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遥鼻腔之中轻轻喷出一丝轻“嗬”,冷声道:“跟人家一比,谢老三当斩。” 沈星河看向谢清遥,“这事若无老三处理,还真不会这么快解决呢?我瞧老三长进了不少呢。” 谢清遥:“那便让他继续在外,想必,兴许还能更有长进,早知如此,早就该赶他去李大娃那里住。” 诶?他怎么考虑这么奇怪的问题? 沈星河回过神来,看向陈氏兄弟的木雕。 “我还挺纳闷的,廖掌柜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呢?” 他要手艺有手艺,要主顾有主顾,还有这俩得力干将,他就算什么都不做,沈星河也没准就被他挤死了。 弟弟赵金保撇撇嘴,插嘴道。 “他就这样但凡开一个木匠铺子,先给人造谣,之前遇见的人都老实厚道,有的知道他背后使绊子,人家或许人品好,自认倒霉就走了。” 无意之间骂了俩人,一个是无奸不商的廖掌柜,另一个就是并不老实厚道的且人品堪忧的沈星河。 沈星河探头看着赵金保,“冒昧问一下,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被廖掌柜扇了耳光?” 陈金保惊讶地抬头看着沈星河,点头承认,“东家怎么知道的?” 沈星河:“你这确实不太掌握说话艺术,不过没关系,你们以后就好好在我这干吧。” 沈星河请来老莫,两人共同商议一番,决定好好培养这俩小学徒。 他开门见山,向两人许诺。 “从今往后,每月你们各得一两银子的工钱,而每卖出一件货品,我便分给你们一成红利。 打个比方,倘若一件梳妆台售出纯利润一百两,你们就能分到十两银子。 你们俩轮流负责,一人在前头卖货,另一人在后头专心制作并教授他人。 做好的工,做个记号,卖出去,还有一成红利。此外,每辛勤工作五日,即可享有一日的休息时间。” 沈星河稍作停顿,语重心长地道:“这铺子假如你们看到了任何问题,都可以和老莫大哥说。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——多卖货,大家一起赚钱。” 陈赵财与陈金保听得目瞪口呆。 他们曾跟随苛刻的廖掌柜,不仅要做工,还要操心买菜、做饭、照顾孩子等杂事,每月仅得些零碎银子度日,且始终被束缚,既不允许外出另谋生计,也不许自立门户。 廖掌柜整天给他俩画大饼,说以后给他俩开个分号。 可这话挂嘴上说了三年,分号没开成,总号先黄了。 利益突然紧密捆绑,哥哥陈赵财脑子快些,突然意识到这个铺子的未来走势与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。 陈赵财双眼发光,连忙将自己看到这铺子的问题先说了。 “东家,您这里的东西奇是奇,但是不接地气,而且有钱人未必会认,有钱的财主认的还是好木。” 沈星河与老莫对此观点深表赞同。老莫有手艺,精工巧匠,大多数人不认可。 要想做大生意,迎合市场环境是必然的。 陈赵财又接着说:“真正能赚大钱的,必然是红木、紫檀、金丝楠木这类名贵木材。一套这样的家具售出,有时能吃三五年。 咱们村里木匠众多,城里不少富户都慕名前来购买家具。 我师父更是拥有稳定的客户群体,甚至有人宁愿跋涉数日,也要坐着马车来我师父那里定制。 他们并非图便宜,而是看中我师父的手艺和精选的优质木材。 现在我们兄弟俩来了,手艺方面您尽管放心,而木材选择也是我们的拿手好戏。” 瞧瞧!瞧瞧!这是挖来了俩宝贝! 沈星河眼神中满是惊喜,急切追问:“你师父是从何处觅得这些好木的?” 陈赵财胸有成竹地答道。 “正要跟您细说,今天莫大哥和我们说,你们是去山里伐木,若是榆木柴木这些结实耐用的,还是咱们北方的木料比南方好,因得北方四季分明,木里湿度少,不会开裂。 可若是如紫檀木,金丝楠木,黄花梨,这类的金贵木料,还是南方的好,那边湿热乔木繁茂。 师父从前在南方有专门的进货树农,每年秋高气爽时,师父会带着我们南下进木料。 您若想卖给城里有钱的财主,卖上个高价,最好还是得用好料子,这样才能入他们的眼。” 沈星河迟疑了,南方啊。 他倒是想去,可是一路路途遥远,谢清遥必然不肯让他独自去的。 若是让这哥俩带着大把的银子去进木料,给他来个卷包会,显然也不大行。 他看向老莫,正欲开口,老莫已抢先一步:“我走不开,沈家庄刚订购了一批轮椅,我还没完工,而且最近生意红火,我得留下照应。” 老莫所言确实在理,沈星河深知自己在木工技艺上难及老莫,木匠铺离不开他的坐镇。 至于医馆那边,更不用担心关几天门。近来人少,能赚的也少。 这又是一次赚钱的机会啊,哪儿能说放过就放过呢! 一旁的谢清遥看出沈星河眼中的迟疑,他望着陈赵财,“南方哪里?” “离江南不远,一个叫做金陵的地方。”陈赵财答道。 谢清遥:“巧了,我正好要去那里寻人,一起去吧。”
