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三个月,我们还有很多能做的,不只是报仇。” 赐翎缓缓抬起头,看向问泽遗。 “遏制摧元丹流动,查三爷的踪迹,以及帮助炼制解药。”问泽遗一字一句,试图让赐翎听得一清二楚,“比起虚无缥缈的和魔族开战,打进魔域抓幕后主使,这些事才是你可以真正做到的。” “而且眼下,你需要帮你的族人重建苍巽山。”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苍巽山一片狼藉,除了山边顽石,没有一处是曾经家的模样。 千万年基业被毁,苍雀们抱怨着,可手上动作并没停下。 赐翎缓缓站起身,接过问泽遗手上的药膏: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。” “赐翎,让自己变得强大。” “若是哪日我们查到三爷踪迹,或是不得不前往北境魔域,定会知会你。” 赐翎必死的命运费劲周折才得以改写,问泽遗希望他能安稳度日,却也明白他的愤怒来源于何处。 不管是赐翎还是容素,他改写命运,并不是为了操控他们的人生。 他们活着,既可以选择安稳度日,也能去选择遵从自己的本心,放手一搏。 “好。”赐翎眼中终于有了光。 “你们,要走了。” “是,去替你哥求过情,我就得动身回中土。” 本想着若是方便查就往下个地方去,可魔域没开,眼下只能让各个宗门提高警惕,再多加防备。 正好趁着中间几个月,他还得精进剑法,压住身上的魔性。 魔域之中,魔性更容易躁动。 “一路顺风,我会变强,学好人话,再来找你。” “行啊。”问泽遗淡笑。 告别赐翎之后,他信守诺言,去找了苍雀族的族长。 燊烨对他的提议感到诧异,但毕竟是问泽遗亲自来说,也就允了他的意思,过程并不困难。 “打碎经脉,砍掉头颅,问副宗主觉得如何?” “可以。” 比起千刀万剐,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。 行刑前,他最后看了眼丹阳。 重重法阵威压下,丹阳平静地坐着。 他已经交代了所有知道的事,只求一个痛快死法。 “是你弟弟帮了你。” 若非赐翎求情,他肯定没这么闲。 面对把他置入险境,差点害了一族的苍雀,问泽遗沉声:“你分明有很好的弟弟和母亲,却不懂珍惜。” 丹阳确实不受重视,在族内处境尴尬,但与此同时,他本该也有自己算得上美好的家。 可现在他的弟弟满心仇恨,母亲难过得昏迷不醒。 是贪欲让他亲手毁了一切。 丹阳低着头不知什么表情,从问泽遗的角度,只能看见他默默流泪,泪水洒在地上。 问泽遗不再看他,转身出了门。 这时,兰山远也已经和其他长老说过话,不知有意无意,在门口碰到问泽遗。 问泽遗收拾了下沉重的心情,笑着和他打招呼:“师姐还在救治伤患,同师姐说一声,我们应当能同道走。” “这几日我得空,若是你想,还能在南疆再停几日。” “不必了,我才不当活靶。” 南疆宗门各个都因为自家有人偷吃摧元丹气得半死,他刚刚瞧见的南疆长老脸色和菜叶子似得。 这节骨眼上,持明宗宗主和副宗主明目张胆游山玩水,简直是煞风景,难免要让人记一笔。 兰山远颔首:“那就准备启程回中土。” “回去后,我随你去藏经阁整理书卷?” “若是师兄得空,自然再好不过。”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。 持明宗修士们多数已经离开,问泽遗叫上留守的几个高阶修士:“我们可以离开了。” 爱热闹的剑修们还意犹未尽,可本就不爱出门的谷雁锦听说能回宗,着实松了口气。 “终于不闹腾了。” 她揉了揉多日劳作,导致有些看不清的眼睛。 “他们买卖摧元丹价格极其高,除了要从内部腐化仙门,估摸着也还想要谋取暴利。” 宗门前,问泽遗若有所思。 “可魔族惯会烧杀抢掠,喜欢什么都是明着拿,要这么多钱干什么?” “不知道。” 莫且行挠了挠头:“难道是为了和外族换武器,军饷?” 谷雁锦反驳:“可魔族自身就擅长炼器,且无论人妖,都不会轻易与魔族做交易。” “眼下可以暂且搁置顾虑,等到魔域开时便知。”兰山远道,“魔族阴险狡猾,不可不防。” “师兄说得是。”问泽遗敛眸。 兰山远是在提醒他,现在他最需要的,是专心清除身上的魔性。 “不过摧元丹的事越闹越大,而且不光南疆,中土也得立刻查,后边有得忙了。” “忙也不该你忙,其他宗门又不是是吃干饭的。” “你得休息。”谷雁锦忍不住教训起问泽遗,“别刚好两天,就觉得自己能活蹦乱跳了。” 眼见问泽遗一副不在意模样,她搬出来兰山远。 “宗主,你也得看着四师弟,我是劝不动他。” 兰山远微笑:“师妹忙药寮的事即可,我会盯紧他。” “我又不是离了师兄不能活。”附近也没外人,问泽遗开玩笑道,“师姐别遇到什么事,就来找师兄管我。” “我不清楚你们离了谁活不活。” 谷雁锦似笑非笑:“反正找大师兄,至少真能管着你。” “青藿,走了。” 