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得他叫了一声:“我曹!” 他呛得咳嗽几声,回头一看,人就愣住了。 只见沈星河蜷缩于小木凳之上,双手环抱着膝,嘴里含着根糖,仔细看,脸上还挂着泪痕。 谢虎拧眉,俯身看他:“瘦猴,你咋了?” 他眼睛一转,自我分析,得出结论,试探着问:“是不是二爷今日和你在院前的时候,扇你来着?我听花嬷嬷说你是哭着回来的,果然他扇你了?” 沈星河抬起头,眸中含着泪花,错愕的看着他,“你为何会这样觉得?” 谢虎见他啪嗒啪嗒掉眼泪,也心软了。 蹲下来,轻声道:“有次,老将军凯旋而归,当时老夫人也是像你这般眼睛都哭肿了,听说是因为老将军扇了老夫人的缘故,但是,回到家中老将军跪搓衣板跪了一宿。 二爷如今腿是好了,但你别让他跪着,让他坐着,就坐搓衣板,一坐,坐一宿,也够他喝一壶,虽然我不愿相信二爷是这种人。” “他的腿哪里好了啊!”沈星河撇撇嘴,泪水再度滑落。 “我亲眼看他在回来的路上,走的踉跄,很痛苦,他出了很多汗,他的腿一定很疼的,他分明就在强撑着。” 谢虎身躯一震,霍然起身,面色骤变,“二爷千叮咛万嘱咐,不让我告诉你的。” 沈星河明明说过要和谢清遥分房睡,最终还是不争气地回了他们的卧房。 见他睡得安稳,便放心了。 他在他身旁躺下。 —— 凌晨。 谢清遥因昨日黄昏就睡了,这会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,外面的天蒙蒙亮,房间里有一层微弱的光亮。 他借着微弱光线,看向躺在一旁的沈星河,他背对着他,枕着自己的手。 谢清遥凑近,他的眼睫微颤,睡得不是很稳。 回到自己的位置,谢清遥死盯着一双发作的腿,还是很疼。 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,在凌晨的时候,揉动自己的双膝。 看着看着,眼底的阴霾愈发浓厚。 不经意转头,却看到了炕边放着的轮椅。 谢清遥顿时僵住。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 被他发现了,他哭,是因为看到他上山时踉跄的模样,他看到他痛苦的模样。 原来是因为心疼他才哭的。 可他宁愿他是在生他的气,而不是因为心疼。 谢清遥闭了眼睛,依着墙壁,眼皮止不住的抖动。 “膝盖疼的时候就坐轮椅,不疼的时候我就陪你慢慢走,无需急于一时,一步步来,我一直会在你身边。” 沈星河蓦地出声,打破了静谧。 谢清遥转头看向他那边。 沈星河又道:“身体是你自己的,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。” 身后没人回应,很久之后才听到了轻轻的一声:“知道了。” 天色渐明。 沈星河醒来的时候,谢清遥和轮椅都不见了,想必是去县衙当差了。 他走出房间,谢清洲便迎了上来。 “哥,你好些了吗?听说嫂子揍你了?你放心我给你撑腰。” 沈星河听的有些发蒙,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谢清洲口中的“哥”原来是叫在叫他,而谢清遥早就变成了嫂子。 沈星河淡然一笑,问他:“你今天没去医馆挖地道?” 谢清洲:“哥,你忘了,年前还有一批轮椅要送,我正要出门去呢。” 他话音刚落,花嬷嬷从厨房走出,手里拿着一些花卷,走到谢清洲面前,将花卷递给他。 嘱咐道:“路上小心。” 谢清洲:“知道了娘,哥,我走啦。” 沈星河叫停了他:“等下,你留意下沈家庄,瞧瞧他们为何短短几日需要这么多轮椅。” 谢清洲走后,沈星河收拾好也下了山。 这次他带了裴景驰一同前往医馆,地道要继续挖,不然凭他一个人得挖到什么时候。 到了医馆,已是晌午,他拿出花嬷嬷给他准备的食盒。 “美人哥哥……” “打住,可别这么叫我了,恶心。”沈星河对他的厌恶全都写在了脸上。 “你是不是喜欢我,所以假装心智不全,想占我便宜。”沈星河直截了当的问。他不想没有边界感,而引起谢清遥的吃醋,属实没必要。 裴景驰眸色一顿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,但很快又是一副纯真无辜的神情。 “美人哥哥,在说什么?我听不懂?”他夹了一筷子肉放进沈星河碗中,但是被他拿着碗躲开了。 沈星河严厉警告:“你最好安分点,否则我便给你交到湖人处置。 还有,那日在山上,我是想杀了你,并不是想救你,是谢清遥将你带回来的,他才是你要报恩的人,吃完赶紧去干活。” 裴景驰依然笑容灿烂,像个孩子一样。 他心底最清楚不过,是沈星河无意中将他救了,是他那重重地一拳将他腹部的毒血打出的,若不那一拳,恐怕自己早已命丧当场。 对于沈星河的告诫,他愿意遵从,唯有“不能喜欢他”这一点,他无法做到。 尽管,被挑明在装傻,那又如何,早晚会占有他。 那谢清遥不过是朝廷追杀的残废之人,根本无需将他放在眼里,可是他又是沈星河的爱人啊,裴景驰还是办不到因爱生恨这件事,去举报谢清遥。 裴景驰吭哧吭哧挖了一个下午,而且他一直在脑补,连口水都顾不上喝。 “他们就这么对待你的?” 裴景驰动作一滞,转头望去。 辛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,站在地道入口处,拎着一壶茶。 裴景驰冷嘲:“这么快就缓过来了?还想再死一次吗?” “我是过来看你的,救了我,还没来得及感谢。”辛苑说着话朝着他走近,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,顺便在他手背上轻轻抚过。 