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景年脚底跟灌了铅似的,那颗揪起的心脏似乎要被生生撕碎的一般。 他真的在等自己,他没有食言一直都记得约定。 “是——景年” 孟策舟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,过了几秒,嗓音才非常干哑道。 过道上侧有一连接起的石板,类似避风专供防晒样式,因此,孟策舟在朝他走来时不至于被雨水冲刷视线而认不出来人。 林景年暗灭手机,光亮瞬间湮灭。 他抓紧伞柄,声音很异常:“……你怎么不走?” 孟策舟撑着手杖,缓缓低了头:“我没想到今天会下雨,否则就带个伞来了,等会我会去找个酒店顺便给手机充个电。对了,忘了说,来之前没想着带充电宝,昨天给你打了太多电话,今天没电了。” 林景年紧紧咬着嘴唇,忍者眼眶里的热泪,闷闷的“嗯”了一声。他不敢说话,甚至连一个“嗯”结尾都带着颤音。 “别哭啊。”孟策舟把手杖换了手,另一只抽出口袋里的手帕,可惜雨太大已经湿透了,他重新塞回去,在身上蹭蹭手指帮他拂去脸上泪痕。 “这三年你受委屈了,不过我过的也不好,每天都在想你,在医院躺手术室里眼看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想的也是你。终于,今天终于见面了,我很想你景年,你呢?你……” 林景年抬起眼。 一句在胸口憋了三年的问题,兜兜转转到了嘴边,孟策舟干笑着转了个弯:“你现在过得开不开心?” 他看到,孟策舟那双疲态的眼底清明的望着他、一错不错的望着他,目光深处,流露着无比小心、思念的爱意。 林景年压抑颤抖的心:“嗯,开心。” 孟策舟听了由心一笑:“那就好。不说了现在太冷,待会给冻感冒了,你先上去换衣服睡觉,旅游其实也很累别在这陪我——” 雨伞掉在地面的声音很快被嘈杂的雨声铺盖过去,林景年终于没忍住,呜了一声,踮起脚尖一把攀上眼前肩膀,埋在宽厚的颈窝里小声啜泣。 他的眼底也很红,竭力地抱着孟策舟不撒手。 其实孟策舟也有点懵然,不管他能凭本能察觉到林景年的状态,于是抬手,轻轻拍拍他的后背: “这里翻新了,很多建筑没有按照当初的位置,我不知道你现在具体住在那栋楼,下次打不通电话不用出来找我,我不会有事的。不过你的手机要保持通畅,昨天电话未接我很担心,但也没事的,只要你有危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,好吗?” “昨天车太田拿着我的手机……”他闷声道:“我以为你会走。” “不会走的,毕竟要等你来给我一个家。”孟策舟继续安抚他,笑着,一滴眼泪流畅划至鼻尖滴落,在未湿地面像轻轻落下的雨点: “我这两辈子都活在无穷无尽的仇恨里,没有人爱我,也是自然没有家的,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个家,以后你不再是漂泊的浮萍,而是我孟策舟心尖上的珍宝。” “算我求你景年,别赶我走了,让我继续疼你吧。” “……” “景年。” “景年?” 林景年涣散的眼神被他一道声音唤回,意识逐渐回拢,转头冲江眠弯唇一笑:“江眠哥,你的问题是没有答案的,所以我无法回答。” 在江眠困惑的注视下,林景年从那把浅色藤椅里起身,一步一步、不紧不慢地朝楼下走去。 那一刻,仿佛透过云彩的阳光都化作千丝万缕的金线,落在葱郁的草坪与树枝,斑驳地铺在孟策舟穿着白衬衫的肩头。 孟策舟抵着手杖走到那颗已经被拔掉的枯树位置,用铁锹铲了几铲子土,再把那颗挂满叶子的塔树抗来插.不深不浅的坑里封上泥土。 阳光刺的他抬起的眼睛微微眯起,而望向远远朝他走来的林景年时,又是那样的分明。 露着一种雨后绿意盎然,一切蓬勃朝阳的满足感。 对,一切正好,人也正好,所有的爱恨与执念如潮水般褪去,过往如云烟消散,此后经年,他们将会幸福、健康、平淡。 孟策舟扔了铁锹,伸出那只沾着干土的手:“一起种吧。” 他眼含无边笑意与爱惜:“之后我打算搬来,还是我原来那层公寓,我想一直陪着你,一直到我们的尽头。” 林景年停下,歪了歪头:“这也太不吉利了。” 欣慰的酸涩瞬间涌上鼻尖,孟策舟眼里透着感激般的泪意,嗓音是难以压抑的克制的哑意:“嗯,不吉利。” 那就到世界尽头。 仿佛时间被永远定格到了这一秒,全世界的颜色与声音被按下静音键,只剩金光下遥遥相视的两人。 就像当年,亦如当年。 ——正文完结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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