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妥,毕竟我是太子太傅。我怕有心人告我结党营私。以菜会友,只谈吃喝,更合适些。” 赵远:“太傅大人想得周到。是我考虑欠妥。就按您说的办。” 两人又商量了些具体事宜,赵远这才告辞。 当天晚上,文昌楼就改名为状元楼。季澜亲自去剪了彩。 折腾一天,第二天就起晚了。 季澜赶到宫门口的时候,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妙。再仔细一看,才发现萧永宁竟然来上朝了。 孤零零的一个人。与二皇子萧永胜被一群大臣簇拥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。 季澜还有些生气,但还是站到了萧永宁一边。 萧永宁瞥他一眼,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暖意。 自从三年前那次巨变,满朝文武已经没有人敢公然站到他这一边了。即使是卫家人,也只能暗中支持他。 季澜是第一个不顾他人眼光,与他并肩而立的人。 “上朝——” 众人依次走进金銮殿。萧永宁站在最前面,依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。 皇帝来的时候,看见空缺已久的位置上站了人,眼睛都亮了。 “季爱卿真是教导有方。不到一个月就能让太子按时上朝。” 季澜忙不迭谢恩称不敢当,都是皇上的功劳。 萧永宁没有说话,仿佛是个旁观的局外人。他心里想的是该让皇帝知道他近日又犯了哪个错处。正要示意暗中支持他的大臣开口,二皇子萧永胜先下了手。 “儿臣听闻,季太傅与皇兄甚为投缘,成日一起花天酒地、蹴鞠玩乐,过得好不自在。也难怪皇兄会对季太傅言听计从。” 皇帝脸色一变:“季澜,可有此事?” 季澜下跪:“启禀皇上,臣的确与殿下一同蹴鞠,但这是为了锻炼殿□□魄,加强东宫凝聚力。” 萧永胜:“皇兄武功高强,力能扛鼎,还用得着锻炼体魄?你不如说是为了投其所好,谄媚奉承。” 皇帝:“季澜,朕要你教授太子的是治国之道。你且说说都教了些什么。” 季澜哪懂治国之道?繁体字都认不得几个。 眼看自己小命即将不保,季澜伏在地上不敢答话。 汗水打湿了官服,湿哒哒地黏在后背上。心跳快得像打鼓一样,呼吸却越来越困难。 他也不想只陪萧永宁吃喝玩乐的。可破系统给了一个学渣冒充太傅的剧本,他能怎么演?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好吗。 他还没有吃够东宫的美食,就这么死了实在太惨。 早知道当初就该跑路,不该贪恋这要命的铁饭碗。季澜后悔不迭。 朝堂上,落针可闻。 萧永胜一党全都得意洋洋地看着萧永宁和季澜。 太傅不思教导太子向学,反而与他一道同流合污。皇帝虽然暂时不会拿萧永宁怎么样,但季澜一定会被重罚。搞不好就人头落地。看以后谁还敢跟萧永宁站在一块儿。 在萧永胜开口告状的时候,萧永宁已经想好了就让皇帝骂他不学无术,然后他顺水推舟把接待使臣的事情推给萧永胜。 可当他看见季澜背上的汗水之后,忽然有些于心不忍。 季澜要是死了,以后就吃不到辣子鸡了。 萧永宁悠悠开口:“启禀父皇,太傅已将他毕生所学写在笔记上教给儿臣。儿臣日夜苦读,获益良多。父皇若是不信,可以当场考校。” 皇帝当场考教,萧永宁一一作答,听得皇帝喜笑颜开。在场的大臣纷纷啧啧赞叹。二皇子萧永胜反倒被皇帝斥责了一通。 季澜压根听不懂父子俩的一问一答,满心满眼想的都是:难伺候的老板居然主动救了他? 萧永宁,你的心思为什么这么捉摸不定?昨天还安插卧底到我府上监视,今天就帮我捡回小命。我到底是该埋怨你呢还是感谢你呢? 季澜就在这别扭的纠结里糊里糊涂地下了朝。 路上,季澜忽然想通了。 萧永宁在暗流涌动、勾心斗角的宫里长大,不轻信他人是他自保的手段。自己才认识他不到一个月,就要求他像信任汪德喜、封励那样信任他,实在是自己要求太高。 要想抱住男主大腿,得靠自己努力。 季澜小跑两步,追上前头的萧永宁。 “臣谢殿下。” 萧永宁:“太傅打算怎么谢?” 季澜由衷道:“臣从今往后就是殿下的人,任凭殿下吩咐。” 萧永宁:“难道太傅从前不是孤的人吗?”
