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居然掐死了辛苑。 这是沈星河第一次,第一次亲眼目睹他发狂。 曾经见过谢老三对李大娃发狂,可能因为他有些幼稚,发狂时显得有点智慧跟不上,胡搅蛮缠的感觉。 可谢清遥截然不同。 他深邃的眼睛里中闪烁着极致的狠辣与决绝,那锐利的目光如刀割般摄人心魄,令人不禁感到一阵压抑的窒息。 沈星河微微张口,目送着谢清遥的身影逐渐变小,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。
第四十四章 戒荤 花嬷嬷惊惶地喊老马,“快,快摸摸他的脉,有没有的救。” 老马本不打算理会辛苑,但看在花嬷嬷的面子,还是俯身把脉。 待片刻,老马摇头示意。 见此,花嬷嬷干脆自己上了,俯身摸辛苑的心脉。 他抬头急呼:“还有得救,渡气,渡气,谁会渡气?” 老马在震惊之余,捕捉到花嬷嬷投来的犀利视线。 在场之人大部分都与辛苑有过节。 谢清洲嫌弃的向后退,“他牙漏风,谁知道能不能渡进去。” 他又给李大娃递了个眼色。 李大娃巴不得将辛苑关在牢里一辈子,怎么可能会救人,他跟着谢清洲走出门。 老马更是对辛苑恨得咬牙切齿,他佯装挠头,“你瞧瞧,我老糊涂啊,明明人还有救,我却没瞧出来,渡气?哎?怎么渡来着?” 谢虎因为那是主子都想杀之人,所以他自然是不能救,摇摇头道:“别看我,我也不会。” 只剩下裴景驰,“你想让我救他吗?”他在看沈星河的意思。 沈星河还未从谢清遥带给他的震撼中走出。 见他没回应,裴景驰埋头给辛苑渡气。 不久,辛苑竟然转醒。 沈星河回过神,震惊地看着他。 这他妈的属蟑螂的吧?这都死不了?! 他脑袋上还真的顶着个主角光环吗? 辛苑坐在地上,惊魂未定,惨白着一张脸,心有余悸的喘息着。 他紧紧抓住裴景驰的手臂,声音颤抖,“你救救我,这里全是恶魔。” 裴景驰凑近他耳边阴森细语,“你若再敢非议他一个字,我会将你丢到山上喂狼。” 他脸色骤变,战栗间松开了手。 花嬷嬷将他搀扶进房间,半晌才出来。 “他一直拉着我说怕,星河,你可知老二为何发怒?” 沈星河一时也说不上来。 他也不懂谢清遥那句“难道你配吗?”这话是什么意思,是说辛苑配不上他吗?还是说辛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?但又感觉前后语句不通。 花嬷嬷叹道:“老二这次是真的动怒了,辛老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儿子,竟然给老二气成这样,我定要去找辛老理论理论。” 谢清遥彻夜未归,沈星河一早便去了县衙,没见到他,却遇到了李大娃。 李大娃和他说,“你相公没事,他说让你回家等他。” 沈星河明白了,是回家,回到山上的小院里。 谢别李大娃,沈星河回了医馆。 夜幕还未降临。 沈星河提前关了医馆大门,叫停了挖地道的谢清洲,准备一同回山上的小院。 原本已经给驴套了车板,沈星河突然想到什么,转过身,对谢清洲说:“好弟弟,你夹着我用轻功,咱们早点到家。” 谢清洲略显为难,“那到不用夹着,就是需要我拖着你的腰,不过,我怕我二哥吃醋。” 沈星河急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还讲究这些,这样吧,你扛着我,或者背着我。” 谢清洲话不多说,直接将沈星河扛起来,凌空而起。 二人落在小院前的一颗大树上。 沈星河提议:“咱们去树最上面,方便看到你二哥回来。” 谢清洲:“我又不是鸟,说飞就飞。” 沈星河觉得不够高,他直接踩在谢清洲的肩上,还觉得还是不够高,又踩在了他的头顶,稍稍用力一登,爬了上去。 谢清洲王八缩脖,满脸怒意,“你别乱动,咱俩都会掉下去的。” “好的好的,我尽量,你注意情绪。”沈星河又补充,“你二哥已经疯了,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。” 林叶簌簌纷飞,洒落谢清洲一身枯叶碎屑,沈星河终于站稳。 谢清洲弹了弹身上的落叶,抬手将自己脑袋上的树叶摘了,摸到发丝里有黏腻的东西。 他一愣。 手掌摊开看了看,屎黄色的,他又闻了闻,一股腥臭味。 他面容渐显狰狞,“啊!是屎啊!!你踩了什么屎!!!我满头都是屎!啊!肩膀也有屎!” 他咆哮着。 沈星河抱着树干,朝着谢清洲道歉,“抱歉抱歉,先前去小黑哪儿走了一圈,应该是驴粪。” “啊!!”谢清洲一拳砸到了树干上,又是一阵落叶纷飞,粘在了他的脑袋上。 “你别发疯啊,一会掉下来就看不到你二哥了。” “我看你才是疯子,你自己在这里等着吧。”谢清洲狂怒,跳下树,跑进院子里。 “娘!我嫂子踩了我一脑袋屎,怎么办啊,快帮我洗洗啊!” 沈星河无暇顾及谢清洲,他现在只想观望上山的路。 他立于树梢最高处,身姿偏瘦,隐匿其中,极难察觉。 沈星河神情肃穆,凝视远方。 他等了好久,才从远处的山坡下,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 他身着蓝白交织的衙役制服,手中拎着一只木盒。 