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鹤山每次都败下阵来,饭后还会乖乖喝下调理身体的中药,楚云也掐住时间,让他少喝些浓茶,多喝点牛乳。 少爷的心肠软的很,楚云早就知道。 穆鹤山有时候不想写文章,楚云就搭起来画架,看小少爷画风景,穆鹤山坐着累了,就往后一倒,楚云总是会及时迎上去让他靠住,穆鹤山像是倦怠的猫,偶尔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思想。 上辈子教了楚云读写,这辈子教他作画倒也是不错,今年的冬天大约是个暖冬,穆鹤山喜欢窝在他怀里看他作画,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,总有种不真实的美好。 名动上海的楚老板会在雪地里捏一只雪兔子,穆鹤山看着,人和兔子都傻乎乎的,明明第二天就化成水,楚云还是乐此不疲。 "等到春天,少爷去看我的戏好不好。" 他们喜欢在天凉的时候窝在一起,楚云身量高,就像被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圈在怀里,成了恋人后,穆鹤山才发现他意外的喜欢撒娇,心疼一个男人总是比单纯的心动更吸引人。 "好。" 翡翠与他一身翠青色的长袍般配极了,书桌上散乱的宣纸墨字散发着墨香,檀香漫着,像极了岁月静好的模样。 穆鹤山有时候会收到漂洋过海的信件,留在外国的同胞习惯性的用英文书写,楚云看着那些认不得的字,垂下眼,只是悄悄收紧了怀抱。 "你想学吗?"小少爷问他。 楚云埋头在他颈侧,语气闷闷的:"少爷怎么和教书先生一样,天天想着教书。" 穆鹤山笑了,用额头轻碰了他的头顶,语气温柔。 "学会了,我就好带着你私奔了。"手指拂过那些英文单词,"在国外,或许没这般压抑。" 他拍拍楚云搂住自己的手臂,话语温柔但有力:"虽然我们没法嫁娶,但换个地方,或许还有生机一线。" 楚云执起穆鹤山的手,落下一吻。 "那我一定好好学,学会了,我就把少爷掳走。" 穆鹤山轻拍了他一下。 "可别只想着情情爱爱,出了国,也有许多要忙的。"穆鹤山掰着指头算,"写文章,办革命,筹军粮,麻烦的事可多了。" "那我更是要陪在少爷身边了。" 这时候的房间里有青年壮志梦想,也有隐于尘世的情爱。 【主人,已检测到主角何流年】 穆鹤山垂下眼,注意到窗外虚晃人影,明知道在这世道暴露于人前的后果,但却不得不做,为了剧情,也为了之前的遗憾,他仰起头,接受另一个人的亲吻。 窗外的人脚步仓皇的跑走了,楚云像是意识到什么想要转身,穆鹤山伸手抱住他。 "你抱抱我,楚云……我冷。" 唯命是从的人就收紧了手臂,依旧与他窝在这小小的房间里。 这本小说,创造于穿越大潮,主角受何流年就是代表性的穿越主角,凭借对历史的把握投身革命,但作者没塑造出艰苦磨难才能有的傲骨,他柔弱的像是菟丝花,无论是意志或是身体,但这类角色在初期确实很受青睐。 何流年没有被一见钟情的楚云追求,本就挫败了他身为穿越者的自尊,如今还看见楚云和他这个书中的炮灰角色亲密,怕是已经将剧情推动了大半。 可现在不在上海,而是在这座穆家一手遮天的小城,但凡有点脑子,都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借着舆论攻击。 那么上不得台面的方法只剩下一种。 茶盏里不是清香的绿茶,而是色泽浓厚的红茶,冒着热气,穆鹤山看了眼茶水,抬头问楚云怎么今天换了茶。 "小何说红茶对少爷的身体好些,少爷不喜欢吗?"楚云说着就要上来换茶,却被穆鹤山按住手,他笑着端起茶杯。 "你泡的茶,无论怎样,我都是喜欢的。" 系统告诉他茶水里放了他绝不能碰的药材,这具身体的病根并未拔除,如果长久喝下去,那结局可想而知,但他不能放下,微苦的茶水涌进喉咙,比中药材还要苦涩许多。 "把书拿来,我们昨天讲到哪儿了?"穆鹤山依旧笑着,仿佛刚刚吞下的不是害命的毒药,而是清甜的泉水。 楚云以为他喜欢,便一直准备着红茶。 穆鹤山的唇色从微红变的惨白,冬日太阳再大也没有开过窗,像是病情突然加重,离不开床榻和暖炉,楚云每天照顾他,焦虑的眉间都多了皱纹。 "今儿除夕,去陪陪你师傅吧。" 穆老爷为了求药冒着风雪跑去上海,穆鹤山有些悲戚,无论重来多少次,他终究还是拖累了父亲,宅院里挂着红旗子,一片喜气洋洋,总在他身边待着,是不吉利的。 可楚云轴的很,他硬的赶不走,只能服软。 "我馋饭桌上的竹老鸭汤,你去帮我盛一碗好不好。" 穆鹤山捏捏他的手。 "就一碗。" 【角色生命值开始下降】 他快撑不住了,这个楚云实在太好太好,好的像是一场梦,穆鹤山想着,死在他眼前,怕是太残忍了些。 这次的结局好了许多,至少,他能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闭上眼。 楚云走到院里时停了脚步,戏班子自顾自开席,何流年一身喜气洋洋的金线红袍,活像宅院的主人,口里吐出的话让楚云青筋暴起。 "那穆少爷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!"穆老爷走了,何流年胆子就大的可以包天,"他还喜欢男人!