帕子,白花花的皮肉吓得穆鹤山即刻转身捂眼,别是他冒犯了哪家的姑娘。 "抱歉抱歉!" 身后有水声。 "倒是没想到,传说中的采花贼竟是个毛头小子。"不是女子的声音,而是浑厚男声。 穆鹤山慢慢扭头,看见那张冷峻的脸和精壮的身材,即使只披着外袍,也一身天潢贵胄的气质。 "采、采花贼?"穆鹤山指了指自己。 他好歹也是草原上的小将军,怎么到了这中原,就变成了不入流的采花贼。 到时候怕是会被阿姐取笑。 埋伏在暗处的官兵也慢慢走出,眼看着来时路被堵住,穆鹤山有几分失语,无奈之下,三思之后他破开了窗户,脚踩上窗沿的时候气不过,回头看了一样男人。 夜风吹起青年高束的长发,青年耳边的长耳饰跟着摇晃,那双眼亮如烛火。 没来由让人晃神。 "小爷可比那采花贼厉害多了!" 而后一跃而下。 官兵追着他来到大门口,火光照出和亲的仪仗,带头的官兵脸色瞬间惨白,他认出了这架势。 那异族打扮的少年,分明就是护送和亲的使臣。 后来弄清楚,是他们的情报网出了错,穆鹤山窝在阿姐怀里抱怨自己被当成采花贼,阿姐笑呵呵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板栗酥。 "闹了个大乌龙,实在抱歉。" 男人名叫楚涵君,是当地的巡捕,此次为了抓捕采花贼,不惜出卖色相。 草原的儿女不喜欢弯弯绕绕那一套,别人真情实感的道歉,那他们也就把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揭篇,更何况,楚涵君带来的赔礼真的很好吃。 他说前方的城镇发了水患,需要仪仗停一两个月,皇宫那边也传来相关旨意,于是穆鹤山就安心住下,每天都去看看中原的风土人情。 那身打扮招眼的很,可穆鹤山不乐意换成中原装束。 "你们这衣服宽袍大袖的,总拘着人,我可不乐意。"嘴里咬着糖画,他拉着楚涵君到处玩。 这个月刚好是当地的节庆,专门给那些未婚男女互表心意的日子,穆鹤山在阁楼上看着那些男女说几句话就行个礼,笑一下还要抬袖掩面,可太麻烦了。 "草原可不会这样,我们喜欢就是喜欢,一句话说的明明白白。" "是吗?" 灯火间,楚涵君那张脸漂亮的很,比那花灯还绚烂,让穆鹤山的心尖一颤,装作被吸引了视线扭头。 "使臣喜欢我吗?" 看吧,剧情的驱使下,一些无关紧要的剧情总是走的很快,只灯火阑珊一眼,就定了此生。 在离开前的一晚,楚涵君送了一盒红豆,圆滚滚胖乎乎的红豆被穆鹤山抓在手间,从指缝溜走。 草原上没有红豆,只有大个的沙枣和微辣的马奶酒。 "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" 仪仗路过人群,里面的说书先生恰好读到这句。 穆鹤山侧头看到那些羞怯的男女。 楚涵君,喜欢他吗? 草原的儿女动情就是一辈子的事,未捅破的暧昧总是让人晕晕乎乎的,书信一封封的送出,穆鹤山听说中原人定情需要信物。 全身上下都没什么东西的小霸王犯了难。 最后他送出了一边的耳饰,藏在那信封里,期盼着能被那个人收到。 他原本都想好了,等到阿姐安全的到达皇宫,回程路上他就去问问那小巡捕愿不愿意和他一同去草原,他长得也不差,草原也很好,应该—— 会同意的吧? 【即将进入剧情】 可惜,原文中的穆鹤山马上就要进入死亡剧情。 帝王冷酷,中原根本没有准备和亲的打算,他要江山也要美人。 和亲的仪仗走进红墙高建的皇宫,汉白玉地砖延绵,穆鹤山察觉到了不对劲,周边没有文武大臣,只有一排又一排的禁军,长枪泛着冷光,刺眼的很。 □□发生的突然,穆鹤山第一时间将阿姐抱下轿辇,拿着弯刀与护卫将阿姐护在身后,禁军提着长枪铁盾将他们包围。 高台上的帝王戴着冠冕缓步走出,明黄龙袍显眼无比,冷眼看着他们挣扎,抬手落下,禁军一拥而上。 穆鹤山是草原的将军,可以一挡百,可眼前不仅有全副武装的禁军,城墙之上还有弓箭手,他只能尽力护住身后的阿姐,护卫一个个倒下,飞溅的血液染红他身上衣袍和阿姐的嫁衣。 噗嗤—— 羽箭刺进胸膛和肩膀,渗出的血迹染红灰白的皮毛,一头长发披散下来,发带被禁军踩在脚下,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抓住阿姐的手,如果放了手,阿姐就再也回不去草原。 "阿弟!" 意识朦胧间,听见阿姐在喊他。 阿姐头上的珠翠散乱着,金灿灿的饰品沾上灰尘,他给阿姐的珍珠发钗欲掉不掉,阿姐脸上的妆都哭花了,额吉要是在,定是要念叨的。 禁军举起砍刀,毫不犹豫砍下他死死抓住阿姐的手臂。 "不要——!滚开!!" 记忆里温柔的阿姐第一次这般生气。 穆鹤山最后的意识里只看见有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,嵌着玉石的发冠将长发束起,那张冷峻的脸上无悲无喜,站在高台上搭上羽箭。 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 他回不去草原了。 那只羽箭彻底制止了他的挣扎。 巴音塔娜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,漂亮的眼里全是泪,挣扎着想去拥抱自己的弟弟,头发已经挣脱了发冠的束缚。 