第09章 作诗 季澜第一次坐上了萧永宁的马车。 萧永宁:“接待使臣的事就交给太傅了。” 季澜:“使臣?什么使臣?” 萧永宁:…… “所以刚才太傅在殿上神游,没听见父皇的旨意?” 上朝开小差,是季澜的习惯。何况他刚才感动得稀里哗啦,盯着萧永宁的后脑勺发了老半天呆,自然是没听见皇帝旨意。 “皇上说什么了?”季澜问。 萧永宁伸出两个手指在季澜脑袋上敲了一下。“太傅的胆子比孤还大。” 季澜揉揉脑袋:“这不是因为殿下救了臣,臣感激得忘了后面发生了什么。” 萧永宁:“你不提也就算了。提了孤就与你好好算算。” “是谁给你的胆子威胁孤?你就不怕孤不就范,父皇拿你治罪吗?” 季澜愣了一下,立刻想明白萧永宁话里的意思。萧永宁误会自己故意不答,逼他在皇帝面前显露才华。 反过来说,萧永宁愿意为了救他而露出锋芒,说明真把他当自己人了。季澜心底生起一丝暖意。 “臣没有威胁殿下。臣是真的没有教导殿下,不敢欺君。” “哼。”萧永宁重重哼了一声,“父皇将接待使臣的任务交给了孤。孤便交给你办。办得不好,唯你是问。” 搞接待,陪吃陪喝这种事是季澜的强项。 季澜当即拍着胸脯说:“殿下放心,一定给您搞得有声有色。” 西兰使臣下个月到,季澜忙着各项准备事宜,几乎脚不沾地。而萧永宁比他还忙,天天见不着人影。 万事俱备,西兰国的使臣如约而来。 西兰国据说在十分遥远的西方,第一次来天武朝。带队的是他们的王位继承人查理王子和他的弟弟。 萧永宁作为太子不得不带着季澜和文武百官出城迎接。 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望不到边的车队远远走来。季澜极目远望,一眼便看见了走在最前头的英俊男子。 这男子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,穿着中世纪欧洲最流行的骑士服装,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。 车队走近,那男子跳下马,张开双臂,十分热情地说了一句“Bonjour!” 天武朝的官员面面相觑。没有人听得懂,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礼。 季澜走出去,非常热情地拥抱了来人。“Bonjour!Bienvenue.” 他曾经开过酒庄,能讲法语。 查理王子惊讶地长大了嘴巴。“久闻天武朝人才济济,居然还有人会讲我国的语言。太厉害了。” 查理王子很仰慕天武朝的文化,提前学了两年汉语。用法语打招呼只是想试试对方的实力。既然有人听得懂就没必要继续了。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称赞:“季太傅真是才高八斗呀。” 季澜谦虚一番,介绍道:“王子殿下,这位是我国的太子殿下。” 查理王子又张开双臂。 萧永宁后退一步:“王子远道而来,孤已经命人安排了住处。不如王子与各位先休息一下,明日父皇在宫中设宴宴请诸位。” 查理王子收回手臂,点头道:“多谢太子殿下。” 萧永宁露了个脸,剩下的就是季澜的事。 季澜将查理王子一行带到驿馆,接风洗尘,安排得无微不至,让查理王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 第二天,皇帝在秋梧殿设宴款待查理等人。容贵妃与皇帝同坐一席。 这容贵妃便是二皇子萧永胜的生母,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。自从先皇后卫氏过世之后,她就是后宫的掌权人。 季澜看着这雍容华贵的美人想起了她在书里的结局。黑化后的箫永宁挫败容氏一族后,让人活生生砍了容贵妃的四肢做成人彘装进瓮里,就摆在秋梧殿门口风吹日晒却求死不能。 这一段太过血腥,季澜于是弃文。以至于后面的事,他都不知道。 查理王子和一众使臣坐在皇帝的右手边。箫永宁和季澜坐在皇帝左手边,旁边是萧永胜和荣国公容修谨——萧永胜的舅舅,容贵妃的二哥。 宴会开始,查理王子端起酒杯:“祝陛下身体康泰,祝天武朝千秋万代。” 皇帝很高兴,赐下黄金千两。 众人相互祝酒,场面十分热闹欢乐。 季澜对于西兰国的饮食文化颇有研究,制定的菜单融合了两国的风味,深受在场所有人的喜爱。皇帝特地嘉奖了他。 酒喝了三轮,容贵妃笑着说:“陛下,臣妾久闻季太傅学富五车。不如趁着西兰国的使臣在,作诗一首助助兴,也好让使臣们了解我朝的文化。” 状元爷作诗,那是小菜一碟。容贵妃的要求合情合理,皇帝自然同意,连萧永宁都没有反对。 可季澜的心里直发毛。 他一个学渣,别的还好说。作诗,简直要了他的命。 床前明月光,他都记不起下半句是什么。 状元的人设要崩了。 自己的小命又要没了。 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了天武朝的脸,会被五马分尸呢,还是凌迟处死呢? 季澜默默祈祷:李白、杜甫,您二老能不能显个灵?回头我给你们供长生牌位。 查理见皇帝同意了,兴致勃勃道:“陛下,可以由我来出题吗?” 皇帝:“当然可以。” 查理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朵红色的花。 在场的天武朝官员们一愣,都不知道这花是什么品种。 查理:“季大人可以用这朵花作一首诗吗?” 季澜手心里都是汗。越紧张,脑子就越乱,搜肠刮肚也想不起一首诗来。 大家都看着他。查理更是满脸期待。 季澜攥紧裤腿,豁出去了。 “啊,玫瑰啊玫瑰,你为何开得如此娇艳,为何开得如此热烈?因为你代表着爱和纯洁。” “噗”,箫永宁一口酒喷出来。 萧永胜:“季太傅这状元莫不是作弊来的?” 众大臣窃窃私语。皇帝的脸色都变了。 季澜:我死定了。 查理却热烈地鼓起掌来:“好诗,好诗。季大人竟然连我国新培育的玫瑰花都知道,还知道它代表的涵义。简直太博学多才了。” 箫永宁闻言,揶揄萧永胜:“二皇弟肤浅了吧?别人听得懂的诗才是好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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