她接上欢天喜地等师尊的青藿离开,莫且行等人也早就飞奔着和其他剑修勾肩搭背走远。 风卷残云过后,山门处只留下了问泽遗和兰山远。 “去藏书阁?”问泽遗提议。 “好,我先去整理着装,一个时辰后,劳烦师弟在藏书阁门口等我。” 他们身上穿得朴素,并非平时的修士打扮。 经过兰山远提醒,问泽遗也去小筑换了件平日穿的衣服。 思忖片刻,他还是没摘下兰山远送的吊坠。 他卡着点到藏书阁,兰山远站在三步外的凉亭下,看着已等候多时。 藏书阁内层层禁制,但对在持明宗地位最高的两人来说,压根构不成阻拦。 持明宗的一切机密和千万年积淀,都向宗主和副宗主敞开。 又是如山的经卷,只是这回旁边多了个兰山远。 “师兄,其实我之前找了一回,就没找到好办的解法。” 面对比他都高的书卷,问泽遗不忍兰山远同他受折磨。 之前时间紧迫,导致问泽遗找得粗劣。 他们两人如果要比之前更精细,至少也需要不眠不休三五天。 “世间万物皆有破解之法,此次我陪你找。” 兰山远像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,拿起一本书,便开始翻越起来。 问泽遗无法,也只能跟着他翻书,时不时偷瞄兰山远。 出乎他的意料,兰山远看书的速度快得惊人。 问泽遗已经算是看书看得快的一批人,可兰山远翻书的模样,就像是在扫描的机器,眼睛一眨不眨。 他们面前放了纸笔,用于记录书中要点。 不消半日,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两种不同的字迹。 问泽遗的身体支撑不了他维持同个动作过久,因为精神高度紧张,松懈下来浑身酸痛。 他靠在兰山远肩膀上,闭上眼睛:“师兄,我想歇会。” “这都三个时辰了,你也休息吧。” 修仙之人多数都不睡觉,他生物钟一直没调过来,是少有一到晚上还会犯困的修士。 兰山远放下书:“好。” “我们寻到的办法多数都不适用于你,但其中也有可行的。” “师兄觉得哪些可行?” 问泽遗的声音懒懒散散。 兰山远温声列举了几个,全都是非常温和保守,但也没太大成效的办法。 “我身上魔性深重,怕是不太能行。” 问泽遗换了个姿势,靠得离兰山远更近。 用魔尊传承化解魔功都屡次碰壁,这些保守办法的效果自然无限接近于零。 风险和机遇,向来成正比。 “还有一个方法。” 兰山远的声音很近,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 “找水或木灵根,且修为高于你的修士。” 问泽遗猛地睁开眼,睡意一扫而空。 “双修。”
第62章 不安 “双修......” 问泽遗慢慢支起身,耳根泛了红。 “师兄......这法子就免了吧。” “你不愿?” “嗯。”问泽遗含糊道,“还得牵扯其他人进来,太麻烦。” 兰山远丝毫不觉得尴尬,只是耐心看向问泽遗:“并不是非要有躯体接触,灵修也可。” “我不找。”问泽遗小声抗议。 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我们换个办法。” 灵修就是让元神在识海双修,说白了,也还是做那档子事。 双修不过是说着好听,他们现在就是在藏书阁内,一本正经讨论床第之事。 而且还是两个互相揣着心思的人。 “也罢。”兰山远并未强求。 “若是再无其他有效的办法,哪日你身上魔性脱离掌控,还是得考虑双修之法。” “我也算个魔修,哪有修士愿意考虑和我当道侣。”问泽遗搓了搓发红的侧脸,用微凉的手背让自己冷静。 “他们要是知道我修魔,怕是躲我都来不及。” “你不必担心。”兰山远温声道。 “我会替你找到的。” 找到? 怕是真到那时候,只有兰山远亲自上了。 他是故意问兰山远人选,而兰山远仍旧只字不提替他联系别的修士。 话说到这份上,问泽遗也相信兰山远对他有意,不会把他推给别人。 可他也不希望因过度接触,让两人同时承担被规则惩罚的风险。 而且做那档子事应该是基于喜欢,而非任务。 到时候为了驱逐魔性和修炼一样定个时间表,也太煞风景了。 “所以这些天你尽量别找道侣,以免到时辜负他人。” 兰山远的话语中全是关切,问泽遗也揣度不了其中真正的意味。 但字面意思很明显。 “我不找道侣。”他心情好了些,笑吟吟看向兰山远,“不过师兄,你当真连这也要管?” “只是为你身体着想。” 藏书阁内不能带进吃食,兰山远给他倒了杯茶:“也别因此紧张,船到桥头自然直。”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,就是不知心思是否真的敞亮。 放下心来,问泽遗又隐隐开始犯困。 “我有些困,想先睡会。”他抱着臂,靠在兰山远肩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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