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瑾瑜……” 刘子骏压低嗓音,低沉富有磁性,带着点缱绻意味 。 “蹭——” 眼前只留下残影,郝瑾瑜从侧边使出一招“潘周聃”钻了出来。 他撒腿就跑,不忘叫嚣道:“辞呈,中午,你等着!” 没跑出去两步,被揪住后颈衣服。 衣领扣得太紧,这一拉差点噎死,郝瑾瑜直呜呜。 “好了,不闹你了。”刘子骏笑道。 郝瑾瑜回头看他,确认道:“真的?” 像兔子见到天敌似的,有那么怕嘛…… 刘子骏心想,我又不会吃了你……最起码现在不会。 “孤向你保证,未经你的允许,不会亲你,不做过界的事。” 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击掌为誓。”郝瑾瑜不放心道。 刘子骏:“依你。” 两人击掌过后,郝瑾瑜明显放松一些,扶正歪斜的毡帽。 “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……” 刘子骏挑眉:“你承认喜欢孤?” 郝瑾瑜咬牙:“言语轻薄,也不行。” “孤只是在称述事实。” “辞呈……”郝瑾瑜道。 刘子骏无奈:“依你。” 郝瑾瑜得了保证,安心不少。 再接再厉道:“殿下年纪尚幼,未经人事,误把臣对您的关爱之情当成了爱情。这男女感情不是这样的……” 刘子骏反问道:“那是什么样的?先生曾有过?” 郝瑾瑜一下子被问住。他一基佬,男女怎么谈情说爱,还真不知道。就算男男,他也没搞过啊。 泪目,社畜没有爱情。 “总之,不是这样的!”郝瑾瑜斩钉截铁道。 “原来先生便是这样教学生的,未免太糊弄了吧。” 刘子骏忍俊不禁,略带挑衅道,“哦~孤忘了,先生是太监,恐怕也不知何为情爱。” 郝瑾瑜:……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。 刘子骏低头浅笑,“没准还得孤以后教导先生。” 眼见郝瑾瑜又要炸毛,刘子骏转移话题道:“先生,您刚才喝茶时,不小心把奏本打湿了。” 桌面摊开的奏折有七八本,被茶水湮湿,字迹模糊。 郝瑾瑜眨眨眼,心想这也不能怪他。谁要刘子骏老耍弄他。 刘子骏拿起其中一本,放到郝瑾瑜手上:“这长篇累牍的折子,孤看得实在头疼,先生翻译给孤听吧。” 郝瑾瑜接过一瞧,是一篇歌功颂德的骈文。辞藻华丽,韵律工整。这种文体发展到现在,过于卑靡浮艳。 但是先帝喜欢,所以一些无事可干的文官就很擅长写。再者,刘子骏也很喜欢这种浮华的文字。 估计有文官打探到喜好,特意写了一篇赞扬他赈灾功绩的文章,还在文里说应当要天下文人一同赞扬于民间,为太子登基造势。 郝瑾瑜把文章的内容大体复述一遍。好奇问道:“你不一直很喜欢骈文吗?” 刘子骏咧了咧嘴角:“孤现在喜欢言简意赅的文章,正如喜欢的人一样。” 郝瑾瑜耳朵一热,又开始了。浪死他算了!手有点痒,想打人。 “这些东西每日只会干些花里胡哨的无用之物,讨巧献媚。” 刘子骏转回正题,冷道:“写这篇文章的官员杖责三十,贬为庶民,永不录用。” 郝瑾瑜不赞同地皱了皱眉:“你这处罚未免太过严厉。这人并未犯太大的过错,先帝朝堂的风气一直如此,你一上来就施以重刑,会令百官心寒,很可能增强三皇子的势力。 再者,他所言的也并全无道理。新帝登基,做一些宣传,增强百姓对你的期待也很重要。” 郝瑾瑜身为广告人,深知营销的重要性。 不然历代历朝的皇帝何必大费周章地给自己编造神话背景。“刘邦斩白蛇,赤帝杀白帝”不就是这个道理。 “何许如此?孤做得好,百姓自然爱戴。当年武皇先祖立国,从不遮掩自己的庶民佃户身份。我大梁王朝的皇帝便当如此,行端坐正,货真价实。” 刘子骏继续道,“孤最厌烦阿谀奉承的社稷蠹虫!” 郝瑾瑜无奈叹口气,直言说服道:“殿下能与武皇比吗?” “怎么不能!”刘子骏不满嘟囔。 老子本来就是武皇。 郝瑾瑜:“武皇打江山花了十余年,救万民于水火,是开国帝皇,是开元之始。他的功绩摆在那里,无人能不信服。 恕臣直言,如今的大梁朝外有强敌瓦剌虎视眈眈,内里百姓民不聊生,大厦将倾。 百姓对大梁皇室信任危矣,而您又没有多大的功绩,若不使些手段给予百姓希望,他们也许熬不过这个寒冬,便要揭竿而起了。到时,您只是下一个武皇的奠基石罢了……” “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。” 刘子骏撇嘴道,“之前还各种夸孤雄才大略呢。” “呵呵。” 郝瑾瑜翻了个白眼。之前就是舔得太过,才把你这棵小苗苗掰弯。 “臣认为这人说得虽然有理,要天下学子作诗写赋赞扬,只会适得其反。 不如找人编些话本故事,亦或者编成通俗易懂的顺口溜更容易广泛传播,被人铭记。”郝瑾瑜擦了擦额角的汗,继续说道。 刘子骏:“就依你所言。” “这件事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也颇需费些心力。臣暂时没想好找谁合适。” 郝瑾瑜深知,一句好的slogan需要几百上千次的思考,一点也并不容易。 刘子骏看他皱着眉头,汗珠沁出鼻头,笑问道:“你不热吗?” 御书房内生着旺盛的炭火,宛若春天。