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风低声说:“皇帝身边的人……叫岑溪。” 岑溪跟着祁御回了无妄塔。 祁御一阶一阶的上去,木制的楼层发出咯吱的声音,岑溪在后面跟着,看着他红黑色的衣摆在随着动作也一阶一阶的扫了过去。 岑溪看的入神,心想祁御如果每天都这么走一遍,是不是都不用差人打扫了。 “在想什么?”祁御倏然停身,转头看向岑溪。 岑溪的脑袋一下子撞在祁御的胸口上,立马说:“没什么。我什么都没有想。” 祁御盯着岑溪看了一会儿:“上朝感觉怎么样?” 上朝和他一个小太监什么关系。 但是祁御深不见底的瞳孔看着他,岑溪只能小声地问:“陛下,要说实话吗?” 祁御说:“你说呢?” 岑溪:“我感觉他他们像是在……” 他在朝堂上,能明显的感觉那些人,虽然对于祁御很害怕,却没有打心底将祁御当做一个帝王。 “你是不是想说,他们都在敷衍孤。”祁御看着岑溪纠结的神色。 岑溪快速地点头。 就是这个感觉。 他们都在敷衍祁御。 “那个状元……”岑溪想了想,“他看起来还不错。” 祁御闻言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他伸手,捏住岑溪的下巴:“怎么,你喜欢那样的?” 他一生气,眼睛就像是一汪深谭,看着人的时候又冷又冰。 岑溪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了,摇着头,因为嘴巴被人捏着,他摇头含含糊糊地说道:“整个朝堂,只有他说实话。” “哼,”祁御冷哼一声松开手,“他只是初入官场,还没到时候罢了。” 等熟悉了内部纷争,被太后党派和裕王党派拉扯,再在朝堂上说实话,那才叫不错。 但这些,祁御并不打算给岑溪讲,他顺势坐在了无妄塔的台阶上。 岑溪本想侯在身侧,毕竟他只是一名皇帝身边没小太监,只是身子还没走站稳,手却被祁御猛然拉住,他一踉跄,整个人跌进祁御的怀里。 “这么笨?站都站不稳?”祁御看着他,始作俑者没有丝毫内疚,“真是娇气。” 岑溪:“......”
第39章 暴君(6) 他差点摔倒, 到底是谁害得。 岑溪心里抱怨,但却不敢说出来。 毕竟眼前的可是有名的暴君,他不能因为祁御给自己露了几次好脸色, 就忘记了暴君的身份。 “是的,奴婢一向是如此。”岑溪低眉顺眼的说。 祁御嘴角轻扯了一下:“那下次注意, 要是孤没有接住你怎么办?” 两个人离得太近,岑溪在这种氛围下倏然感到一点不对劲。 寻常的皇帝和宦官之间会有这样的亲密的行为吗? 他挣扎着要起身, 祁御没拦着,却也没有松手, 示意他坐在身侧的台阶上:“陪孤坐一会。” 又是那种语气,孤寂中又带着像是低落的语气。 不知道为什么,岑溪每次见到暴君的这种样子,心都会下意识的抽一下,他静静地坐着不动了, 任凭祁御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自己的手。 “从孤生下来的时候, 就一直在这个塔里待着,”祁御开口说, “后来太后将孤接出来,让孤成为了皇帝。” 这些事岑溪都知道, 邓风给他讲过。 “她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, 一直在无妄塔的孤, 就成了最好的棋子, ”祁御说这些的时候,眉间平淡,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, “但是孤偏不想如她的愿。她派到无妄塔监视孤的太监,我就要全杀掉。” 岑溪手指这才动了一下。 原来, 那些太监都是太后的人。 他又想起了第一天打自己的那个老太监,怪不得他说不能杀他。 岑溪想了一下自己,自己若是每天活在这种被人监视的环境下,也会发疯吧,说不定比祁御还要疯。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,只能抓着祁御的手。 祁御低头看了他一眼,眼中的孤寂却没有了,倒是露出一丝恶劣的笑。 “你知道那些尸体现在都在哪里吗?想去看看吗?” 岑溪有点跟不上这个暴君的脑回路,大脑下意识的拒绝三连,不知,不想,不去。 但是很显然,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暴君根本容不得他拒绝,转身拉着岑溪就走。 岑溪的帽子差点掉下来,他扶正帽子,欲哭无泪的对着祁御道:“陛下,能不能走慢点。” * 离着无妄塔不远的地方有个清心湖。 虽然名字叫这个名,但这个湖一点都不清心。 岑溪站在岸边,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鳄鱼,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 鳄鱼不知道是不是吃人吃多了,每一条都差不多有两米多长。它的头露在水面,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,那双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。 岑溪还在想这些这些鳄鱼是不是太过于懒散了。 祁御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,冷淡地说:“这两天没有杀人,它们饿了。” 岑溪:“......” 倏然,他脸色一白,想到祁御刚才给自己讲了这么多,现在又将他带到这里。 不会是想要将他喂鳄鱼吧? 