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沈星河的手牢牢的牵住,另一只手在他的手里放进了一粒骰子。 谢清遥用这种方式,引走他的注意力,“猜猜是几点?” 沈星河的手被他握着,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,沈星河脸颊微微泛红,勾起唇角,“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?” “嗯,有。” “是什么?” 谢清遥:“要猜对了才能告诉你。” 沈星河:“是四点!” 谢清遥:“我猜是五点。” 沈星河将手反过来,摊开,是六点,两个人都猜错了。 谢清遥垂眼笑了笑,将骰子拿回来,另一只手却始终未曾松开,牢牢地握着沈星河的手,十指交缠。 沈星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,他的手一直被谢清遥牵着,两个人的手心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,可谁也没有松开。 沈星河有些担心他的腿,想将手抽出来。 谢清遥便更牢牢的将他握住。 沈星河:“回去了。” 谢清遥望着前方,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:“没牵够。” 沈星河:“别闹了,还能这么一直牵着么。” “嗯,一直这样牵着,牵到我们都头发花白。” 谢清遥偏过头去看着他,两人的视线默契的撞在一起。 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,认真的望着他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低语:“你可愿意?” 他似乎还有许多话欲言又止,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沈星河,等待他的回答。 “愿意啊!我当然愿意!”沈星河毫不犹豫地答应,声音清脆而坚定。 谢清遥望着沈星河的双眸。 谢清遥的目光深深落在沈星河的眼眸中。那双眼睛明亮如星,闪烁着纯净而美好的光芒,美好得仿佛一场不真实的美梦。 —— 下午时分,沈星河担心花嬷嬷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会无聊,于是去陪她聊天。 他站在花嬷嬷的房门前,敲门。 花嬷嬷很警惕:“谁?” “娘,是我。” “诶,来了来了。”花嬷嬷这才过去开门,门栓打开,只将门开了个小缝隙,轻声问:“就你自己吗?” “对,我干爹他不在。” 花嬷嬷听得这话,这才彻底放下心来,将沈星河往房里让。 待得沈星河进了房间,花嬷嬷迅速将门掩上,紧急上了两道门栓。 大概是不放心,又晃了晃门,确定门栓是否上牢。 花嬷嬷坐在罗汉榻上,沈星河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,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。 在家里时,花嬷嬷很少有机会和沈星河一起谈心。 如此,沈星河打算为老马美言几句。 他想到了老马说的,本分和情分的言论。 沈星河慵懒的坐着,试探问花嬷嬷,“娘,您相公从前是谢老将军麾下的兵吗?” 花嬷嬷:“不是,他身子骨弱,谢老将军给他安排在囚牢当差。” 沈星河:“那他对您好吗?” 花嬷嬷:“他是个好人。” 花嬷嬷顿住了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回过神来时,蓦地转了话锋:“对了,孩子,今儿个我听老三说他昨夜跟他哥睡的?你自己睡得还好吗?” 沈星河敏锐的察觉到了花嬷嬷并不想聊她相公话题,为了不惹人嫌,他只能不问了。 晚饭的时候,花嬷嬷也没出去,大概是昨儿个老马给她留下的心里阴影太大了,她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请求沈星河沈星河帮她把饭菜拿进房里来。 沈星河答应了,和花嬷嬷一起在房间里吃的晚饭。 天色渐浓,沈星河这才从花嬷嬷的房里出来,回了房。 走廊里,恰好碰见小厮端着谢清遥的足浴盆去他的房间。 沈星河也跟着进去了。 谢清遥坐在床榻上,见得沈星河进来,眉目之间流露出一抹意外的神情。 “今天吹了风,要浸泡的久一些啊。”他十分自然的走过来叮嘱。 “好。”谢清遥的膝盖上缠着白沙,里面裹着老马给的药。 “是不是该换药了?”沈星河问。 谢清遥点点头,将脚放进了浴桶,“干爹说碾好了,给我送过来。” 沈星河伸手要给他按压穴位,谢清遥仍然做不到坦然的让他去做这个,他垂着脸,说了声: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 恰在此刻,老马推门进来了。 他两只肩膀上挂着两耷拉药膏,神清有些颓丧。 沈星河将他肩膀上的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。 老马将房门关上了,看着沈星河,“花花今天一直躲着我走。” 沈星河诧异的问:“仅是今天一天吗?她一直躲着你,你没发现吗?” 老马蹬他一眼,坐在了椅子上:“她躲着我干什么?我还能吃了她不成?” 沈星河:“我今天正想问问她和相公的感情如何,她只说了一声他是个好人,却不想多说。” 老马:“好人?若那小子真是个好人,她昨夜会说他们之间的情分!而不是守寡的本分!” 谢清遥抬眼望着老马,“什么情分本分?”
