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钦隐不愧是大家公子,这一身皮肉,啧啧,别说他们家老爷了,就是一向清心寡欲的他都心动了。 “不要,隐、隐哥哥!”孟伽诩被两双手架着,虚弱的睁开眼睛,染血的面庞上满是绝望。 他颤抖的张着唇,不停的摇着脑袋,显然想阻止宋钦隐。 宋钦隐重新将衣衫穿好。 他想来清高,将尊严和面子看得极重。 一想到即将沦为一个玩物,他就生不如死。 可他仍旧强撑着,一步步走到孟伽诩面前,抬起手抚摸着孟伽诩的脸,安慰着他,“没事的,伽栩,我会在刘家过得很好。” 孟伽诩仍旧疯狂的摇着头。 他想开口,可一张嘴,他就忍不住吐血。 宋钦隐见状,眼底的心疼更甚。 他想继续安慰孟伽诩,可压抑的情绪,让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。 宋钦隐努力不去感受刺痛的心脏,故作洒脱的笑了笑,用衣袖为孟伽诩擦拭着脸上的血污,动作分外轻柔。 擦着擦着,他的眼眶渐渐红了。 宋钦隐强忍着胀痛难忍的眼睛,不愿落下泪来。 擦完后,他用饱含绝望又悲切的语气,终于开了口,“我走了,伽栩,你……好好照顾自己。” 他说罢,便被刘家下人按着肩膀,押送犯人一般,渐渐带离的孟伽诩的视线。 见宋钦隐被带走,孟伽诩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。 他吐出口中的血迹,十分不满的扫了面前的几个壮汉一眼,“都说了是做戏,怎么还拳拳到肉,把我打成这样?” 那几个壮汉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,不好意思的搓着手。 其中一人委屈巴巴的辩解,“我们已经收力了,可能我们力气大,所以公子你才会觉得我们下手重吧!” 他们都是大街上的杀猪户,平日里二三百斤的猪,单只手就抬起来了。 所以长的又高大,身上的血腥气又重。 看起来就像杀人如麻的土匪。 但实际上,他们都是老实的平民。 得知只要演演戏,假装一下大人,就能得好几两银子,几人立刻欢喜的接了这个活。 孟伽诩面色不善的扫了几人一眼,胸腔疼得咳嗽了几声。 他从袖中掏出银子,交给几个杀猪户,便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。 他没有回小院,而是来到了香山书院。 顶着一身伤痕,他虚弱的咳了几声,对着门口的守卫道,“几位大哥行行好,帮我找一个叫槐轻羽的学子。” 守卫没有应声,转身去帮他禀告了。 槐轻羽正在上课,听闻此言皱了皱眉。 孟伽诩顶着一身伤痕,大张旗鼓来找他做什么? 他低敛下眉眼,心中多了些审视与警惕。 他将孟伽诩安排在宋钦隐身边三年。 在这三年中,他亲眼见证宋钦隐将孟伽诩当成亲弟弟,对他爱护有加。 可孟伽诩显然是没有心的。 他见宋钦隐视钱财如粪土,又不会拒绝他,便想方设法,去朝宋钦隐要各种贵重的礼物和钱财。 宋钦隐待他这般好,都没将他的心捂热。 他饶是得了宋钦隐许多好处,还是在他的指使下,使苦肉计设计宋钦隐自愿卖身,进刘府成为玩物。 孟伽诩这三年,靠着从宋钦隐那儿骗来的钱,混迹于街头后巷,不知去做了什么勾当。 他早已不是当初单纯的样子了。 天生冷漠心狠,对待比亲生爹爹还恩重如山的孟叔,丝毫没有尊敬的样子。 孟伽诩,不可不妨。 槐轻羽本不想引人注目,下课后再去见孟伽诩的,但一想到孟伽诩拖着满身伤痕,站在书院外面招招摇摇,槐轻羽就觉得头大,只好向夫子请假出去见他一趟。 他来到了书院门口,还未靠近,腰部便被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抱住了。 孟伽诩将脑袋埋在他肩上,身躯不停颤抖着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,激动的说,“公子,呜呜呜,你终于来见我了!” 槐轻羽皱了皱眉,心里有些不喜欢与人接触。 但手上却轻轻拍打着孟伽诩的后背,口中的语气也是关切的,“事情进展得如何了?” 孟伽诩嘤嘤哭泣了一会儿,才从槐轻羽怀里抬起脸。 看见他左脸上,那深可见骨的伤口,槐轻羽瞬间惊住了。 他左右看了看,不想让孟伽诩太引人注意。 见人没往这儿看,他慌忙拉着孟伽诩的胳膊,将他拉到僻静没人的地方。 然后他松开孟伽诩的手臂,沉下脸来郑重其事道,“我让你做苦肉计,设计宋钦隐甘愿卖身,可没让你毁了自己的脸!” 孟伽诩本就长得漂亮,皮肤也被养得白嫩,长相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小白花。 他那巴掌大小的脸上,被深深的划了一道口子,半边脸也被血染得鲜红,再配合他那双可怜哀怨的漂亮双眼,看着就是艳鬼一般诡异。 他的眼神,死死盯着槐轻羽,眼神流露出隐隐的痴迷。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,轻轻道,“公子,我这也是为了做戏真实,才会亲手划了自己的脸啊!” “的确挺真实。”槐轻羽看着他脸上的伤,不着痕迹冷笑了一下。 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,对其他人通常也不会手下留情。 槐轻羽压下心头的警惕,换上了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,“你受了这么重的伤,不去看大夫来找我做什么?” 