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永宁听着他们高声谈笑,闻着浓郁刺鼻的麻辣香味,想剐了季澜的心都有了。 辣汤加了三次,封励才想起来问:“殿下有什么事忙?错过了这么好吃的火锅太可惜了。” 季澜:??? “我没邀请殿下呀。” 封励与一群人全都诧异地看他:“那你刚才去请的是谁?” “汪总管啊。” 封励:…… 众人:…… 封励:“汪德喜从来不吃火锅。” 季澜:“他那晚明明说喜欢吃,我还特意煮了一锅让他带走。” 封励一拍大腿:“那天晚上的火锅是你做的啊?我说怎么闻着味道那么像呢。那火锅全进了殿下肚子。我问他要,他都没舍得分我一口。” 季澜:…… 完蛋了。 萧永宁一向小气。他这么爱吃,自己偏偏没叫他,一定被记恨上了。 得想办法补救。 季澜这会儿也管不了什么过午不食的破规矩了,立马放下筷子冲进厨房。 东宫的厨房今天也不知遭了什么劫难。大厨们一个个如临大敌,别说搭腔了,连多看季澜一眼的时间都没有。 火锅肯定来不及做,得想别的招。 季澜脑子转得飞快,忽然想起萧永宁曾让封励来买过辣子鸡。 喜欢辣子鸡,又喜欢红油火锅。 他喜欢的是麻辣口味!季澜找到了重点。 要够快,要够麻,够辣,够好吃,才有希望浇灭萧永宁的怒火。 季澜噼里啪啦一阵忙乱,终于弄好了一盘救命菜。 当他提着食盒出现在寝宫门口时,汪德喜朝他摇了摇头:“太傅大人,眼下您还是别去打扰殿下了。” 季澜举了举手里的盒子:“我特地来给殿下送好吃的。” 汪德喜心想:解铃还须系铃人。季澜进去挨骂,总比全府遭殃好。 季澜见汪德喜没继续拦着,就进了殿门。 萧永宁就坐在里面盯着他看。 那种像被猎豹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,让季澜不由地头皮发麻。 季澜硬着头皮走进去:“殿下,臣今日做了一道新菜,特地请您品鉴。” 萧永宁冷冷道:“太傅是把东宫的规矩当摆设吗?” 季澜:“殿下最近训练辛苦,不吃晚饭怎么扛得住?您不心疼自己,臣实在心疼得很。就算拼着被殿下责罚,也斗胆请殿下破一次例。” 萧永宁:“没想到太傅这么关心孤。” 季澜:“那是当然。太傅,教功课是最末流的、最容易的。臣认为最重要、最难的是要照顾好殿下身心,让殿下高兴。” 萧永宁:“你不当太傅,孤就高兴。” 怎么还惦记着让我辞职呐?不是我不想辞,是大boss不让。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这么个难搞的老板吗?季澜内心翻了个白眼,脸上却依旧赔着笑。 “殿下,臣不当太傅容易。可您已近弱冠之年,皇上会让太傅之位继续悬空吗?臣对您一片忠心,您与其换个多嘴的,还不如留着臣。臣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,您说,臣立刻改。” 萧永宁内心:吃火锅不叫我,我对你哪儿哪儿都不满意。 不过这话,萧永宁是打死也不会说的。 这时,汪德喜带着一群太监宫女走了进来。呼啦一下,各色美食摆满了餐桌。 “殿下,请您用晚膳。” 季澜:…… 萧永宁摸了摸鼻子。 汪德喜:“这几日训练辛苦,奴才怕殿下饿着,私自做主准备了晚膳,还请殿下恕罪。” 萧永宁顺水推舟:“孤正好饿了。做好了就别浪费。” “殿下说的是。既然太傅大人也在,不如一道用膳?”汪德喜给季澜找了个台阶下。 季澜顺势道:“臣这道小菜正好替殿下开开胃。” 萧永宁终于点了点头。 汪德喜高高兴兴地给季澜加了碗筷,又命人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。 在场的人看到那盘菜,全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。季澜除外。 一盘豆腐。 与满桌的珍馐相比,顿时黯然失色。 萧永宁:“你精心准备的好东西就是这个?” 季澜:“殿下可不要小看这盘麻婆豆腐,它集咸、香、麻、辣于一身,入口柔滑、爽利,绝对让人回味无穷。” 萧永宁指了指一盘辣子鸡。汪德喜立刻就替他布菜。 萧永宁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。这菜里放满了红彤彤的辣椒,可虚有其表,不够辣,更不够麻。与季澜做的,相差了不止一大截。 嘴刁的人就是这样。没吃过极品的吧,普通的也能凑合。可一旦尝过好吃的,再吃这些就味同嚼蜡。 汪德喜一连布了好几道菜,萧永宁都是浅尝辄止。 汪德喜:“殿下,不如尝尝太傅的手艺?” 萧永宁起初半推半就,可一吃就停不下来。就着麻婆豆腐,添了三碗饭。 季澜看着那一丁点都没剩下的盘子,心里偷着乐。 管住了老板的胃,约等于管住了老板的心。 被管住了胃的萧永宁态度稍稍好了一些,主动询问道:“太傅不来点?” 季澜看了看满桌红彤彤的菜肴,果断摇了摇头。这两天,他辣的吃多了,菊花绷不住。刚才吃火锅也吃的清汤的。 “噢,孤记起来了,太傅是扬州人,喜欢吃甜的?”萧永宁试探道。 季澜:…… 原主是扬州人吗?书上没写呀。该怎么圆回去? 季澜轻咳一声,说:“臣是扬州人没错。不过臣是个吃货。年少时游历过不少地方,对各地美食都有些研究,也很喜欢尝试新东西,因此各种口味来者不拒。” “哦?那太傅去过西南吗?” 