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害死人家爹,还手脚不干净。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,铸月郑重和问泽遗表达了歉意。 “多亏兰宗主和问副宗主心细如发,莳叶谷欠了持明宗大恩。” 要是真让这少年得逞,恐怕她们还会觉得少年有勇有谋,被魔尊囚禁却临危不乱,是修仙的好料子。 现在看来,这少年虽然根骨奇佳,但心思如此阴毒,也段然不能走这条道。 不光莳叶谷不要这种人,其他正道宗门也不会要。 而问泽遗在这么短时间内不光找到魔尊,还彻底解决了魔尊可能带来的麻烦,真是令人刮目相看。 “您觉得怎么处理他为妙?”铸月谨慎问询。 救治伤患是药修们的职责,哪怕沈摧玉罪该万死,他们也会选择先把他救起来。 而沈摧玉不是修士,他品德再差,莳叶谷也不能明目张胆决定他的生死。 但被他所伤的问泽遗不同,他可以名正言顺处理沈摧玉。 问泽遗对此表示理解。 沈摧玉是个杀不死的烫手山芋,让哪家宗门关着都是祸害其他宗门,丢下不管他死活,或者责罚沈摧玉又会落口舌。 不过他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沈摧玉了, “据我所知他是西寰人。”问泽遗扫了一身脏的沈摧玉一眼,“不如就将他放归西寰,由他自生自灭。” “但他连我都能伤着,须得和西寰宗门打招呼,小心提防着他。” 药修们人缘好,兽修又喜欢说话添油加醋,由他们把沈摧玉的事迹传出去,再合适不过。 西寰白骨丘是整个九州机缘最少的地方,附近也几乎没有宗门分布。让沈摧玉和大漠食腐的魔兽抢夺机缘,说不定他还能为民除害,对九州有点贡献。 “我认为问副宗主的方法妥帖。” 知道眼前这男孩瞧着无害,却连魔尊都敢算计,铸月自然不敢怠慢。 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回家乡合情合理,那群兽修看着不修边幅实则精明,肯定会盯紧这少年。 “他偷了魔尊的机缘,身上会不会有魔性?” 莳叶谷的九长老洛芷参顾虑。 问泽遗贴心道:“他确实不知从哪学了吸纳功法的能力,我方才已经将他偷来的功法散去。” “诸位若是担心,可以再散一次。” 散去功法的痛苦程度仅次于打碎了内丹,但沈摧玉是主角攻,肯定受得住。 铸月宽慰:“副宗主想得周到。” 她看向身后的弟子:“医者当懂瞻前顾后,审时度势,你们也该多学着些。” “是!”青衣修士们整齐划一,喊得问泽遗头部钝痛更加明显。 过多的魔功心法突然灌入导致他头晕仍然剧烈,问泽遗并不想当铸月的教学典范。 抿了抿嘴,他的唇终于有了血色,涣散的瞳孔也重新聚焦。 他睫毛颤抖,眼仁微向下:“我看现在就把他放回去最合适,免得他节外生枝。” 眼下头等大事,就是让沈摧玉在他眼皮底下滚回西寰,不祸害其他人。 铸月本想说不必太着急,又想到问泽遗方才的经历,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。 确认过沈摧玉没有性命之忧,药修们彻底放下心理负担,铸月给灵兽谷传了信,在场的术修则联手支起阵法。 有兰山远坐镇画符掐诀,饶是沈摧玉,也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性。 墨色波纹晕染,环绕在沈摧玉周身。 他痛苦地挣扎翻滚,露出腿部方才被石子割出的血痕,瘦削身形消失在法阵里。 “阵法已成。” 兰山远睁眼。 见到大麻烦消失,所有人都松口气。 问泽遗在人群外闭眼调息,触及到堵塞的经脉,冷不丁一阵眩晕。 一双手稳稳架住他,问泽遗抬眸,恰好和兰山远四目相对。 一深一浅的瞳内盛满关心。 “师弟需要休息。” 兰山远按住他的背,给他缓慢传输内力,暖意流入五脏六腑,也暂时缓解了问泽遗头部钻心的疼痛。 药修们偷偷朝着问泽遗的方向打量。 光天化日,这是兰宗主第二次扶副宗主。 顶着修士们耐人寻味的目光,问泽遗笑得勉强,和兰山远解释:“怕是让魔气扰的,不碍事。” 他很感激兰山远的好心肠,就怕药修们把感激当成些别的情绪,跑出去乱传流言。 药修素来比术修剑修更了解凡间,想象力也丰富,就连平日足不出户的谷雁锦,据说都惯爱搜罗话本偷偷藏着看。 铸月正打算问问泽遗是否需要去莳叶谷修养,洛芷参从背后拍了拍她,冲她眨了眨眼,做了个口型。 ————师姐,我们别瞎掺和。 一千五百岁的合体期药修,贼兮兮的模样像个十来岁的小姑娘。 铸月了然,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请兰宗主和问副宗主过几日赏脸来莳叶谷,取之前应允要给副宗主的灵药。” “也好让我们谷主亲自向持明宗,向二位道谢。” “有劳诸位。”问泽遗应声。 “我与......宗主就先回镇上歇息了。” 他把到嘴边喊习惯的“师兄”憋回去,硬生生换成更加疏远的宗主。 