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执垂落的手指紧了又握,握了又紧,终归还是没攥起来,眼尾狠狠剜了红木梁柱边那个躲起来偷哭的某人。 “自作自受!” 他轻哼一声从另一侧藤蔓缠的木架下离开。 冷风如刃,四周秋色阒寂,偌大的院落在吵闹的主宅外,倒显得有些孤寂。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。 【商战哥:现在能来了?】 【商战哥:别让我等太久。】
第19章 秋风更冷,道路两侧零落枯黄。 从孟家出来,便一直忙着热搜的事情,公关部主管带着一行训练有素的团队召开记者发布会,同时,对孟氏黑广场进行词条封锁,浩浩荡荡挂了长龙的热搜也被花大价钱给摁了。 下午,网络上关于宴会的各种讨论,不论好坏,都已经灰飞烟灭了。 晚上,孟策舟在公司召开董事会,当场批准收回孟坤旗下公司,伺候不论他们一家子再怎么闹,都与孟氏无关。 夜晚,孟氏大厦顶楼。 透过落地窗能清晰无比地望向玻璃外车水马龙的闹市,远处灯塔光线360°环绕,亮白的光芒落在孟策舟脸侧忽明忽灭。 高毅步伐轻快,透过哑光地板都能模糊看到他那松快的表情。 “那些那些公司是孟老生前留给孟坤的遗产,也是孟坤全部家当,按理是不能收回的,所以孟坤干仗着那几个破公司无法无天,竟敢拿一份糊弄人的稀释协议给孟总签。” 高毅声调高,在空荡的办公室内清晰可闻:“可他那骗得过咱孟总,如今资不抵债只能拍卖家产也是活该的。” “少说两句吧。”蓝烟在一侧警告他:“如今能息事宁人就算万事大吉,孟先生的事还是少提。” 临云项目孟坤眼馋心热,想一口吃成个胖子,拿到合同眼睛不眨地就给签了,却不知里面暗暗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稀释股权协议。所以孟策舟才有理由将他彻底踢出孟家。 如今的孟坤估计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把所有希望寄托予临云地产,想着狠狠赚上一笔周转资金。 现在,他只管等着那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彻底毁了项目。 灯红酒绿的街道逐渐在玻璃上虚化成模糊的光圈,淡淡地打在孟策舟身上。 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。 “叫白茶进来。” 高毅与蓝烟一齐离开,白茶关了门,慢慢朝他走进:“孟总。” “见到了?” “见到了。” 孟策舟转身,见白茶低着头,“噗通”一声又利落跪下了: “孟总,我想向您坦白一件事,是、是关于林家的!接替特助一职时,林少川以我的家人要挟,让我给他们当卧底,每月支付报酬的条件让我帮他们泄密孟氏机密!接头地点是金马街的林氏餐厅。” 孟策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,塞卧底这种招式屡见不鲜,自.爆倒是头一次见。 “起来说话。” “不!孟总,若我今天不告诉您,恐怕要一辈子给那个人当接头的了,我是孟氏的员工,我想为孟氏做事!所以今天,我要揭发林少川安插在孟氏的眼线!” 一个u盘,其中囊括近一年来金马街重点片段近况,见了谁、说了什么话、交代了什么样的任务。事无巨细,无一不明。 想来白茶应该跟林家接触时间不短,想要弄来这些东西,起码在林少川那是极为信任的心腹。 这孟策舟倒不在意,他在意的是这期间,林景年从未跟林家断了来往,尤其近期,见面的次数愈发频繁。 在景林园之前,也见了面。 屏幕里,眉眼如玉的青年端坐一侧,林少川悠悠起身,靠近林景年俯身,大半个身躯裹着那人,冷硬的目光碰上林景年那双温顺的眼睛,俩人竟真有了几分缱绻的旖旎。 孟策舟的表情此刻低沉无比,虽然没什么表情,但黑眸里早已暗潮汹涌。蓝烟他们自从进来后便胆战心惊地侯在一旁。 办公室内死寂一般,而更显得录像里的对话更加清晰。 白茶嘴角微扬。 背对监控不到神色,不过当林少川的手指缓缓滑到某人胸口时,孟策舟的脸彻底黑了。 “嘭”一声碎响,纤薄的平板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。 “孟总。” 高毅一行人连忙弓腰,蓝烟从七零八落的碎件里抽出还插在滋滋冒烟的插口的u盘,放在那张金丝楠木桌面。 那些人大气也不敢出,生怕哪句说的不对就要牵扯自己。 又是一声脆响,汝窑瓷瓶炸响在高毅脚边,吓得他缩了脚尖。 “是属下失职!没有彻查明白林景年,倒是给他钻了空子加害何老与您。”高毅把腰弯的更低:“请您责罚!” “想罚你还不容易?一句话的事还能跑了你?”蓝烟抬头,掌心渗出冷汗: “可眼下重要的是确认林景年是否真的叛变,我刚才听视频里的对话,他不像是要出卖公司的意思。” 白茶微微抬头,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:“想要测林景年的真心还不容易?今天孟总撤了他的职,他肯定会警惕跑去跟林少川商量应对,若他不是卧底,那这会他就不会出现在金马街。是与不是,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?” - 落水的事情,孟策舟是没有对外公开的,哪怕连心腹高毅也不得知。 细算起来,包括景林园到如今与林家暗中往来,其实都是他一次又一次退让纵容的结果。 人人都说:孟坤不孝,宋怜狠毒,只有孟老最疼他。 可孟策舟从孟老那里得到的疼爱也是屈指可数的。 孟老军人出身,向来军令大过天,因此他一旦发号施令,孟策舟便只有遵循的道理。 