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次来你们木匠铺,是打着府尹之名明目张胆敛财开赌坊,街上有名头的商户有交的有没交的。 吴徳刚刚差点要那俩小孩动手,我气不过,本就看他碍眼,就出手教训了他一番。” 谢清遥提议:“既是赌坊,咱们走一趟,试试手气。” 沈星河惊讶:“你要赌钱?” 谢清遥反问:“你认为我会输?” 沈星河:“我倒也不是这意思,可是十赌九输啊。” 谢清遥胸有成竹:“若输了,咱们没亏,若赢了,叶公子就能脱离苦海,而且这附近商户也不必交没名目的钱。” 沈星河自然是相信谢清遥的本事。 他们回了医馆,沈星河留下大橘做绝育。 叶霓裳叮嘱沈星河:“你家老头行不行啊,赌坊打手众多,别让他去了,一把年纪不禁折腾,刚刚我看老头的态度坚决,就没好意思张口。” 沈星河笑道:“放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 待叶霓裳走后,沈星河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谢清遥。 “宋伯怀身为礼部尚书,他们关系匪浅,他为何不帮叶霓裳赎身?” 谢清遥:“宋伯怀那人迂腐至极,他做事情总要个章程。” “他看起来不像是按规矩办事的人啊。” 沈星河想起那日在春欲棠,宋伯怀像个疯子一样,将叶霓裳压在桌上。 谢清遥淡然回应:“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的态度,管他呢。” —— 夜幕降临,两人携带着方县令提供的本金,来到一座小院门前。 起初,方县令颇为犹豫,甚至想婉拒提供资金,但谢清遥许诺此举能给予府尹沉重打击,逐步削弱其势力,使方县令日后稳坐府尹之位。 而且谢清遥可以给他赢得高利润。 方县令这才应允。 谢清遥推开门板,两名青衣小帽的男子恭敬地抬起轮椅,协助他们跨过门槛。 外面把守的人也跟了过来,道:“这位是县衙的幕僚!” 一个小厮连忙鞠躬:“失敬失敬。” “请您稍候,我这就去请掌柜。”另一个连忙跑走了。 二人等在原地,半响,从连廊里走过一个男人。 对着他们抱拳弓手:“在下张铭,是这里二掌柜。” 沈星河也学着他的模样抱拳:“你好,张掌柜。” 张铭很热情的带着沈星河与谢清遥穿过连廊。 因朝廷严禁赌博,这座看似寻常铺子的建筑实则别有洞天。 三人行至一座假山前,张铭轻巧转动机关,石门悄无声息开启。四位青衣小帽的小厮默契配合,稳稳抬起谢清遥的轮椅,沿着蜿蜒长阶缓缓下行。 终于步入宽敞的地下密室,眼前景象并非沈星河所预想的乌烟瘴气,反而弥漫着一股雅致之气。 没有大吵大闹的喧闹声响,大堂一眼望不到尽头,以精致屏风相隔,有赌下棋的,也有晚玩叶子牌的。 两边都有房间,路过门外时,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“哗啦哗啦”打马吊的声响,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。 张铭询问他们的娱乐偏好。 谢清遥直言不讳:“最好是一局千两银子的豪赌,玩起来才够痛快,只是不知贵地能否安排?” 此言一出,张铭微微一愣:“确实有客喜好如此大手笔,不过看二位是自己人,不妨坦诚相告,若只为图个乐子,其实不必选这么高的赌注。” 谢清遥饶有兴趣追问:“你们这里真有人玩这么大的?” 张铭肯定地点点头:“没错,我家东家正求一对手共赴豪赌。实话讲……” 沈星河指了指谢清遥:“就依他的意思吧,我家老头子这辈子还没试过这么大阵仗,就让他晚年好好享受一把。” 张铭一听这话,觉得又来俩有钱的冤大头,心里乐开花。 遂命青衣小帽的小厮引领他们前往上房,自己则快步去请东家。
第六十一章 生死状 房间内布置得古朴雅致,四壁仿佛被冰雪覆盖,冰块堆积如山。 每一座冰峰前都站着一位娇俏丫鬟或俊朗小厮。 他们手持蒲扇轻轻挥舞,凉风徐徐,使得整个房间冷意弥漫,几乎让人感到一丝寒意,不至于有窒息感。 沈星河端坐于赌桌前,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丫鬟和小厮,嘴角微动,无声地向谢清遥挤眉弄眼。 谢清遥弯腰贴近,指了指耳朵,示意听不清。 星河遂悄声贴近他耳畔,低语:“一局一千两银子,是不是赌得有点大?我们总共也就五千两啊。” 谢清遥听闻此言,面色镇定自若,从容地从怀中抽出一沓银票,重重拍在桌面之上,眼神中流露出坚决与自信的光芒。 沈星河瞪圆了眼睛:“哪里来的这么多钱?” 谢清遥淡然答道:“方县令的全部身家性命,加在一起,勉强能凑个两万两。” 这要是输了,方县令这辈子就算白忙活一场。 沈星河愕然:“他竟然愿意给你这么多钱?” 谢清遥:“我许诺他丰厚的利益,他也想借此机会放手一搏。” 方县令胆子也真大。 二人等了一阵,张铭领着吴徳步入房内。 之前未曾细看,吴徳身形肥胖,硕大的肚腩上下起伏,颇为醒目。 张铭为双方做了简单介绍。 谢清遥拱手欠身:“老朽年迈,不便起身,吴掌柜见怪莫怪。” “不必多礼!”吴徳挥手示意,径直坐下。 张铭问他们玩什么,谢清遥道:“年岁大了,玩复杂的费神,不如就摇骰子,比大小,简单明了。” 