中原的皇帝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抬头。 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是帝王家的绝情。 "倒是个美人。"帝王俯视着她,"带回宫,封为美人。" 楚涵君站在高台上,捏着长弓,宫城内的尸体还带着余温,青年躺在地上,披散的发遮住大半张脸,红衣和血液混杂在一块儿。 再也分不清。 "国师,朕要重重赏你。" 从那天开始,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。 中原的铁骑伪装成和亲的仪仗,浩浩荡荡的驶向草原,等到他们踏足那片草原,一切都会变成中原的国土。 他的书桌上全是青年写来的信。 他一封也没有拆开。 就像是某种禁忌,如果他看了,那等着他的将是万劫不复。 布尔日古德,意为老鹰。 他们的父母应当很爱他们,女儿是草原的珍珠,儿子是草原的雄鹰。 可惜,朱红的宫墙染上他们的鲜血。 珍珠被囚于深宫,雄鹰被斩杀于皇宫。 连带着那片草原,也将燃起火红战争。 楚涵君是为国为民的国师,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原的昌盛,也只能是为了中原,那无端端的情爱,碰不得。 按道理,穆鹤山应当是完美完成了角色的剧情。 那现在为什么,他还会回到这个世界。 青紫的皮肤,被针线缝合的肢体,无一不在昭示着事实——他早已死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蒙语太博大精深了()谁懂查到一堆同义
第30章 、红豆生南国 "等阿姐到了皇宫,我就要回草原了。"身材高挑的青年常念叨着草原,像是江南的景留不住的人。 楚涵君常梦见他,在第二年的花灯节,做工精致的花灯哗啦啦铺满河道,灯内烛火晃荡着,忽明忽暗,他一身玄色长袍,像是要融进暗处,那些娇怯的男女情爱,扎眼的很。 看他们欲语还休,让人烦躁的很,当真如青年所言,弯弯绕绕的太过麻烦。 "小捕快,还不快跟上。" 转眼看去,那一袭红衣站在街头,背后是朦胧灯火,正招手让他过去,手上还拿着咬了一口的糖葫芦,肆意的少年才与这热闹夜市相配,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。 "大人?" 伴着声音,一切终是镜中花水中月,纸糊的灯笼沾了水,成了一地烂泥,楚涵君回过神,收回踏出的步子,转身离开,耳边的欢声笑语皆与他无关。 '小捕快,你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的?' 又来了,那个人又入了梦,在暖阳下支着手臂看他,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笑眯眯的,像是讨了糖吃的孩子。 '额吉说,长得太漂亮,可是会被人抢走的。' 额吉,指的应该是他的母亲。 梦里的穆鹤山总是笑着,自由的草原养出的雄鹰展翅高飞,一直是热情而淳朴的,喜欢与否都看的清清楚楚,哪怕是他们预谋的第一眼。 异域打扮的少年在窗口回头看他,如墨长发吹起,红衣耀眼,不抵那一双含情眼。 '你要和我去草原吗?' 每次穆鹤山说出这句话,就代表着梦境结束,每每总是无疾而终,就像是梦魇心魔,他走不出。 但却说不清到底是不愿,还是不能。 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,书桌上的信件已经变得枯黄干脆,就静静摆在那,下人不提,他也未曾去碰,青年的汉字写的歪歪扭扭,那年花灯上的平安两字写的像是初学的稚儿。 国师常年伴着青灯古佛,爱恨嗔痴到了他们身上,无论如何都是错,面目仁慈的佛像含笑注视着他,像是告诉他并未做错。 蛮夷势力如果继续扩大下去,不是如今也会是将来,届时的中原如果不够强盛,那么等来的就是覆灭,楚涵君生来为了中原,那就无论如何也要护住中原,此时的王朝强盛,与其推测百十年后的未知,倒不如将一切握在手中。 手指间拨弄着檀木珠串,燃起的香灰将他罩在烟雾中,佛像的表情似真似幻。 长临十年,中原一片向好,几年前挥军北上,一举拿下那群蛮族,新上任的帝王雷霆手段,强硬手段使得主战派大肆生长,将以和为上的先帝遗留拔除七八,对外经商的商人也硬起了腰杆子。 朱红宫墙内,珠钗首饰,绫罗绸缎,珍奇古玩络绎不绝的送入一处宫殿,捧着价值连城饰品的仆从卑躬屈膝,低头进入那间装饰清雅的宫殿,宫殿的主人端坐在铜镜前,宫婢为她描眉远山,点唇嫣红,那双极具异域风情而上挑的含情眼扫过桌上做工精湛华贵的珠钗,青葱玉手拿起那只做工简谱的珍珠发钗,年份太长,珍珠的光泽早就没了,那曾经精巧的发钗如今滑稽的搭配着一身锦衣玉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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