趴在树上的沈星河突然拧眉。 发现山下而来的他,每走一步都踉跄,像是赤足踩在钢刀尖上一样。 他摇摇欲坠的晃了晃,扶住树干,微微弯腰稍作休息。 明明是寒冬之际,他却犹如被烈日灼身,额头汗珠滚滚。 他仰起头,望向家的方向,脸上的疲惫才消散了些。 他抬起手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继续向前走。 直到走近小院时,方长长舒一口气,挺直脊背,再一次抬手将汗水擦去,神清恢复如平常般,连他的脚步也变得正常,没有人能看出任何异常。 沈星河注视他背影,衣衫湿漉一片。看着他走近小院,花嬷嬷冲出,拉着他询问。 他果然是疼的啊。 是啊,怎么会不疼呢。 老马说是奇迹,可哪里来的奇迹呢? 他不过是在逞强,在硬撑着。 为什么问不配,那不是在质问辛苑,应是再问自己吧。 因为他害怕再次跌倒,他怕撑不下去,他害怕再次困在轮椅上。 他之所以如此,是为了能与他肩并肩同行吧,所以强忍着在刀尖上行走的一般疼痛,不惜忍受着巨大痛楚。 承受着这样的痛苦,眼中能不被阴鸷填满么,能不浑身戾气失去控制么。 原来他的双腿始终未愈啊。 沈星河眼中泛起薄雾。 呜呜呜,还一直叫他施展轻功带自己玩,而且这种情况是不能开荤的,但自己每晚都缠着他要,真该死啊,好愧疚啊,呜呜呜…… 心疼死了。 沈星河趴在树上,埋头哭泣。 他一边哭,一边从树上的最顶端往下爬,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爬下去的。 到了地面,他还是想哭。 他坐在树根下,抱着双腿埋头哭,不停的责怪自己。 他哭了许久,抽抽噎噎的,鼻涕一把泪一把。 “宝宝,别哭了。”身后传来轻飘飘的额声音。 沈星河愕然之间止住了,回头看向站在光里谢清遥。 大概是见他哭的这般伤心,他眼中的阴郁与戾气都消散了。 他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,有些无措的扬起手中的盒子,“给你买了爱吃的点心,还有你戒不掉的烟糖。” 沈星河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。 谢清遥俯下身,将他抱在怀中轻哄道:“昨天吓到你了,别怕,你别生气。” 可是他哭不是因为这个啊!!! 沈星河哭的更大声了,但他明明不想哭的啊,一个大男人,哭成这个样子,太难看了。 谢清遥垂眸与他对视,继续哄他,“别怕我,我脾气很好的。” 沈星河一抽一抽的,“给……我根……烟糖。” 谢清遥打开盒子给他拿出一根,瞧着他的手有些颤抖,便放到他的唇边。 沈星河缓了好一会,终于不哭了,但是他说不出话,每次想要张口,眼泪便要流下。 瞧着他的情绪缓和了,谢清遥揽着他的肩,“傻瓜,外面冷,我们回家吧。” 沈星河没问他腿的事情,因为他太了解他了,问了也不肯承认。 他们往小院的方向肩并肩同行,他走走停停,想给他歇脚的时间。 谢清遥见他停下脚步,垂眸问,“还想来一个根?” “嗯,再我给我一根。” 他又拿出一根,放在他的唇边,“吃完这盒,我再给你做。” 两个人回了院子,花嬷嬷整好做了晚饭。 她在厨房里朝着院子喊道:“你们两口子回房间吃吧。” 刚说完话,她神色一顿,发现沈星河红肿的眼睛,气的放下手中活计,从厨房里冲出来, “老二啊,你一夜未归,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夫人气哭了!” 听闻此言,谢清遥微微低下头,“娘教训的是。” 沈星河吸了下鼻子,转头望着他,瞧他斯斯文文的样子,与昨夜发疯的人判若两人。 两人回房,吃了一顿安静无声的饭。 沈星河见他眼底乌青,问道:“你昨晚一夜没睡吗?” 谢清遥抿唇摇摇头。 沈星河撇嘴又有点想哭,“你骗人。” “别别,别。”见他又想哭,谢清遥慌了,承认道:“是没睡。” 沈星河将炕桌搬开,将枕头放好,让他躺下补觉。 “一起吗?”谢清遥没有立即躺下,而是向他轻声询问。 沈星河双眸透着寒光,冷声道:“小爷从今夜开始戒荤!分房!!”
第四十五章 有我在 谢清遥迟疑片刻,凝视着沈星河的脸庞,柔声询问:“到底为什么哭?” 沈星河微微抽泣,鼻尖轻耸,“为你一夜未归,我担心。” 一个很牵强的答案,沈星河说的心虚。 若是从前,或许会嘴角勾勒一抹坏笑,调侃道:“一夜未归,想你想的难以入睡。” 可这次不同,眼前的谢清遥眼中弥漫着浓郁的倦怠与颓然 谢清遥定定地看着他,心头涌上一阵酸楚,随后他移开视线,不再深问。 沈星河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。 深夜。 谢虎晚饭吃咸了,半夜口渴,去厨房找水喝。 喝到一半,听到乌央乌央的哭泣声。 刚饮下的水就喷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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