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喜欢。 他要用这个。 谢星珩当然是宠着他了。 红盖头起,两两惊艳。 谢星珩面如冠玉,鼻挺唇薄,眉眼点漆,大红状元袍加身,更显容色照人。 他抬眸,对着醉意点妆的江知与笑道:“重新认识一下,我是你夫君,谢星珩。你可以叫我小谢。” 江知与抿唇,脑袋点点。 他心如擂鼓,感觉到了正式。 好像这次的自我介绍,更加有分量。 他不是认识了什么人,而是有了依靠。 胆大得很,他俯身落吻。 这次不用喜娘教,他知道怎么做。 酒在,肠子直。 江知与说:“我感觉我们好像今天才成亲。” 谢星珩亲他脸:“但有真情在,夜夜胜新婚。” 江知与看了他一会儿,突然“汪”了一声。 谢星珩笑得好大声,“你是鱼,你不会狗叫。” 江知与才不管会不会,他“汪”一声,心里很畅快,他就要汪。 谢星珩说这叫解压。 江知与懂了,他跟谢星珩说:“我以前心里有气,就去找诚哥儿打架。” 谢星珩问:“今天也打了?” 江知与摇头,抓着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。 “诚哥儿不跟我打,他说,万一我肚子里有崽崽,他跟我打架,崽崽就会踢我。” 谢星珩肩上重担再加一码。 对了,他老婆可以怀崽。 那他也不打架了。 江知与懵:“我没找你打架?” 谢星珩亲他脸:“床上打架,怎么不算打架?” 江知与羞红脸,推他一把。 “不打就不打,我自己睡觉。” 衣服还是要帮着脱的。 闹完一阵,躺下了,江知与发起抖。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,屏住呼吸,身体紧绷着,反而抖得更厉害。 谢星珩把他手抓得紧,他松开了,谢星珩还要追过来牵手。 江知与不躲了。 “我是不是很胆小?” 谢星珩打破距离,抱着他,把他往怀里揽,顺着他脊背抚。 “你知道害怕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吗?” 江知与迟疑,试着放松下来,窝他怀里蹭了蹭,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。 “要抱抱?” “对,我家小鱼真聪明!” 谢星珩连夸带亲。 十几岁的人,要什么胆量? 谁能淡定面对破产危机? 何况这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。 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要不是你说,我都没发现。” 谢星珩很有分寸,没有告诉他的事情,他都不会过问。 江知与又怕烦着他,少拿琐事跟他聊,有了信息差,没发现是正常的。 他性子好,也把夫君放心上,听见谢星珩揽责任,就要帮着说话。 有颗玲珑心,人还在发抖,条理却清晰,还顾着谢星珩颜面,说来说去,都怪自己沟通少了。 谢星珩哪能不心软? 真心换真心。 很值得。
第25章 你要凶一点 夫夫俩头一回相拥而眠,睡得晚,醒得早。 昨夜饮酒,没喝醒酒汤,谢星珩还好,江知与酒量不行,头疼得很。 已经过了六月半,不知朝廷赈灾的人走到了哪里。 昨夜害怕过,也尽兴玩闹一场,压力宣泄,就到了忙碌时刻。 上午谢星珩休课,两人一起去书房对账。 书房是小楼推掉后重建的自闭间,四面的门都敞着,以防有人靠近偷听。 听风轩伺候的人少,江知与让来喜来宝守院门,新来的两个书童,在厢房里抄书。 谢星珩要他们抄录精彩的破题,这是八股文的开篇,开篇亮眼,才好继续编。 他对比过“年度大事”表,这也是江老三搞来的。哪些地方遭了灾,朝廷又怎样处理,属于时政类题目,同年里出题都会朝这个方向靠拢。 给他的准备时间太短,只能试着押题,赌一把。 早上对账,江知与没拿账本,坐书桌前,闭目养神的功夫,提笔就能写。 这本事把谢星珩都给看愣了。 江知与对数字敏感,也颇有天赋,自小算账就精,又快又准。 打眼一瞧,哪里对哪里错,他心里明镜似的。 接管枫江百姓前,他家有过两次布施。 一次是百姓到城外,一次是百姓去农庄前。 这两笔数目加起来将将一千两,江知与不列明细,在旁简要记录总额。 农庄里的开支,需要细分。 一是工钱,二是援助。 以工赈灾是朝廷所支持的,通常也因人数众多,要顾全局,细水长流,所以工钱会压低,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,更快的脱离困境。 百姓服劳役时,依县里经济情况定,有些只包两餐,有些能拿十三到十五文一天。 丰州是个富县,单看小县城里能有三家富商,十几家小商户就可见一斑。 丰州给到的工钱是十五文一天。 江知与给的工钱低于市价,是十文一天。 但他提供的“岗位”多,五六岁的小孩儿都能挣两文钱一天。 失去劳动力,连孩童都看顾不了的人,他亲自去看了,也给人找了活干,让他们“有价值”。 