岑溪越想这种可能越大,他的眼睛一瞬间红了,里面含着泪。 祁御一扭头,看到岑溪的状态很明显的愣了一下。 看个鳄鱼也不至于吓成这样。 “你怎么这么小胆?”祁御蓦然了片刻说,“它们又不会上岸吃了你,再说了,有孤在这里,你怕什么?” 岑溪泪眼朦胧的扭头:“陛下不是把我喂鳄鱼吗?” 祁御:“......” 原来不是被鳄鱼吓哭的,是被他吓哭的。 暴君头一次被气笑了:“你觉得孤带你来这里,是为了喂鳄鱼?” 岑溪:“不是吗?” 那几只鳄鱼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,看着暴君带着小太监来,以为是给自己的食物,开始向着岸边游过来,有的甚至提前张开了嘴巴。 祁御:“......” 暴君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的神情像是暴躁,又像是生气,“来人,将这几只上岸的鳄鱼给孤扒了皮,扔到御膳房。” 说完,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。 留下岑溪一个人在原地茫然。 竟然真的不是来杀自己的。 但是陛下好像生气了。 就在他想着跟上去的时候,身边倏然出现了几名暗卫模样的人。 他们先是茫然的自我对视,像是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。 陛下这次竟然没有下令将小太监扔进水里,反而下令将爱宠杀掉。 这是他们陛下转性子了? 岑溪看着几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:“侍卫大哥,你们还有事吗?” 暗卫们快速地摇头,抬脚点到湖里,抱着鳄鱼提气跑了。 * 晚上的时候,御膳房里送来了炖好的鳄鱼汤。 岑溪看着祁御的脸色还是阴沉的可怕,他抿了一下唇,将鳄鱼向前推了一下:“陛下,趁热吃吧。”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鳄鱼,多少是有点感情的。 祁御像是深吸了一口气,想发火又发不出,最后冷着脸让王洪兴将东西撤了,对着岑溪留下一句:“晚上你自己在孤的寝室睡。”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。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 岑溪一脸问号,只能无所事事的在大殿里站着,他看着小太监来回的收拾东西,打扫房间,最后王洪兴摆手:“可以了,撤吧。” 岑溪快速地走过去:“王公公,我应该干什么?” “陛下让你在他寝殿睡,”王洪兴弯着眼睛,很是和颜悦色地说,“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。” 岑溪:“可是我之前睡......” 王洪兴打断他,拍了拍他的肩膀说:“看陛下的意思,你以后回不去之前住的地方了。安心在陛下身边,以后弄不好老奴要是犯了错,还得需要您在陛下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呢。” 他是看出来了,皇帝对于这个小太监是真的不一样。 单说在皇帝身边待了这么久,依旧安然无事这一点,就没有人能比得过。 很快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岑溪一个人。 那只喜欢吵闹的鹦鹉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。 岑溪闲得无聊,躺在卧榻上,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技能卡没有用。 他对系统道:“系统先生,现在帮我兑换那张时光回溯卡吧。” 系统:“想要回溯到什么时候?” 岑溪想了想:“祁御成为皇帝之前。” 那想看看祁御到底是怎么样一步一步长成现在的暴君的。 系统:“已经为你定位到主角身份转变的情节点。” 【时间回溯卡,使用中。】 “母妃,我们为什么要在塔里面待着?”六七岁的祁御坐在小板凳上,侧脸看着长相明艳却身着朴素的女人。 两个人身前生着火堆,女人听到祁御的话,眼睛眨了一下:“因为我们要为皇家祈福。保佑咱们大昭风调雨顺,百姓们安乐富足。” 祁御又问:“那为什么其他皇子的母妃不用来这里?为什么偏偏是我们?” 他脸庞稚嫩,声音却不紧不慢,比起同龄的孩子,显得格外老成。 岑溪坐在小祁御的身边,认真的看着,他知道旁边坐着的女人,就是祁御的生母林向晚,也就是晚妃。 “因为——”林向晚眼睛里透着火光,不知道怎么给年幼的孩子解释,她的面色格外的哀凄,片刻才说,“我们不提这个了。昨日母妃教你的字学的怎么样了?” 小祁御说:“我都学会了。” 林向晚拍拍他的脑袋:“御儿就是聪明。” 冬天格外冷,祁御看着他的母妃披着单薄的衣服,小小的身子从旁边抱了一捆柴回来,又说:“母妃,过两日是你的生辰,你有想要的东西吗?” “乖孩子,”林向晚说,“母妃什么都不要,只要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。” 岑溪看着祁御点了点头,乌黑的眼睛却是转了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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