殊不知他这句两人一同回去歇息,已经让些好事的药修浮想联翩。 “好,我们不打扰二位了。” 终于遂了他的意,这群平均年龄八百的修士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结界都被铸月收走。 问泽遗麻木看着眼前沙都没扬起的空地,全然忘记兰山远还架着他。 跑得这么快,分明显得更加可疑了。 眼下还有两件事他没弄清。 “师兄,你怎么亲自来南疆了?” 他原本还以为搀扶他的是兰山远的元神,没想到看到的是本尊。 说不高兴是假的,只是突然在南疆见到兰山远,实在过于离奇。 兰山远面色不改:“我清早问卦,算到你今日凶兆才会赶来南疆。” 问泽遗沉默半晌 。 兰山远平素太正直,他差点都忘了术修个个都是会算卦的神棍,大师兄更是一卦一个准。 不过师兄仗义,遇到危险是真来帮忙。 实在是感天动地的师兄弟情。 “多谢师兄。” 他诚挚道。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事。 从刚刚兰山远第一次扶着他,他就感觉到不对劲。 他脑袋里乱哄哄,可耳根安静过头了。 “系统。” 【.......】 系统沉默。 “系统?我知道你在。” 问泽遗听到了很轻的噪音,试探:“今日你怎么不说话。” 【宿主好,请问您我该说什么?】 系统终于搭理他,但非常没好气。 “就是那个。” 【您说什么?】 系统瓮声瓮气。 “宿主你太过分了。” 问泽遗模仿系统的语速,波澜不惊地棒读。 “宿主您是炮灰,不许靠主角受太近,否则肯定会遇到麻烦。” 【.......】 系统的沉默震耳欲聋。 须臾后。 【口口的,我说了有什么用————我真是口口了!】 系统有气无力,发出破防的呜咽,甚至愤怒到说出被消音的屏蔽词。 【就算我说了,您不是下次还敢吗?!!】 问泽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。 呀,被发现了。
第26章 共寝 “我不会听。” 他非常赞同系统的话。 【哼!】 系统气恼。 【既然不会听,请您没事别来找我。】 为了问泽遗浪费能量,说出去会被其他系统笑话死。 “气什么?” 问泽遗笑眯眯:“当我的系统多自在,什么事都不用做。” 他都没生气系统把他拉到书里当炮灰,他交个朋友,系统倒是管得比整个九州还宽。 系统关机才关到一半,听到他的话忍无可忍匆忙重启。 【宿主,您真是我带过最不省心的一届————】 系统的破防声戛然而止,问泽遗摸了下耳垂,适可而止地不继续逗它玩。 “师弟。” 兰山远看他愣愣的,慢声细语地关心:“是否需要再歇会?” 问泽遗的视线盯着两人身体相接触的部位,惊觉两人维持这动作很久了,忍住后退避嫌的念头。 反正他又不喜欢男的,没必要躲开。 都怪系统天天在他耳边念叨。 “大师兄,我想我们该先料理好魔尊的遗愿。” 问泽遗看向坐在角落,满脸灰败的宁康。 见到问泽遗走过来,宁康扑通跪倒在地,伶牙俐齿的人嘴唇哆嗦着,一言不发沉默着。 “你恨我吗?”问泽遗低下头。 他到底是杀了魔尊的人。 “我不恨您。” “父亲走得不痛苦也不冤屈,他早已料到今日。” 宁康摇头:“只恨当时识人不清,错把沈六捡回家中。” 也恨他自己根骨极差,不能保护穹窿。 若不是问泽遗打招呼,那群修士不可能会轻而易举放过他这个在魔尊身边长大的孩子。 孰是孰非他分得清,就是眼下举目无亲,又不知前路在哪,原本就未知的未来蒙上更浓重的黑雾。 “我答应你父亲要庇佑你余生顺遂,定然会做到。” “你方才应该也能听出,我与师兄都是持明宗的修士。” 问泽遗咙间的血腥味散去,语速快了些:“你若是愿意修仙,可以去持明宗内苦修,哪怕没有根骨,你也会比寻常人寿数更长。” 把宁康放在持明宗,无疑是保护他最好的办法。 “或是你不愿清修,寻离持明宗近的城镇扎根安家,持明宗亦会保护你直到你寿终正寝。”问泽遗将他扶起。 “宁康,你想选哪条路?” 青年重重呼吸,终于平复下心情。 “承蒙道长关切,可我不愿修仙,也不愿在某处扎根。” 他声音越来越大,却越来越哽咽:“我想同之前那般,走和父亲走过的路,去见更多的九州风光。” 他是魔养大的人,早就过不上普通人的日子了。 一人一魔曾走过锦绣山河,可凡人的寿命太短,魔的命数也早就到了尽头,他们的脚步还是太过于匆忙。 宁康想慢下来走,用短短百年丈量九州。 他明白父亲给予他的期望,可他更想追随着父亲的脚步随心而动。 “可九州之中并非全是乐土,南疆有苗蛊,西寰有凶兽,北境魔族动乱,就连中土仙门看似和乐,也常有摩擦。” “你当真想好了?” “我想好了。” 宁康坚定:“父亲曾说,自己的命数要自己负起责任,而非寄希望于天道或他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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