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暴君(2) 风雨如晦, 太监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,暴君光着脚走向偏殿,直到他整个人消失, 那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才消失了。 岑溪要跟着走过去,衣服却被一只手揪住了。 之前一直提醒他的小太监红着眼眶, 看着自己,像是想要说什么, 但是最终,他一句话没有说出来, 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药丸。 这个药丸也就红豆大小,看起来和糖丸差不多大,但是岑溪觉得这个小太监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递一个糖丸。 岑溪问:“这是什么?” 小太监低头,声音带着哽咽着说:“这个是我在宫里买的封喉丸,原本是想留给自己用的, 但是现在, 先给你.......若是暴君折磨的你实在是受不住了,你就吃下去, 少受点折磨。” 暴君折磨人的手段,没有人可以撑过一天。 岑溪看着小太监泪眼汪汪的眼睛, 心里竟然有一丝感动。接过药丸, 看着前方白色的帷幔, 心中少见的有几分恐惧。他对着小太监点了点头:“谢谢你啊。我若是受不住, 会吃的。” 说完,他视死如归一般, 朝着暴君寝殿的位置走过去了。 岑溪走了之后, 殿上先是静了一瞬,接着众多太监起身。 “以前不都是直接杀了吗。”一个太监身子还在颤抖, “现在......是想,干什么?” 就算他们年纪不大,却也知道侍寝意味着什么。 以前皇帝阴晴不定,每天心情不爽疯癫的杀人,现在这是又研究处新的折磨他们的手段了吗。 “下一个不会是我吧,我想回宫,我不想在这个无妄塔了。” “谁不想回去?” 但来之前不是都知道了吗?他们已经回不去了。 一个年龄颇大的太监说;“你们也别太害怕,毕竟谁的长相,也不可能都像刚才那位。” 众多太监这才想起了刚才岑溪的模样。唇红齿白,就算是之前的花魁舞技,也赶不上这位的模样。 怪不得可以侍寝呢。 但是,就算长得再好看,不也是还是想他们一样,最后落得在这个无妄塔里惨死的下场。 * 这座塔在外面看着不大,岑溪跟着进去,发现这小小的塔顶,竟然寝殿大殿一应俱全。 一路上的装饰,虽然是简单,却无一不精美。 岑溪跟着走到寝殿,看着暴君坐在榻上,红色和黑色的衣摆铺了一地,那双狭长的眼睛直入眉梢,眼神冰冷的看着他。 岑溪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,手中捏着那粒太监给的药丸,一张脸吓得惨白。 宫殿里炊烟袅袅,暴君冷着脸问:“叫什么名字?” 岑溪小声的回答:“岑......溪。” “岑溪,”暴君低着声音重复了一遍,似乎在想什么,他低声说,“你过来。” 岑溪又抖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,他低着头,不敢看面前暴君的脸。 这个表现让暴君很不满,他捏着下巴强迫着岑溪抬起头:“你在发抖?” 周围点着蜡烛,岑溪被迫抬起头,火光下,暴君坐在床上,微俯下身子。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。 近的岑溪可以完全的把这张脸装进瞳孔里。 也是直到现在,岑溪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暴君的容貌。他散着头发看着年龄并不大,甚至有几分青涩。但身上的外衫却过分的艳丽,又被里面的黑衣将那种妖艳压住,只剩下嗜血的戾气。他的脸格外的白,眉骨下压,眼尾狭长,唇色又很淡,所以看人的时候,总是带着压迫感。 “说,”岑溪长时间的不说话让暴君很是不悦,他挑着眉问,“你是不是害怕孤。” 岑溪怎么敢说实话,哆嗦着嘴唇说:“没有,没有害怕陛下。” 这句话说完,他看见暴君扬起一抹恶劣又冷淡的弧度,一字一顿的冷着声音:“真的?孤、可、不、喜欢别人骗我。” 岑溪被捏着下巴,眼睛里含着泪,只能含糊不清说:“真的。” 这话一出,暴君脸上的笑更大了,岑溪感觉自己的下巴上的劲一松:“那过来,给孤更衣。” 岑溪红着眼睛,哆哆嗦嗦的站在暴君面前,他穿的是红色的外袍,脱掉之后,就只剩下黑色的里衣。 岑溪的手不动了。 “继续。”暴君说。 岑溪伸着手指,抓着他里衣的带子,整个身子哆嗦起来,竟然一直拽不开。在这种害怕,恐惧的氛围里,岑溪整个人都是慌得,可能正因为如此,触怒了暴君,一瞬间,他整个人天旋地转,被暴君压在榻上。 “陛、陛下、”身上的重量让岑溪慌了神,他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,他感觉到暴君的呼吸停在自己的脖颈上,手被暴君压着。 接着,他感觉腰带被一双手指裂开,然后他又被腰带将手腕捆住。 暴君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,低着头一脸冰冷的看着他:“岑溪,现在还不怕吗?说,你是谁派来的?” 祁御的眼睛阴沉,有些怀疑这个小太监身上被下了什么蛊,他看见这个小太监的第一眼,心中有一种疼痛又无法压制的情绪。 那种似乎被植根心底的情绪。 原本他想直接把人丢下去杀了,但是那个老走狗的一巴掌,让他心口更痛。 看着岑溪的那张脸的红掌印,他头疼欲裂,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暴虐的情绪。 那个老走狗,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。 