孟伽诩仍旧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,仿佛乖巧得像个忠仆,“事情办完后太高兴了,只想着跑来告诉公子,忘记了自己有伤。” “那你对我可真是忠心耿耿。” “伽栩是公子所救,自然会永远跟随公子你。”孟伽诩说得情真意切。 见槐轻羽没有接话,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,“公子,你为何要将宋钦隐救出来呢?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仇恨,但是我却觉得你非常恨他。既然如此,你就让他被那群男人糟蹋,让他堕入地狱不好吗?” 槐轻羽没有正面回答,他盯着孟伽诩的眼睛,“如果是你被卖入勾栏之地,遇到那样的情形,你能接受吗?” “……”孟伽诩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。 他不以为意的想:被卖入勾栏之地?被卖了就被卖了呗,好死不如赖活着,还能去死咋滴。 刚一生出这个念头,他就立刻睁大了双眼,凝神看向槐轻羽,“你是说,依宋钦隐的性子,很可能当场就咬舌自尽?” 槐轻羽点了点头,面上也骤然升起了冷笑,缓缓说道:“宋钦隐是天之骄子,人人艳羡的小国公,才华斐然的盛京才子,享受的尊崇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。他清高又傲慢,眼光高得没法想象,决不允许自己真的堕入泥潭。那等清高的贵公子,会等着被侮辱,苟延残喘活着吗?” 真落到那副境地,怕不是还没真受辱呢,人“啪”一下就自尽了。 那他还报复个什么劲儿? 孟伽诩想了想,忍不住点了点头。 据他所知,宋钦隐的确是这个性子,对宋钦隐来说,屈辱的活着比死还难受。 孟伽诩笑道:“所以公子你让我先将宋钦隐救出来,再使苦肉计装作被讨债,让他甘愿代替我卖身为奴,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?” 槐轻羽神秘的笑了笑:“差不多吧。” 人的底线,都是一步步降低的,宋钦隐一开始肯定不愿自降身份,成为妓子。 那就先从奴仆开始。 看到孟伽诩为了他,去借高.利.贷,被打得遍体鳞伤,他肯定坐不住,愿意代孟伽诩卖身为奴。 成为了奴仆后,还能保持住自己的清白吗? 那个刘侍郎,可是他千挑万选的,身体不中用了,便喜好用各种刑拘折磨人,还时常邀请各种同僚到家,刘侍郎身子不行,他那些同僚们可有不少身强体壮的。 到时候,宋钦隐能受得了吗? 等宋钦隐的底线一步步降低,被折磨到遍体鳞伤、满身污秽时,他会再去向他揭开一切。 宋钦隐前世不是心心念念的觉得,孟伽诩才是他的救赎吗? 那他今生就让宋钦隐知道,他心中的白月光,他心中最纯真、最善良的孟伽诩,是如何。 亲!手! 将他送进地狱的。 迄今为止,他对宋钦隐的报复,还只是第一步。 接下来,他要让孟伽诩像条吸血虫一样,继续趴在宋钦隐身上吸血。 直到将他的每一滴血。 都吸食干净。 孟伽诩见槐轻羽弯起嘴角,也忍不住心中产生了欢喜的滋味。 槐轻羽身上那股清丽迷人的气质,让他见了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,心中生出了一丝渴望。 他是绝对的底层出身,受尽了苦难,打底层摸爬滚打,除了比男人会生孩子,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哥儿,和男子有什么两样。 只是他知道,自己如今配不上槐轻羽。 他想嫁给槐轻羽做妾,槐轻羽不要。 既然如此,他便只能另寻他法,将槐轻羽变成自己的人了。 孟伽诩突然问: “为了公子,我这几日不仅天天被打,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,你打算怎么奖励我?” 槐轻羽闻言,笑容微微收敛起来,扬了扬眉,“你想要什么奖励?” 孟伽诩面上挂着浅淡得体的笑:“不要旁的,公子只需要给我一个吻,我就愿意为了公子做任何事。” 槐轻羽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。 他淡淡道:“孟公子,你还真是不客气!你的脸这样脏,我怎么吻得下去?” 孟伽诩闻言,知道槐轻羽这是同意了。 他心中立刻狂喜了起来,心脏不停的跳来跳去,期待得吞了吞口水。 他弄得这样满身狼狈,还亲自划了自己一刀,就是为了跑到槐轻羽面前卖惨。 如今能得槐轻羽一吻,他便是彻底毁容了也值得! 孟伽诩慌忙拿出帕子,将自己脸上的血擦拭干净,期待的盯着槐轻羽,小鹿般漂亮如水的眼睛里,满是羞涩之意。 他闭上了眼睛。 下一秒,想象中的柔软的吻,并没有到来。 他直接睁开眼,发现自己已经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。 他讶异又不可置信的看向槐轻羽,“公、公子……” “孟伽诩,我说过了,我不爱你。”槐轻羽的声音轻飘飘的,听在孟伽诩懵然的耳中,却仿佛是从很远处缥缈传来的一般,“我只需要你认真办事,不想付多余的心力来与你虚与委蛇,知道么?” “为什么?”孟伽诩整颗心,仿佛浸泡在了冰冷的湖水里,胸腔寒得彻骨。 他不甘心的盯着槐轻羽,眼神幽暗死寂得可怕,“是因为……我身份低贱,不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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