第六十章 要钱不要命 谢清遥能去办什么事情呢? 沈星河怀疑谢清遥根本什么事情都不打算去办。 他很可能只是看出沈星河的动心,他想陪他去而已。 毕竟沈星河要钱不要命,下趟江南不在话下的。 可谢清遥的腿未必能适应的了南方环境,虽然有所好转,但是到了潮湿的地方,恐怕会疼。 沈星河遂向陈氏兄弟表明需再思量片刻。 兄弟二人出去了。 沈星河对谢清遥坦露忧虑:“依我看,咱们千里迢迢跑去南方寻觅上好木材,这偏远之地哪来那么多富贾豪绅接盘?万一木材运回来滞销,岂不是白费力气……” “宝贝。 谢清遥抬眼望着他,明明唇角还带着一抹笑意,可那双眼睛里却盛着沉重的情绪。 “你想去。”他语气肯定的说。 他坐着,沈星河站着,本该他是居高临下颇有气势的那一方,却不知为何,被他这双锋利的目光注视下,沈星河心虚了。 沈星河罕见的沉默。 他仍不肯吐口答应,南方湿冷,他的膝盖未必能受得了。 谢清遥倏地扬手,食指朝他勾了勾,“过来。” 沈星河僵持一阵,最终往他的方向凑了凑,他蹲下来,抬眼望着谢清遥。 谢清遥稍稍探身,两人离得极近,几乎近在咫尺之隔,他甚至能感觉他的鼻息。 “我不委屈我自己,你也别委屈你自己。”谢清遥微微偏着头,在他耳鬓轻声问:“好不好?” 沈星河半垂着眼,仍未吭声,甚至抬手搓了搓耳朵。 因为有点痒。 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,谢清遥率先败下阵。 他直起身,心平气和的和他讲道理。 “我们走水路,很快的,来回不过一个半月而已,若你担心我的腿,你可以与我同去问问干爹。若是他说可以,咱们就动身,若是不行,那边算了。” 沈星河权衡之下,点头应允。 “你不觉得这个姿势,不做点什么有些可惜吗?”谢清遥眸光微垂,调侃道。 沈星河正想起身想要逃走,谢清遥双手按在他的肩上,将他固定住。 “砰”的一声,房门瞬间被内力封死。 沈星河一下子坐在地面上,仰头望着对面坐在轮椅上的人。 好吧,此刻的样子的确适做点什么。 沈星河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谢清遥。 谢清遥被他灼热的视线,烧的喉咙发干,他的声音低沉又坚定:“宝贝。” 沈星河知道他要做什么,顿觉脸颊发热。 谢清遥就喜欢瞧他这个样子。 以至于话越说越多,越说越过分。 与他平日的清冷完全就是两个样子。 沈星河逗他:“看不来啊,你还有另外一面呢。” 谢清遥勾唇:“我倒是觉得你很喜欢听,所以才说给你听。” 沈星河泛红的脸颊,连同洁白的脖颈,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。 不得不得承认,他很喜欢谢清遥说的一些话语,甚至很享受这个过程。 那些话带给他心灵的震撼,又带给他不一样的欢乐。 幸好,门外没有人打扰他们欢快的时光,以至于这段时间过得漫长又乐在其中。 之后,沈星河突然感慨:“若是,当你真的老了的时候还能这么有精神头就好了。 他说话间目光飘向谢清遥的腿,“就是不知道,到时候能不能起得来。” 谢清遥凑近沈星河的耳边,笑言:“那就等我们都老了,再验证一下。” —— 忽闻铺子前厅传来嘈杂声,两人匆忙前往查看。 抵达前厅,只见两名小学徒带伤而立,柜台前一名重量级男子狼狈坐地,周围散落着断木残架。 沈星河认出这男子,名叫吴徳,是府尹的弟弟。 吴徳嘴角流血,说起话时,才发现他前门牙脱落。 吴徳站起身,他怒目圆睁,一手捂着半边肿起的脸,另一只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叶霓裳。 威胁道:“别他妈忘了,你的卖身契,还有春欲棠的地契和房契都还在老子手里,老子想捏死你,和玩一样。” 说着话,就要上前掐人。 下一刻他却突然面目狰狞,攥着手腕狼狈而逃。 叶霓裳转身见到沈星河和他的老头。 他老头手里拿着一个弹弓把玩。 不知怎的,叶霓裳看着他老头好像顺眼很多,甚至觉得他和那位故交有相似之处。 “你没事吧。”沈星河上前关心的的问道。 叶霓裳:“放心,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。” 沈星河提及吴徳提到的卖身契问题,疑惑道:“方才,听他说卖身契一事,你的卖身契不是早就赎出来了吗?” 叶霓裳没急着回他,而是反问道:“你怎知我曾经赎过卖身契?” 沈星河一时语塞,总不能说他提前看过“剧本”了啊,他挠头尴尬笑了笑。 谢清遥这时开了口,“我夫人仰慕叶公子多年,叶公子大小事情,我夫人悉数知晓。” 原是这样啊,叶霓裳身边的狂热粉丝倒是不少。 叶霓裳娓娓道来:“我先前是将自己的卖身契赎出来了,为了回到这里开春欲棠。” 他顿了顿道:“我原籍就是这个地方,但后来在京城落户,想回道这里做生意必必须要本地户籍,所以就将卖身契抵押给了府尹。 府尹弟弟吴徳拿着我卖身契威胁我,并且以春欲棠东家自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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