吴徳一听正中下怀,生怕对方改主意,连忙道:“好啊,好啊,那我便今日委屈一下,随你好啦!” 说罢,吴徳的目光一直在沈星河的身上打转。 沈星河面色低沉,再看!等你输掉后,眼珠子给你挖出来! 张铭侧身出门,出去拿骰盅。 有人围在门外观瞧,“快来瞧瞧!他们赌得可不小!” 人越聚越多,仿佛再等着一出好戏上演。 吴徳脸上的横肉一颤,眯缝眼看看谢清遥,又看了看沈星河,戏谑一笑:“老丈贵庚啊?身体可还强健?咋那么玩儿的大?用不用帮你找个郎中什么的守在这里啊?” 面对吴徳的嘲弄,沈星河反击道:“我家老头儿身体很好,不用吴掌柜操心,用不用加点冰什么的?我听说胖人都怕热。” 小浪货嘴巴都厉害,吴徳摇摇头,心想,待会他们若是输了,就把这浪货弄到春欲棠去,先自己爽个几日,再让他接客,凭他这副小模样,保准是下一个叶霓裳,又能狠赚一笔。 吴徳盯着沈星河,挑衅道:“一会我赢了令夫后,赏个脸,咱俩也赌一把如何?” 沈星河嘴角上扬:“吴掌柜先过了我家老头这一关再说吧。” 想得美!死胖子走着瞧,定把你裤衩子都输没了! 沈星河斜斜看向谢清遥,朝他一弩嘴儿。 给我杀! 骰子在盅中剧烈摇晃,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,谢清遥揭开骰盅。 沈星河探头看过去。 五颗骰子赫然在眼前,谢清遥摇出了三个一,另外两个,一个三,一个二。 沈星河心里一咯噔,完蛋,出师不利! 再等等看,他笃定二爷定能赢!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对面的吴徳哈哈大笑,猛拍大腿。 吴徳肉手执起骰盅,笑声未止:“哈哈哈……哎呦,我真以为你是个熟手啊,老丈!您老人家可笑死我了。” 吴徳话音未落,骰盅重重扣在桌上,再次揭开,赫然是五个“六”! 围观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惊叹之声。 沈星河无奈将票子递过去。 二爷,冲! 第二局开启,吴徳先行摇骰子,谢清遥后手。 二人轮番摇骰子,谢清遥又输了人家四点。 沈星河将票子递过去。 没关系,这是是谢老二!这不是谢老三! 谢老二不打低端局!他定能逆风翻盘! 不慌,二爷冲! 第三局…… 沈星河又将票子递过去。 第四局…… 沈星河将票子再递过去。 第五局,递过去。 第六局,继续递。 直至沈星河一张张票子递过去,他有些慌了神,因为谢清遥一直在输。 他看向谢清遥,只见他显得颇为焦虑,不断地搓手、挠头、叹息,口中发出“啧啧”声。 沈星河的手边只剩下最后一张银票了。 这是最后的一局定胜负。 吴徳先行骰盅。 沈星神情紧张的望着谢清遥,他忽而瞥见谢清遥的唇角挑起一抹诡谲笑意。 沈星河蓦的就放松了,是计策,没错,肯定是计策。 哈哈!他谢老二要大杀四方了! 通通都得死!都得死! 谢清遥紧握骰盅,随着他手腕轻轻一挥,清脆的骰子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。 揭开的瞬间,两方胜负赫然显现。 谢清遥再度败北。 就说他适才那诡谲一笑是什么意思!? 钱全输没了,里面还包括方县令的沈家性命。 比沈星河更为紧张的,是混在围观人群中乔装打扮的方县令。他本想亲眼目睹吴徳的狼狈,期待自己能大赚一笔。 结果,没想到啊,却看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被谢清遥给败光了。 沈星河心慌不已,此刻的谢老二难道被谢老三的灵魂附体了不成!? 怎么会这样!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吴徳笑的前仰后合,笑的泪水都快溢出眼角。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亦是一片哄笑。 有人吹捧:“人家是这里的东家就是时运旺,咱们不服气真就不行!同是开青楼,人家就能养出个摇钱树叶霓裳!同是玩骰子,人家就能一直赢!” 吴徳一边擦拭眼角笑出的泪花,一边对谢清遥说:“老丈啊!您老人家回家歇歇吧,啊?这手气也太差了吧?这传了出去,岂不成了欺负老人家了吗?” 吴徳哈哈大笑。 他得意洋洋地举起厚厚一叠银票,对着外面的人甩甩,炫耀,“瞧瞧,一个时辰不到,两万两雪花银到手了,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!” 外面的人吹捧着他,“吴爷果然厉害!要么您能发财呢!都说您身旺财旺,今儿我们算是小刀拉屁股,开了眼!” 吴徳得意忘形的对谢清遥嗤笑道:“老丈,早点回家歇着吧,别熬了,对身体不好啊。” 他说着话,伸手,自怀里摸出了一把碎银子,朝着外面洒,“拿着!今儿个爷高兴!赏你们的!” 碎银子散落在地,围观人群蜂拥而上,争相捡拾。 戴着草帽的方县令呆立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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