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开,你踩到我的银子了。”一人推了推乔装的方县令。 吴徳挥舞着银票,甩的啪啪作响,笑哈哈的站起身要离席。 谢清遥却在此刻抬起头,眼神坚定地望着他:“这就走?” 吴徳看着,“怎么的了?还想继续?” 吴徳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,重新坐回椅子上,冲着外面大声喊道:“张铭!买卖来了!有人想找你借印子钱了哟!” 谢清遥淡然回应:“借?我没钱还。” 吴徳轻蔑地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谢清遥:“没钱?那你拿什么和我赌?你相好的?” 谢清遥目光陡然犀利:“拿我这条命!” 沈星河悄然看向谢清遥的侧颜。 只见他眼神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决心,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闪烁着冷冽寒光,“我以这条命,与你一赌!” 见吴徳愣住,谢清遥微微昂起下巴,目光睥睨,“不敢?” “我不敢?”吴徳显然被谢清遥的目光激怒了,他挽起袖子,对张铭道:“让他签生死状,他若输了,就把命给我;我若输了,给他一千两。” 张铭犹豫,忙出来说和,“东家,咱们从前没这么玩儿的,还是算……” 吴徳不仅缺德还缺心眼儿,若是对面输掉性命,这不是诚心给他哥府尹找麻烦么。 张铭是府尹安排到这里的,知道吴徳乱闯祸,找个机灵的看着他。 沈星河语气决绝:“从前没有,如今便有了!” 他望向张铭,“拿生死签状来,我们跟他签,倘若输了,我与夫君生死相随,一起将命送给吴徳。” 谢清遥偏过头来看,一双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望着他。 谢清遥眼中凝着复杂的情绪,漆黑如夜的瞳孔仿佛具有某种魔力,将沈星河紧紧吸引。 “生死相随?”谢清遥定定的问。 “生死相随!”沈星河朝他重重点头。 随后,沈星河又将头探过去,补充道:“但,最好还是能不死就别死。” 谢清遥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,抬手揉了揉沈星河的脑袋瓜,微微探身,在他耳畔轻声道:“黄泉路,阎罗殿,若有你作陪,地狱即为天堂。” 沈星河闻言,呼吸一滞,整个人愣在原地。 谢清遥压低声音又补充了句:“还没看到我老了能不能立起来呢,不会轻易死的。” 张铭将拟好的生死状拿了过来。 清遥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,画了押。 沈星河凝望着他,目不转睛,甚至都没有注意吴徳那边已经摇好了骰子。
第六十二章 仙气 谢清遥悠然执起骰盅,并没有着急摇动,而是将视线投向沈星河,轻佻一笑:“吹一口。” “什么?”沈星河没明白。 “帮我吹一口仙气。”谢清遥玩世不恭的笑着说。 沈星河脸颊一热,低着头,轻轻吹了吹。 谢清遥摇起骰盅,伴着清脆的声音,“啪”地一声,指骨分明的手掀开了盖子。 比吴徳只多了一点。 但赢了就是赢了。 沈星河并没有显露出激动,他知道,谢清遥此刻是要玩真的了。 吴徳仅差一点便胜出,怎甘心如此? 他一拳头砸向桌面,“再来!” 谢清遥歪着头,朝他揶揄的笑。 “吴掌柜,承让了,瞧您先前那气势如虹的样子,我还以为我这条老命,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。” 说完话,谢清遥鼻腔里喷出一丝轻笑,轻蔑的摇摇头。 吴徳见谢清遥这般神情,瞬间怒火中烧,他咧嘴狞笑。 “才赢了一局就这般嚣张,未免早了点吧?” 沈星河转头看着对面的吴徳,随着一局一局的玩下来,吴徳的脑门渗出细细汗珠。 除了平局之外,谢清遥每一轮只比他多了一点,甚至两点。 每逢赢时,都要戏谑一番吴徳。 吴徳从玩骰子渐渐上升到了对谢清遥的仇恨中,可他每次都只是差了那么一点。 这样的不甘心,驱使着他与谢清遥持续较量。 谢清遥也不是一直在赢,有时候甚至会故意让吴徳看到希望,尝到一些甜头,让他认为自己的时运又到了。 以此,诱他继续。 令沈星河感到困惑的是,谢清遥是怎么把骰子玩的这么溜得? 吴徳带来的银票统统输了精光。 沈星河瞄着手边高高一摞银票,他开始不关心赌局了,他在用目光细数这上面一共能有多少张。 遗憾的是,他的眼不是尺,数了一阵,就感到眼花。 “啊!操!”吴徳拳头一震桌面,骂街了。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衣襟,空了。 半宿过去,他输掉了府尹给他放在赌坊的十万两流水钱。 “不玩了,没意思。”吴徳阴冷一笑,欲起身撤离。 谢清遥脊背贴在椅背之上:“你一直输,有意思才怪。” 吴徳恶狠狠回头瞪着谢清遥。 人群有人议论。 “开赌坊的东家输了,闻所未闻啊!” “嘚瑟过头喽。” “瞧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,恐怕要将赌坊输掉。” 