季澜:“当然去过。论美食,西南算得上一绝。那里阴天多,湿气重,当地人喜爱吃麻辣口味。臣这麻婆豆腐、辣子鸡和红油火锅都是在西南学的。那里的人还喜欢打麻将,很会享受生活。” “太傅寒窗苦读,必定想成就一番事业。享受生活,不适合太傅。” 季澜:“殿下错了。臣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。何况给殿下做伴,臣不就是天天在享受生活吗?” 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 即便是萧永宁这样难伺候的老板也很受用。 他第一次用心打量了季澜。从前居然没发现季澜几乎每个点都长在他的审美上。 他喜欢皮肤白的,季澜白得像一块温润剔透的上好美玉。他喜欢腰细的,季澜的腰虽然比不上女人的,但在男人中绝对算细的。他喜欢腿长的,季澜比他矮半个头,腿却跟他一样长。 季澜在球场上英姿飒爽,明明体力不如人却依旧咬牙坚持的模样;季澜在听月楼与舞姬们一起偏偏起舞的模样;第一次见面,季澜诚惶诚恐,五体投地的模样,一一在萧永宁眼前浮现,让他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。 季澜瞥见萧永宁的笑容,心想:总算把毛给捋顺了。 可他还没来得及舒口气,噩耗却传来了。 ——季澜的母亲和妹妹来了,就在外头候着。
第07章 招妹 原主的母亲和妹妹! 再完美的骗子也不可能骗过别人的亲娘。 她们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来?还是在萧永宁面前! 天要亡我吗? 季澜整个后背湿透了。他甚至想象了萧永宁将他五马分尸的场景。 怎么办?装失忆吗?季澜恨不得立刻有块砖把自己拍晕当场。 可砖头没来,人已经进了院子。 季澜一打眼就看见两个鲜红的身影,像是想象中他被五马分尸后留下的那摊血。 “招妹啊,我的招妹啊……”季老夫人在季小妹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过来。 招妹?喊谁呢? 季澜忽然想起来,季老夫人当年很想生个女人,季澜一生下来就被取了个乳名叫“招妹”。希望他能为季家招来一个女娃。 季澜忙迎上去,“噗通”就来了个五体投地。这姿势最不容易被看出破绽来。 萧永宁:“汪德喜,你听见季老夫人喊他什么?” 汪德喜:“好像是,招妹。” 萧永宁“噗”地笑出来。季澜的小名居然叫招妹。这样的名字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,想假也难。 季老夫人一边哭,一边打季澜。“你这没良心的东西。出门读书四、五年也不捎封信回来。” 季澜趴在原地不动。 四、五年没见,那是不是还有得救? 萧永宁本想回避的,一看见季澜挨打,反倒留下来看好戏。 “汪德喜,你说季老夫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?怎么都没打到季澜身上呢?”萧永宁笑得十分欠打。 汪德喜:“据下面的人禀报,季老夫人前两年哭瞎了眼睛,耳朵也不太好使。” 萧永宁:…… 那季小妹劝季老夫人:“娘,好不容易见了哥哥,您别打他了。” 季老夫人停下手,又抱着季澜痛哭。 萧永宁最看不得这种场景,便让汪德喜把人带去了辉棠苑。 季澜也发现了季老夫人眼睛不太好,走个路差点撞墙。 这季老夫人其实并不老,不到四十岁,长得十分好看。原主这副好皮囊多半是遗传了她娘。 她娘家姓袁,本是商户家小姐出身,却看上了家道中落的季澜他爹。季澜他爹为人清高,不愿攀附袁家,季袁氏便跟着他搬进了老宅,一句怨言都没有。 两人夫唱妇随,日子虽然穷但其乐融融。可惜,季澜十岁时,他爹就死了。季袁氏成天以泪洗面,渐渐就哭瞎了眼睛。 原主的脾气随他爹,不肯受舅家接济,发誓要靠自己出人头地。他从小聪慧过人,深受各位夫子喜爱,竟也辗转寻得名师,一朝功成名就。 可惜,季袁氏还没来得及享福,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让萧永宁给气死了。 咳,当娘的该有多么伤心。 季澜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季袁氏生出了几分同情。 “母亲,小妹,你们一路辛苦。今夜就在我房里休息吧。”季澜说。 季袁氏没听见,一个劲拉着季澜的手不肯松开。 季小妹附到季袁氏耳朵边上,重复了一遍。那声音大得差点吓了季澜一跳。 季袁氏絮絮叨叨又念了一通,才勉强放开季澜。 季小妹送季澜出房门,小声说:“母亲前些日子得了场大病,弄坏了耳朵,至今不太听得清。” 季澜:“我不在家,辛苦你了。” “都是一家人,谈何辛苦?”季小妹不知为何娇羞地低下了头,与方才大喊的判若两人。 季澜:“京城里有的是名医。你放心,过段时日我便找个大夫来替母亲瞧瞧。” “嗯。”季小妹抬起头,对着季澜欲言又止,最后说,“那哥哥早点休息,我先回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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