但是眼前小太监脸上的伤,让他根本无暇考虑这么多。 “你到底是谁派来的,”祁御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,冷着眼睛,将手慢慢的移到岑溪的脖子上又问了一遍,“要对孤做什么?或则说,你对孤做了什么?” 岑溪红着眼睛,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暴君,哭着摇了摇头:“陛下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我刚来皇宫,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“不知道,”暴君露出一抹弑杀的笑“不知道孤帮你好好想想。”他一边收紧手,一边偏头咬在岑溪的耳垂上,听着岑溪的喘息声逐渐加重,哭泣的声音变成了细细碎碎的哽咽。 “我真的不知道,”岑溪看着眼前的暴君的眼睛通红,动作粗暴的对待自己的,他心底倏然生出委屈。 一种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。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。 他不应该这么对待自己。 那种委屈打破了他的理智,岑溪忘了嗨皮,甚至忘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,他开始挣扎起来:“放开我,你是坏人,放开我。” 暴君被这句话击的更怒,他低头,一口咬在岑溪的脖颈上,直到那个印隐约带上了血迹,他才更加暴戾地说:“你说错了,孤是疯子,你来之前没有听说吗?” 然而,岑溪却像是没有听进去疯子的话,或许他也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是不是疯子,脖子上的疼痛眼泪流个不停,或许不是脖子,但是岑溪就是感觉好疼。 他分不清哪里痛,就只能说:“我不喜欢你,你走开。” 这句话,让祁御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,莫由来的,他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。 我不喜欢你这个词,竟然让他害怕,明明他更小的时候,被人说过很多次,他以为自己早就在乎了,但是现在从一个小太监嘴里说出来,他竟然心下一慌。 这是多久没有产生过的情绪了。 祁御低头看去,岑溪的衣服被他扯开,脖子上的印记和手腕上的被摩擦的红肿格外刺眼,甚至脸上被老东西打出来的伤。 他干了什么? 祁御低头想要擦岑溪脸上的泪,却被岑溪害怕的躲了过去。 他的动作一愣,接着眼皮垂下去,不看岑溪的眼睛,解开了他手腕束缚的腰带,一言不发的又到了桌案前。 岑溪红着眼睛,从榻上坐起身来。 祁御像是那股子疯劲已经过去了,他冰着一张脸,冷着声音说:“说吧,是哪边的人?太后?裕王?” 岑溪声音还是哑的,还没有从刚才情绪中抽离出来:“我,我不知道。” 这句话说出来,岑溪知道自己死定了,就是不知道这个暴君还要怎么折磨自己,暴君刚才的样子还刻在他脑海里,他打了一个冷战。 好在手中捏的那颗毒药没有被发现。 要不还是先死吧。 岑溪刚想把那颗红色的药丸扔进嘴里,手却倏然被强有力的力道抓住,暴君沉着眼睛,一根根的掰开手指,将他手中的毒药拿出来。 “这是什么?”暴君看着他。 岑溪眼神乱瞥,知道不能说实话,他说:“糖丸。” 暴君眼睛盯着他半晌,然后抬手,放在自己的唇边:“既然是糖丸,那孤倒是也想尝尝。” 这话刚落,岑溪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见眼前的人将那颗毒药扔进嘴。 岑溪瞪大了眼睛,眼泪又差点掉出来,好在暴君盯着他的眼睛,十分不耐烦恐吓道:“把眼泪给我收回去。” “我错了,”泪是憋回去了,但是眼睛憋的通红,哽咽道,“那不是糖丸,我骗你的你快吐出来,那颗有毒。” 祁御被他吵得头疼,他皱着眉,努力压着那股子戾气。 “行了。” 岑溪却依旧道:“是我害了你,我不该骗你。” 祁御深吸了一口气,他伸开手,那颗毒药正在他的掌心。 岑溪这才一愣,接着露出笑脸:“原来没吃,吓死我了。”他差点以为自己杀了暴君。 祁御眸色不明的看着岑溪。 老东西不知道在哪里找的小太监,不仅一点规矩都不懂,而且喜行都形于色,太后和裕王两边是没什么人可用了,派了这么笨的人过来,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阴谋? 但这会祁御头疼的厉害,他看了一眼岑溪,接着转身就走。 走之前还不忘冷着声音道:“今晚你在这个房间,不许出去。” 岑溪看着他的背影:“这是,不杀我了?” 很快,脚步声离着这个偏殿越来越远,直到周围没有一点儿动静,岑溪才松了一口气,开始打量这个房间。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,一个卧榻,一个桌子,还一些木头的摆件。卧榻他是不敢睡的,最后只能在桌子趴上去。 岑溪将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,听着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声,才有了一点真实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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