裴景驰接过茶,凑近闻了闻,随即泼了辛苑一脸。 “没事就滚,少在这边恶心人。” 辛苑抬手擦了擦脸,继续笑道:“你在这边费力给他们挖地道,图什么呢?人家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你。” 辛苑走上前一步,在他耳边低语,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,“不如我们合作。” “你是不是没刷牙,嘴真他妈臭。”裴景驰推开他,用力擦了擦耳朵,感觉擦不净,便夺过辛苑手里的茶壶,直接将茶水倒在手心,搓了搓耳朵。 辛苑羞怒,但很快脸色恢复正常,唇角扬起,步步逼近,“我能给你想要的。” 裴景驰拧眉问他,“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?” 辛苑不经意跌倒,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,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,低语诱惑,“要我。” 裴景驰扔了铁锹,揽过他的腰,眼神邪魅,渐渐低头凑近,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唇时停了下来。 抬手在他的脸上细细抚摸。 裴景驰勾起唇角,“确实够浪,这样吧,你去对面的春欲楼,他们在招小倌,我看你挺合适的,这身骚劲,去哪儿肯定能挣不少银子,比你在吃谢家干饭强。” “啊!” 放在腰间的手逐渐加重力道,辛苑从一脸享受到面目扭曲。 裴景驰突然松开手,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 随后裴景驰捡起地上的铁锹,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脊背上。 惊惶的坐在地上,喊着,“不要过来啊,你走开。” 这一些列操作,给辛苑看蒙了。 沈星河被声音吸引过来,他站在入口处,辛苑背着他看不到表情,而裴景驰一脸惶恐的看着他。 “你有完没完,之前才气过二爷,现在来做什么?还要再气他吗?这里不欢迎你,可以滚了吗?” 沈星河现在根本不想看到辛苑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。 辛苑站起身,一脸怨怒,想起沈星河不会武功,谢清遥又不在这里,便动了坏心思。 他走向入口,路过沈星河身旁时,抬起腿就朝着他踢了过去。 “小心!”裴景驰迅速起身。 “啊!”嘶声裂肺的惨叫声,在地道里回响着。 坐在轮椅上的谢清遥面容冷峻,在落日投来的余晖中,将辛苑的腿硬生生掰折了。 辛苑倒地叫的惨烈,比那日被掐脖子还痛不欲生,没多久便昏死过去。 谢清遥拉过沈星河的手,“推我出去散散心。” “那他怎么办。”沈星河指了地上的人。 谢清遥给了裴景驰一个眼神,“你给他放到房间里。” 待他们走后,裴景驰走到辛苑身边。 他冷哼一声;“可惜了,你也算长得标志,若给你卖去春欲楼,说不定还能赚一笔银子。” 他盯着地面上的人,就这么昏死过去,简直太便宜他了。 裴景驰用茶壶里余下的茶水洒在他的脸上,叫他醒来,继续痛苦。
第四十六章 相公给我洗手 折磨了许久,裴景驰才扛起辛苑。 将他扔到床榻上后,给他的腿接上了,留着他还有用。 正当转身欲离之际,辛苑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。 裴景驰猛力挣脱他的手,沉声道:“这是做什么?” 辛苑满眼泪水,哀求,“我求你,求求你救救我,请帮我去给家父报个口信,便说谢家的人要我命。” 裴景驰眉峰微蹙,冷笑回应,“你觉得我像好人?” 辛苑颤声道:“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,莫不是对我有意……” 裴景驰倒也直接,“哼,我不是救你,只是想利用你。” 辛苑泣诉:“我求求你了,他们才是一群魔鬼,我不能待在这里,他们太可怕了!” 裴景驰回身审视他,眉头紧锁,“即便去给令尊报信,令尊也未必敢来接你,毕竟,是你勾引谢清遥在先。” “勾引?”辛苑万万没想到裴景驰会用这么重的词,她震惊地看着裴景驰:“我对清遥兄只有敬慕之情,并没有勾引啊。” 裴景驰被他给气笑了,反问他,“难道你刚刚对我也是敬慕之情?” 辛苑抿了抿唇,垂着脸,轻声道:“我是想勾引你,但我真的没想勾引清遥兄,可就算我真的勾引他,难道他就要杀了我么?” 裴景驰斜睨道:“正常人可能不会杀人,而且还会迎合你,君子亦会告诫你,劝你远离。 但谢清遥,既非正常人,也非君子,所以他的处事办法就是……掐死你。” 他阴恻恻一笑,“这也是为什么那小子行军打仗总能赢,兵者诡道也,敌人总猜不到他下一步的打算。” 此刻,辛苑根本无心听裴景驰的话,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生死存亡的问题。 他继续哀求,“求你好人做到底,让我爹把我救走,我真的一时一刻也不想跟这群自私自利的人在一起了,他们是疯子,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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