帘布下,他那张花容月貌展露出来,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 随着他缓缓走下马车,身上的红衣如火焰一般艳丽,窈窕的身姿,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。 这样明艳漂亮的哥儿,再配合上他那首辅之子的身份,瞬间吸引了在场大部分学子的眼睛。 诗会,有时候也能变成相亲会。 诗会现场本就没有多少哥儿,秦宛书一来,便瞬间成了众星捧月。 不少围绕着槐轻羽的学子,纷纷走过去,与秦宛书打招呼。 秦宛书一改在槐轻羽面前的傲慢和没教养,在这些男人面前,不仅一举一动都挑不出毛病,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。 槐轻羽看着这副场景,但笑不语。 同样的场景,槐轻羽上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次。 只不过不同的是,上辈子秦宛书是真有学问,这辈子嘛……啧。 混迹于这些才子之中,却空有美貌,没有才学支撑,无异于空中楼阁。 现在站得越高,将来事迹败漏,就会摔得越惨。 忽然,槐轻羽瞥见了傅珣皓的身影。 傅珣皓显然也看见了他,漆黑如墨的眼睛一亮,便快步走了过来。 槐轻羽轻嗤一声,像是没看见他一般,走向了另一个凉亭。 上一世,他也曾参加过不少类似的诗会,他谁都不认识,只觉得在傅珣皓身边有安全感,所以拼了命想往他身边挤,与他说两句话。 可每次傅珣皓都会找借口将他打发走。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,他因为一件事情,在被打发走后又折返回来,却听到了傅珣皓与人不屑的谈论他: “槐轻羽?他名声那么不好,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,我怎么能让他影响了我的名声? “不过是一条倒贴的狗罢了。 “我和他平日里可没什么交集,你们再将我与他联系在一起,我就撕烂你们的嘴!” ……想到那些话,槐轻羽真为上辈子的自己不值。 尤其是他想到自己上辈子傻傻的,在听了这些话后虽然生气不已,但在不久后却又被傅珣皓三言两语哄好了,轻易的原谅了他,就觉得心塞。 参加诗会的人很快到齐了。 诸位学子很快在凉亭内坐好,几位主办诗会的官员,也陆陆续续到齐了。 既然是风流才子齐聚的宴会,那些弹琴唱曲、附庸风雅的伶人和妓子,也被请了不少。 参加宴会的官员们,也各自带了年轻美貌的妾室或男宠。 忽然,不知是哪个才子惊呼了一声。 “是、是宋钦隐!” “宋钦隐”三个字,瞬间引起了所有学子的注意。 无他,完全是宋钦隐从前在才子圈里,名声太响亮了。 出身名门,将来的一等公爵,长身玉立,容貌俊秀,这些都不足为道的额外加分项。 真正让学子们憧憬的,是他那股坚毅好学的性格,超脱于世的气质,以及斐然到令人惊叹的文采。 可以说,宋钦隐是盛京第一才子也不为过。 可如今的宋钦隐…… 在场学子见了,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,眼里流露出惋惜、心疼,以及……浓浓的不屑。 看见曾经高不可攀的偶像,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,没有人不觉得幻想破灭。 他们甚至产生了憎恨的情绪,纷纷捶着桌子,咬牙切齿的仿佛宋钦隐杀了他们爹娘: “真贱!他怎么还有脸活着?” “好歹曾经的盛京的第一才子,如今竟然……成为了、成为了老男人的玩物!” “真恶心!你看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,说不定刚被玩完,便被带过来呢!” “对呀!他连腿都合不上了,指不定在私下里被多少人玩过呢!真是脏透了!” “他连妓子都不如,好歹读过那么多年的书,怎么连一丝风骨都没有?”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,宋钦隐本就惨白的脸色,顿时面无血色。 他穿了一层单薄的白衣,衣衫下面是满身的伤痕。 他艰难地抬起脸,只扫了一眼周围的才子,便迅速的地垂下头,不想再看到他们面上的鄙夷。 他想要辩解说自己才没有合不拢腿! 他是干净的! 但他吞咽着沙哑刺痛的嗓子,浑身又饿又痛,几乎发不出声音。 愤怒、屈辱,遍布了他整颗心脏,压抑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。 他快受不住了。 他再也不想呆在这恶心又腐烂的泥沼里了! 谁来救救他!