从他记事起,爷爷永远是冷着的一张脸,紧皱眉头,每每看向他时,总会唉声叹气。到年岁大一点,他便被送到教练身边,孟氏公务繁忙,大约每两三个月才能见一次爷爷,有时候爷俩也赶不到一块聊会天,因为爷爷就算回来也是带着股肱去大厅开会,他就躲在凉亭后面偷看。 两三个月看一这么眼就满足了,他知道,爷爷这么忙都是为了他。 那个时候的孟策舟比现在要幼稚一点。 有一回爷爷生日那天刚好回孟宅,他精心准备了一番,带着景林园里刚开的花跑去送给爷爷,一句生日祝福没来得及说,花便被折断扔进池塘里。 “多大了,还这么顽劣不懂事!别人像你这个年龄,早就日夜苦读,学习管理了,你还在整天玩乐?将来怎么继承孟氏!” 年幼的孟策舟把头压低,“今天的作业都完成了……今天是您生日,我——” “混账东西!不去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,整天沉迷这些,那跟你那个废物爹有什么两样!” 当着宾客的面训斥一通后,他被丢到另一处小宅,也因此,他继承孟氏后并不怎么住在孟宅,连住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次数也比去孟宅多得多。 一行人还是风风光光地去了金马街,乌泱泱的打手训练有素地包围整栋餐厅。 高毅朝门口一站:“只是来找个人而已,不会伤到大家。” 话是这么说,可这群人威严的古代官兵似的,个个跟被红缨枪抵着喉咙不敢言语,有服务员躲角落打电话给经理,被一掌抽掉了手机,“咚”一声被冰冷的皮鞋碾碎。 一声惊呼,餐厅顿时又落针可闻。 “……”孟策舟从怀里抽出一张卡递给蓝烟,兀自上楼了。 蓝烟连忙过去把卡给那个服务生:“抱歉,这里面足够赔您一百部手机,算是赔偿费。” 服务生缩在桌子底下,瑟缩地拿了卡揣怀里。 随后蓝烟一掌拍在高毅头上:“你这是要全城的警察来抓我们呐?赶紧把人撤了!” 在推开包厢门前,孟策舟内心是对孟老有怨怼的。 在想如果当初孟老没有折断那朵花,对他稍微偏爱一点,他今日或许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一个……上一世亲手杀了他的凶手。 也不会总想“万一万一”,更不会像现在这样,连扇门也不敢推开。 墨色大衣里是一件板正的西装,标准西装三件套,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,连一块皮屑都找不到。 高大的黑影半拢鎏金门,在这扇偌大门前,竟有了抵触情绪。 他抬手,指尖抵向坚硬冰冷的门页。 如果林景年不在里面,等回去,一定会恢复他的职位,再好好给人道歉。 正想着,一双手提前替他推开大门,“吱——”干涩的门页慢吞吞打开。 愈阔的门缝中间立着一道清隽的背影,白衬衫,黑色高腰裤,锢得腰间纤细,没什么亮点的穿搭与富丽堂皇的包厢形成一种牵扯关系。 闻声,那个人转身,嘴角噙着的一抹笑立刻磨灭。 “孟、孟总?”林景年大惊,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背后。 ——林少川。 这一望,狠狠刺进孟策舟眼里,刚才那些话,每一个字都化作无形的巴掌抽在他脸上,打得他怒火中烧,呼吸不畅。 这时,林少川才侧姗姗来迟,意味深长地冲他颔首。 “不、不是的,不是!孟总,您听我说!” 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,林景年慌张解释,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正当理由。 气的他一跺脚。 “孟策舟——” 他上前两步,手还没触碰到衣料,便被白茶揪着领子重重甩到门板上。 “滚开啊你!” “唔!”那门是鎏金雕龙,还有宝石珠子,他这一摔直接眼冒金星。 动作太快,林少川想护都来不及,只得先把他扶在怀里,抬头低声质问:“孟总什么意思?当着我的面就打起我林家人来了?” “放开!”林景年咬了咬牙,一把推开他,望向孟策舟时,眼睫微颤,脸色更加苍白。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:“我们先回去吧。” 而孟策舟似乎已经忍到了极致,双拳攥得死死的,什么也没说,扭头走了。
第20章 车辆急停,孟策舟被一群人簇拥着,大步流星地进了大厅,林景年一下车便被深秋冷风吹得一哆嗦。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米色开衫,方才还雪白的皮肤已经覆上了一层薄粉,眼睫微弱颤抖,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。 忽然,一道人形肉.壁跟铜铁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。 “孟策舟!” 他隔着“人肉挡板”喊了一声,在寂静人群和前院碎石走道中尤为清晰。 最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忽地一顿,继而微微侧头,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。 过了会,蓝烟才从那扇英国棕内缓缓走出,沿着碎石路遣散了一路遍布的保镖,走到林景年面前,厉声呵退: “胆子越来越大了,谁让你们拦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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