见此场面,方县令大喜,嘴角压不住的向上扬,只等最后狠狠赚一笔。 谢清遥手肘支在轮椅上,漫不经心道:“不是有放银子钱的么?怎么堂堂吴掌柜,春欲棠东家,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吧?” 吴徳怒道:“张铭!拿钱来!” 钱庄都已经关门了,吴徳取不了,借一夜印子钱,明日来还,一夜的息钱,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数目而已。 吴徳咬牙切齿:“继续!” 张铭带着银票过来。 然后沈星河看着自己这边桌面上的银票开始与自己胸齐平。 他头都有点晕了。 这就是算是发了吧?虽然大部分是给方县令的钱,但是里面还有五千两的本钱呢,那翻了翻也不是小数目了。 豪宅要买哪里呢? 让我想想,买京城的会不会有点危险? 不然姑苏一带吧? 金陵也不错啊!上头天堂下有苏杭。 不行,南方雨水多,对谢清遥的腿好像不太好。 那买哪里呢…… “啊——你他妈作弊!”吴徳一声暴喝,才让沈星河回过神来。 “你骰子里有东西!”吴徳大叫,他好像忘了自己才是赌坊老板。若论起作弊,也应该是他才对。 谢清遥轻蔑的笑了笑,将自己手边的骰盅一推,示意吴徳随便查。 吴徳站起身来,踉踉跄跄的走到谢清遥面前,他小肉手拿起骰子,掂了又掂,仔细检查,验了又验。 “准是灌铅了!”吴徳大叫:“取榔头来!” 张铭:“东家,您是知道的,我们这四边都有人看着,根本不可能有人有机会玩手彩。” 张铭心中狠狠吐槽吴徳,要作弊也是他在作弊,真要拿了榔头一敲,就露馅了。缺心眼的玩意,还好张铭将话头堵住了。 “他准是玩花活!”吴徳坚称谢清遥作弊,张铭无奈,叫了人取榔头。 “嘭——”骰子应声碎裂,没有任何异样。 吴徳脸色铁青,他输了一夜,十五万两,而且张铭已经不给替他去钱庄借了。 张铭严格遵守府尹交代的指示,若是吴徳借钱只许十五万两最多,再多也不能借他挥霍。 谢清遥慵懒的望着吴徳,“不如你也赌一把命?”他扬眉,晒然一笑,“我的时运,便是自与我夫人一齐赌命之后时来运转的。” 他挑衅的望着吴徳笑。 吴徳恶狠狠地盯着谢清遥,紧攥着两只发抖的小胖手。 吴徳一路走来实在太顺了,他靠着叶霓裳这根摇钱树扶摇而上,靠着府尹名义到处敛财,变成这一方首富。 他如今顺风顺水,所听见的话,所遇到的人,全是吹捧他的人。 他早就飘到青云直之上了,偶然来了个对他嗤之以鼻的人,他轻而易举就被激怒了。 可他再被激怒,也不敢拿命去赌。 谢清遥笑着道:“不敢赌命也无妨?不如拿叶霓裳同我赌一把?你赢了这里所有钱,都归你。你输了,叶霓裳和春欲棠的地契、房契归我。” 吴徳望着那一后摞的银票。 他仍然不敢。 围观的人群中,有人低声道:“好家伙,人家夫夫二人适才用命赌,这会儿他倒是舍不得青楼头牌了。” 这声音耳熟,沈星河寻声看过去,见得藏在人群里的半张脸。 是方县令。 二人四目相接,方县令还朝着他坏笑,挑了挑眉毛,这才迅速隐匿到人群之中。 敬业的方县令啊,深更半夜还在努力坚持正务,他这是要等最后收网,抓人呢。 很快有人低声议论:“啧,还真是,看来没啥意思了。走吧,走吧,估计结束了。” “差点意思。”有人不屑。 “走走,这人他输不起……” “砰—”地一声,吴徳猛击桌案,“老子跟你赌!”他指着谢清遥目眦尽裂,“若我赢了,我不单要钱!老子还要你的命!” 谢清遥朗声大笑:“哈哈!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!” 沈星河心里咚咚直跳,谢清遥明明可以拒绝对方提出的不平等条约的!他居然不但不拒绝,反而开始显得兴奋了。 张铭还想再劝劝吴徳。 但是吴徳厌烦他多事,给了他一巴掌。 不久,张铭拟好了契约书,并准备了一套正常的骰子。 二人在各自的名字之上落下了血手印。 张铭掷骰子,单数为谢清遥起先手,双数为吴徳先手。 张铭掷出双数。 吴徳先手。 他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吐沫,站起来。 他单腿站在椅子面上,双手摇动骰子。 小小的骰盅到了他的手里像签筒子。 他闭着眼,皱着眉,全神贯注的摇着。 “嘭”地一声骰盅落案,吴徳掀开了骰盅。 “五个六!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吴徳兴奋的大笑。 这就意味着,谢清遥必须也要同样摇出五个六,这才能与对方打个平手,换回下一局。 沈星河很紧张,他想,谢老二这把肯定要开大。 估计会用超强弹指神功什么的,不动声色的将骰盅之中的一个骰子神奇的击个两半。 这样掀开骰盅之后,在众人一片惊叹之中会发现:五个六点之外,可以多一个一半的小红点,这样就算他赢了! 赌神都会这个! 沈星河搓搓手,呵呵,燃烧吧!谢老二! 谢清遥平静的拿起骰盅,周围落针可闻般静,所有人目光聚焦着谢清遥手中的骰盅。 不同的是吴徳的摇头晃脑,谢清遥平静的摇动骰盅,慵懒的掀开骰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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