比如坐灶前烧水,给人供茶,一天也有七文钱。 再有实在动不了的,他也没辙。 农庄是包吃包住,银钱他们都能攒下,各家花销极少。 草鞋草帽还有粗布衣裳,都算赈灾物品。给工钱,让枫江百姓做,做完内部发放。不用花钱买。 分发粮食到各家以后,肉菜蛋是有固定配置,不可能每天有蛋有肉,隔几天却能沾一点荤腥。 目前是两天素,一天蛋,再两天素,一天肉,又两天素,一天鱼。这样子循环。 夏天暑热,他们之中有许多身体到极限了,初安定,就接连病倒。 这部分医药费,也是江知与出。 药品是大头,单看谢星珩家里大哥大嫂,带孩子一块儿,就三个人,初期抓药都是以“两”计算银子。 农庄接收一千多人,实际开销恐怖得很。 二十天下来,不算存粮消耗,就过了八千两。 如果朝廷明天就能来人,常知县送来的赈灾款就有剩余。 若没来,这钱还得继续烧。 人员安定后,最耗钱的时段已过,后续都是稳定消耗。 江知与粗略估算,下一个八千两,可以花一个月。 以这个数目算,除开常知县送来的一万一千两,江家也就出个五千两,跟明面上李家的捐款一样。 他放下笔。 “原来常知县也算好了。” 江知与现在都不敢奢望拿牌匾,得护身符,他只想圆满交接,把这件事平安渡过。 谢星珩坐他对面,拿账目明细看,习惯性用指尖敲桌。 贼不走空。 没拿到护身符,常知县逮着机会,就会要江家“报恩”。 毕竟江家的银子,没进他荷包。 他只会认为,江家的名声已经给足了,这是利益往来。 名声…… 哪里足了。 江家都没有宣扬。 也就接管那几天的风波,过后百姓照常过日子。 满城走一走,现在的热门话题可不是江家接管枫江百姓,而是江家赘婿怕夫郎。 狗血才得人心。 现代有媒体,捐款都有新闻报道、平台转发,各种消息流传深广。 民众可以捐钱捐物捐粮,甚至去当志愿者。 商家捐赠,也有民族企业、爱国企业。 没必要把商人跟百姓分得太清楚,不都是大启朝的子民? 古代没有媒体,吆喝全靠吼。 那就吼。 吼要吼得有技巧。 封建王朝,皇权至上。 不论什么时候,吹皇帝的彩虹屁是没有错的。 “这样,你找几个说书先生,请他们下农庄。让他们跟枫江百姓聊一聊,天灾人祸能产生的故事可太多了。挑一些感人肺腑的,正向积极的,到城内说书。” 丰州是没遭灾,可百姓们看不见城外惨况吗?他们从前不知道灾民、难民的含义,现在也能不知道吗?故事不用多出彩,一路的见闻都可以。 故事的传播性广,丰州识字率高,高不过目不识丁的群众数量,还是说书好。 听了一回,街坊四邻也能口口相传。 让难民二字不再局限为简单的“难民”,它是有实质的。 会家破人亡,会亲离子散,会白发人送黑发人,会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大水冲走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 熬过天灾,还有人祸。 易子而食,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? 轻一点说,如果还能活得下去,谁家好孩子,愿意因几斤红薯远嫁异乡? 深度刻画了苦难,才会显得救赎的可贵。 “重中之重,绝不可描画江家的付出。只说朝廷,夸圣上。正因大启盛世和平,我们才能安居乐业,小有家财。枫江是丰州的兄弟县,我们不是赈灾,是守望相助。” 江家在里边的作用,要弱化到极致。 最初的目的,心善、见不得人吃苦,可以保留,但不用再提。 人在做,天在看。 公道自在人心。 江知与很聪明,一点就透。 “那说书先生下了农庄,也能说说朝廷的好?” 谢星珩点头。 小鱼现在最需要鼓励,以此建立自信心,他夸了好一阵,才跟他说:“有现成的素材。” 算江老三干了一件好事。 时政题目,一般百姓接触不到,普通书生也拿不到。 能搞到的人,又都默契的藏起来,供家中小辈学习。 正好,朝廷闷声办大事,他就帮着传传美名吧。 丰州的书生们,但凡有心,就都会蜂拥而至,去听一听。 听了,自然能分辨真假,能帮着说话,将宵小污名力压。 古代有功名的书生很有话语权,考上举人以后,甚至能跟知县叫板。 具体怎样,谢星珩还没见识过。就借他们的“口舌”用一用。 他们也不敢说朝廷坏话,只要当个复读机,说朝廷的赈灾或许来得慢,但朝廷从未忘记他们。这就够了。 “最后一步,捐款名单贴红榜。热度上升后,百姓里也会有捐款的。数额多少,是个心意,我们先打个样,请几个托儿,捐个三文五文,三分五分的。” 重要的不是捐款数额,是打造“一方有难,八方来援”的效果。 也给其他商户甜头,他们的数额是普通百姓难以超越的,名单都在前面。 古人重名誉,商户地位低,被人记得好,夸一句善,多难得啊。 敌人要少少的,同盟要多多的,能拉拢一个算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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