我亲眼看见的!这样的人就该死!" 戏班那群人也附和着。 "该死!" "我巴不得他早点死!" "……" 楚云无端笑起来,他以为自己和那疯子不一样,那其他人应当也是不一样的,可事实呢? 他们早就疯了,在上海的浮华里。 他也早就疯了,在噩梦开始的那天。 戏班看见他沉着脸走进来,也没收敛,甚至以此向他讨要奖赏,何流年凑近他,酒气难闻的恶臭比不上小少爷身上的墨香。 "你有哪点,比得上鹤山?" 何流年楞楞的没反应过来,就被楚云按进桌上滚着的汤炉,人肉的香味传出,大厅里的欢声笑语突然变成凄厉的尖叫。 【主人,主角何流年性命垂危】 系统的预警和尖叫都表示着事态超出了预期发展,穆鹤山撑起身披上长袍,没顾得上扣子,蹒跚着下楼,说来也奇怪,院里的下人突然消失一般。 厅里有股血腥味传出,披下来的红布绸让他看不清里面的状况。 "楚云?"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红布,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向他走来,笑的温柔。 "怎么出来了,赶紧回去,别受凉。" 厅里传来垂死的叫喊。 穆鹤山推开他的手,连带着热汤撒在雪地上,瓷碗碎成一片片,好不凄惨。 扯下垂落的红布,厅里的全貌映入眼中,那些擦脂抹粉的旦角被人用银筷钉穿琵琶骨扣在墙上,四肢无力的垂下,像是没人操控的皮影。 地上满是尸块,分不清,也不知道是多少人。 "鹤山。" 楚云从身后搂住他,抱的很紧。 "你是谁。"穆鹤山问他。 "楚云。" 楚云把穆鹤山搂进怀里暖着,在血红色的厅堂吻他。 "另一个我说的很对,我会害死你。"楚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,"我早该变成这样的,我早该叫你鹤山的,我们是恋人不是吗?鹤山?" 为什么,还是变成了同样的楚云。 "可我不喜欢你这样,楚云,你听话好不好。" 楚云安静了很久,久到穆鹤山以为他不会回答。 "好,我听话。" 庆幸他手上还握着牵制他的锁链。 "我听话,少爷就不离开我好不好,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。" 【检测到主角何流年生命体征】 穆鹤山转身与楚云面对面,额头相抵。 "好,你听话,不杀人,不寻死,就出国好不好。" "好。" 【主人,剧情推动完成进度即将到达一百,请做好准备】 "我身体不好,你要替我看,看到成功的那天。" 听见身后的声响,穆鹤山按着系统的倒数掐准时机用了全力把楚云推向身后的雪地,转身迎上何流年发疯刺来的尖刀。 噗呲——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,喷涌的血迹大片大片染红了青色的长袍。 每个角色,总归还是躲不过命运。 冥冥之中,他和姨娘一样穿着与冬天格格不入的天青色,暗沉的血色像是连绵的噩运。 他就该死在这个隆冬。 作者有话要说: ()我承认我是很喜欢在一切向好的时候急转直下,想看的梗可以告诉我,明天不更新但是我听劝。 (除了让小少爷活着)
第28章 、画家的悲剧(番外) 已经想不起发生了什么,楚云只来得及紧紧抱紧怀中大片血色晕染的天青色,无助的用手捂住那血流不断的伤口,滚烫的鲜血从指尖涌出,眼前模糊一片,泪滴落和血液混合。 "你、看着我……"穆鹤山用尽力气抬手抚上他的脸,猩红血液沾上那张如画的脸,楚云的眼泪烫的他瑟缩一二。 "你听话,一定要听话。"这个世界太冷了,穆鹤山不想再来第三次,冬天太冷了,冷的他下意识害怕,这次离开远比上一次痛苦,如果下次又遇见另一个楚云,那真是太可怕了。 穆鹤山看得见他一直在哭,楚云搂的很紧,天上飘下的雪花落进血液里,变得无影无踪,这个楚云很不一样,穆鹤山努力睁着眼,想再多看看他,或许真的是不一样的灵魂,这次穆鹤山感受到了温暖,也算得上弥补了上辈子的愤恨。 红绸布落在身侧,穆鹤山伸手扯住,但力气小到只能把红布边角搭在肩膀,红色热烈,好像能驱走寒冬。 穆鹤山突然想起来,还没来得及给楚云系上保佑平安的红绸,这次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,他还有许多未来得及送给楚云。 "你、娶我吧……" 别再哭了。 带着戒指的那只手费力的去碰楚云捂住伤口的手,翡翠的绿色在血红的衬托下更鲜艳。 "我们……"穆鹤山的手开始脱力的颤抖,"离开吧……离开……" 楚云没来的及接住垂落的手,那只常执笔的修长白净的手砸在覆满白雪的青石地上,穆鹤山头侧倒进他怀里,就像什么离开了,怀里的人突然轻了许多。 记得上海那边有传教士说过,人死了,灵魂也就走了。 翡翠蛋面上蛛网似的裂纹蔓延,楚云死死的把穆鹤山抱在怀里,许久不眨眼,眼睛看着落在雪地上与血水混在一起的红绸布,就像满目猩红,他看着这暗沉的红一点点把他的小少爷吞噬。 "少爷,我带你走好不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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