郝瑾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不热才怪呢。 他扶了扶好似火炉的毡帽,面如老僧:“臣,不热!” 刘子骏好笑地摁住他的毡帽,郝瑾瑜立刻像跳脚的猫,护住毡帽,睁圆眼睛:“你说过未经我的允许,不能擅自动我!” “孤说的是未经你的允许,不做过界之事。难道在先生眼里,脱顶帽子也算过界……” 刘子骏促狭地笑道,“那先生的想法也太……啧。” 这一声“啧”字,把“思想是肮脏的,看什么也是脏的”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,且无限嘲笑。 郝瑾瑜:好生气,但反驳好像显得自己真那什么似的。 就他妈两个字“吃瘪”。 在郝瑾瑜想到脑子冒烟,该如何反驳对方,脑袋突然一凉,瞬间舒爽。 刘子骏把毡帽给摘了,继续道:“束才。” 门外侍奉的束才应声推开门,瞧见殿下和郝大人近得离谱,郝大人更是“含羞带怯,脸颊嫣红,香汗淋漓”。 郝大人的情态简直与《娇小姐夜会情郎》话本里,两人私会缠绵时的描述一般无二。 这这这……他果然猜得没错。殿下和郝大人确实有不伦之恋! 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束才不敢再看,小声问道。 “叫人去赐卿宫,取郝大人的外衣来。”刘子骏道。 束才几不可闻地嘶一声。 前菜已经吃完了,这是打算享用正餐呢。 “奴才遵旨。”束才屁颠颠走了,背影散发着几分快活的气息。 “何必麻烦束公公,臣自个儿去一趟。”郝瑾瑜眼巴巴道。 “你且坐下,我们好好聊聊这官员的人选。” 刘子骏不容分说地推郝瑾瑜坐定,自个却没事人似的站着,继续说道:“陆明远如何?天下学子之师,文采定然斐然动人。” “不合适吧。”郝瑾瑜道。 刘子骏冷笑道:“有何不合适?孤认准了他来做这件事,还要他多编几个版本的话本,看看如何生动多彩。 孤要他把你也写进去。他不是打过你,孤便要他把你挪用私库银子的英雄事迹写得感天动地,孤要他为你歌功颂德,为你写唱赞歌。” 郝瑾瑜:他曾当众打陆明远的脸,但刘子骏现在的做法堪称打脸plus。 太狠了,果然是小心眼子星人。 嗯……他怎么心里有点小高兴呢? 郝瑾瑜想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他和刘子骏相处久了,也缺德了。
第29章 话本 大梁朝新帝登基, 第二年有特许恩科取士的习惯。 这是陆明远的强项,他对此十分上心。新皇对那狗阉官宠爱有加,他得罪了阉官, 必须尽快取得新皇的谅解,方能保住内阁大学士的位置。 陆明远手持奏本,前往御书房觐见,正巧遇见束才公公手捧赤色蟒服袍往御书房走。 这蟒服袍格外熟悉,分明就是狗阉人的御赐官服。 陆明远内心惊诧,面带和善地问道:“束总管, 臣有事禀告殿下, 劳烦通传。” 束才向对方甩了个不懂事的眼神。 殿下和郝大人还没开始呢……陆明远真会挑时间。 陆明远古板迂腐, 最是清高,很瞧不起宦官。郝大人权势隆盛,太监们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, 官员们对公公都很敬重,哪怕束才之前只是东宫的打扫太监。 两年前,陆明远考验太子功课。他打扫落叶,不小心撞到了陆明远,叩地求饶。 对方高高在上,眼神鄙夷仿佛在看垃圾,朝他的头顶吐了一口粘稠腥臭的老痰。 凭什么不把他当人看?太监也是人啊!他也是有爹生有娘养的人! 束才愤怒到极点, 把这份耻辱深刻在心底。 然而,陆明远早已不记得他了。 如今面对东宫总管太监, 毕恭毕敬,神情慈祥, 哪还有半分高傲。 可笑! 束才内心冷哧,表面笑语盈盈道:“殿下正忙着呢, 奴才好意奉劝阁老不要通传,再等上个把时辰为好。” 陆明远瞥了眼蟒服,皱眉道:“殿下是否正与郝大人商量重要事情,为何要换衣?” “阁老年纪大了,眼神不好,奴才可以理解。有些事,我等莫要多问的好。” 束才朝陆明远眨了眨眼,神情暧昧。 陆明远活那么大岁数,哪能不明白,顿时怒火中伤,愤愤难平道:“殿下新孝,竟与阉人行敦伦之事!淫.秽至极!天理不容!身为臣子,必须劝殿下悬崖勒马!” 说罢便要往门冲去。 束才伸出一脚,陆明远跄倒在地,额头磕在青砖,鼓起好大一个包。 “陆大人,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足以千刀万剐!” 束才阴狠地瞪他一眼,“奴才奉劝大人好自为之,莫要老来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。” 陆明远望着束才离去的背影,内心悲怆不已,又害怕得身体瑟缩,竟流出两行热泪。 束才进了殿门,将蟒袍呈上。 刘子骏笑吟吟道:“先生扣子系得一丝不苟,不好解啊,需要孤帮忙吗?” 郝瑾瑜恼怒地拽过蟒袍,前往屏风内换衣。 束才低声道:“殿下,陆阁老求见。他看见蟒服,言语无状,奴才派人将他拦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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