第66章 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。 见他直愣愣的站在当场,不愿再朝那群才子们迈一步,刘侍郎眯了眯闪着精光的浑浊眼珠子,表情满是不悦。 他怒气冲冲的冷喝道:“贱奴!愣在这里做什么?还不快随我进去,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!” 宋钦隐气得浑身颤抖,手指紧紧握着,指关节发白。 但落在刘侍郎手里这几日,他早已懂得了忍耐。 在刘府,清高是没有任何用处的,头昂得越高,被鞭打得就会越狠。 宋钦隐低眉顺眼的弯下背脊,沉默得不发一言。 “真是活畜生,连句人话都不会说!”刘侍郎冷冷骂了一声,满怀不悦。 他要的是乖顺听话的男宠,又不是难侍候的大少爷。 宋钦隐的名声,他不是没有听说,但他年纪大了,消息渐渐闭塞,并不了解宋钦隐先前在才子中有多受欢迎。 即便知道,他也不在乎。 反正宋钦隐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家奴,即便从前再有才,也翻不出任何风浪! 刘侍郎抬起手臂,示意宋钦隐搀扶着自己。 宋钦隐耻辱得双颊通红,眼眶酸涩得厉害,却只能上前一步抬住他手臂,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做这侍候人的活。 他清楚的感觉到,此刻正有无数道或审视,或鄙夷,或嘲讽的目光,落到自己身上。 今日一过,他算是彻底被打上了“男宠”的烙印了。 这辈子,都别想洗掉这个标签了! 宋钦隐大脑一片空白,心不在焉的搀扶着这年逾七十的刘侍郎,与他一齐来到了主位上。 主位上还有其他几位主办的官员,也都各自带了妓子,美艳女奴,或者娇嫩小哥儿。 那些地位低贱之人,连站也没有资格,纷纷跪倒在那些坐在凳子上的大人身侧,脑袋贴着那些大人的腿,像摇尾乞怜的狗一般,姿态放得极低。 那些大人将手放在他们头顶,是不是摸上一摸,仿佛在摸狗的脑袋。 宋钦隐做不到这种地步。 要他跪在老掉牙的刘侍郎旁,嗅着刘侍郎身上的老人味儿,被他摸脑袋,他宁愿当场咬舌自尽。 他浑浑噩噩的站在刘侍郎身后,深深的低着脑袋。 不过短短时日,曾经的那个万众瞩目、清贵绝尘的贵公子,便成了这副战战兢兢、恨不得所有人都忽略自己的落魄模样。 刘侍郎年纪大了,来诗会前刚抽了他一顿鞭子过手瘾,此时自然懒得再管他。 但是宴会上的其他人,却忍不住纷纷看向他。 有几位官员端着酒杯,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眼神里满是嘲弄。 也有官员相互交换着玩味的眼神,眼神里满是兴致盎然,垂涎的舔着唇。 但没有人贸然上手调戏。 毕竟此处是公共场合,他们坐在天下最优秀的才子们面前,怎么可能好意思脸都不要? 诗会很快开始。 在场来的不少都是今年科举后,榜上有名的才子。 诗会开始后,有一名奴仆样式的人,抱着一个装满纸条的木箱子,挨个来到凉亭下的才子们面前,让他们从箱内抽取题目。 有了题目,才子们便纷纷伏在案上,唰唰写下自己的诗。 有的才子嫌现场不安静,还拿着纸笔来到一旁的草地上,往地上一坐,随性又洒脱。 槐轻羽也认真想着自己的诗。 他还没想出头绪,秦宛书便走了过来,对着他不屑的冷哼一声,“你怎么还没作好?真笨!我的诗已经写好了!” “想要写出好诗,不斟酌斟酌怎么行?”槐轻羽微微一笑,“在场没写完诗的大有人在,三弟,你说我笨,是在含沙射影那些人吗?” “你真是牙尖嘴利!”秦宛书望着槐轻羽的眼神里,满是恼火。 他咬牙切齿的瞪了槐轻羽一会儿,总是安耐住了脾气,将一张白纸丢向槐轻羽,“我的手腕伤到了,没法写字,你来帮我写吧。我念一句,你就写一句。” 槐轻羽扬了扬眉,没有拒绝。 只有站得高,才会摔得狠。 秦宛书急功近利,想要出风头,他自然要成就他喽! 槐轻羽拿起毛笔,按照秦宛书念的诗句,一字字写了下来。 写完后,秦宛书便迫不及待的抢了过来,扬起自己的诗,“我已经作完了!” 他的话很快吸引了其余才子的注意力。 那些人纷纷朝他看去,见他生得好看,又是个哥儿,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 然后继续埋头作诗。 秦宛书见没人拥戴上来,有些不爽。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出格,顿时安静了下来,乖乖坐在座位上,得意的盯着纸上的诗。 槐轻羽知道,依秦宛书的文化水平,根本写不出这么精湛老练的诗句,一定是闵谙那个老狐狸帮他写的! 习惯于拿别人的东西,冒充自己的,久而久之会剽窃成瘾,停不下来。 呵! 槐轻羽低调的写完了自己的诗。 写完诗后,诸位才子们相互传阅自己的诗,开始交流起来。 秦宛书最先写好,不少才子对这个貌美娇俏,又身份尊贵的小哥儿产生了好奇,纷纷过来看他的诗。 这一看,他们顿时大为震惊。 这么出色的诗,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哥儿写的? 单是看,他们还以为是五六十岁之人作的呢! 不少才子都对秦宛书产生了兴趣,纷纷围着他,询问他这首诗的意境,所托何物、所言何志,又为何会用“余”字作诗眼。 闵谙做事滴水不漏,早就将这些会问到的问题写下,让秦宛书粗略记住。 因此,秦宛书对这些提问打得从容不迫。 他不发脾气,不虐待下人时,看着还是挺乖巧的一个哥儿,声音也好听,因此这版表现一番,很快就引起了那些才子的好感。 那些才子们望着秦宛书的眼神,逐渐热切起来。 槐轻羽知道,经此一事,秦宛书很快会像上辈子那样,得到“盛京明珠”的盛誉。 槐轻羽对这些虚头名声没兴趣,有了这些名声又如何,最多不过是会好挑选婆家一些。 他和秦宛书志向不同。 他又不需要嫁人,只想搞些关乎实际利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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