第六十八章 指日可待 沈星河将昨日的事情跟谢清遥说起了。 他一怔,指着谢清遥,“对呀,二爷对花嬷嬷的事情了如指掌,咱们该问二爷呀!” 老马看向谢清遥,“她男人待她如何?” “还可以。”谢清遥慵懒的回道:“也算举案齐眉。” 老马沉声道:“既举案齐眉,怎么不提情分?” 谢清遥渐渐直起身,望着老马,“倘若是您,您的儿子重病,医石无药,看过无数名医,均是束手无策,并且人已时日无多。 在这时候,你的儿子提出,愿以他的性命去换他知己谢老三的命,你会答应么?” 老马一挥手,“做什么春秋大梦呢!我把谢老三药死!我让他下黄泉去继续陪我儿子玩儿,这倒有可能!” 沈星河拇指指向老马,看向谢清遥,“这话我信!” “我也信。”谢清遥点头,看向老马,“这恰恰是我看重你的地方。” 老马一怔,看向谢清遥,“什么意思?” 谢清遥:“我没有资格评判花嬷嬷的相公,因为人家是自己的儿子救了我弟弟的命,他们是我们谢家的恩人。 但我自认,若换我,我无法做到这般伟大。 花嬷嬷与我推心置腹的谈过,她说,其实她当时根本下不了决心让儿子去换老三的命。 即便那会,儿子已经药石无医时日无多,她仍然下不了这个狠心,她说,她总想着,万一孩子还有一线治愈的机会呢? 即便她的儿子口口声声的哀求,她也下不了这个决心。 她说,当时她的相公,借口让她出去买些东西,她便出去了。 回来之后,儿子已经死了。 她并不后悔,用鸿儿去换谢老三的命。 但她后悔,她的相公没有体谅她,养了十几年的独子,临终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做别的话,便草草阴阳相隔,这是令她抱憾终身且心如刀割的地方。” 谢清遥神情复杂的望着老马,“花嬷嬷的相公,对于我们家,是恩人,对于外人,他是好人但对于夫人而言,或许会有另一种答案。” 谢清遥抬眼望着老马,“花嬷嬷前半生和一个舍己为人的男人在一起。我希望她后半生,和一个舍人为己的男人在一起。” 他歪着头,望着老马,“明日我会说服花嬷嬷与你出去转转,只有你们两个人。” 他一向懒得管这种闲事的,可是花嬷嬷不同,她是谢家的恩人,谢清遥自然希望她后半生能幸福无忧。 老马站了起来,直勾勾的望着谢清遥。 他一双眼睛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。 沈星河斜斜看他,立刻警惕,“干爹……干爹……你别激动。” 老马死盯着谢清遥,目不转睛。 “该怎么报你此恩,”老马的一双眼睛左右乱转,“以后你想药死谁,全凭你一句话!” 沈星河无语的看着老马。 真的是离了大谱! 这但凡是个正常人,是不是得说一声,我会尽心医治你的腿,而非,你想药死谁! 谢清遥:“倘若你们真能长相厮守,好生待她,便是报我的恩情。” 邪医老马离开的时候仍然热情高亢,他甚至主动将谢清遥的洗脚水端了出去。 他因心情大喜,和老小孩似的,走起路来都是一跳一跳的,盆里的水跟着左右激荡,看的沈星河十分紧张,“干爹!干爹!你小心点啊你。” 老马:“好的,早点休息。” 待得老马出去,房间这才安静下来。 谢清遥正借着床前灯火,将膝盖上的新药包扎。 他动作粗粗剌剌的,并不精细,看的沈星河心里跟着一抖:“你别那样啊!精心着点啊!” 他走过去,把他手拨开,“我帮你缠。” 沈星河搬了把椅子,让他的腿搭在上面,仔细而认真的给他包好。 他收拾好了,站起身要走,手腕蓦地被谢清遥握住。 沈星河回头望着他:“怎么了?” “别走了。”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。 沈星河瞥向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。 谢清遥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,“你那间房里,夜里兴许还有耗子精怪。” 沈星河忽然之间警惕起来,目光在角落中乱瞟,“这屋子你检查过么?” “嗯。”谢清遥慵懒的应了一声。 沈星河仍然有些害怕,他的精力迅速被耗子的事情困扰住。 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床,用脚尖勾着,迅速将鞋子脱掉,爬去床里。 “这船上怎么还闹耗子呢?真烦!” 他沉声抱怨。 “是呢!”谢清遥勾唇一笑,将床边的两盏灯熄灭了。 他褪下了外衫,只着一件白色里衣,便躺了下来。 屋子里暗下,两个人离得极近。 船舱起起伏伏,江浪的水花声响听得清清楚楚。 稍有动静,沈星河便十分警惕,“你听!是不是耗子的动静?” 谢清遥:“我听着不像。” 沈星河攥在了谢清遥肩膀处的衣衫,轻轻晃了晃他,声音略有慌张,“要不你去看看?” 谢清遥并不打算起身去看看。 他罕见的沉默。 沈星河轻声问:“有没有香油?我把耗子引出来?” 谢清遥不想再聊耗子的问题了。 他移目看向沈星河,“宝贝。” “啊?”沈星河不经意的瞥向谢清遥。 清辉的月光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,他那双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一般,难以看清。 沈星河蓦然之间静下,鬼使神差的凝视着他。 “我在这,你怕什么?”谢清遥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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