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厌见他淋雨,立刻拔腿上去,想都没想便牵着他的手往廊下跑。 谢时深看着他乌睫上挂着的水珠,不由低声一笑,“这般担心我,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。” 闻言,鹿厌耳朵微热,胡乱擦拭着身上的水渍,躲开谢时深炙热的目光,小声说道:“你是世子,我当然要关心你。” “若我不是呢?”谢时深掀出干净的衣袍,动作温柔抹干他的褐发,“你可还会关心我?” 鹿厌为之一愣,忽然发现谢时深的声音穿透脑海,完全掩盖了耳畔的暴雨声。 他站在原地,任由谢时深打理着自己,很诚实地点头说:“会的。” 谢时深动作顿住,冷风吹起一缕褐发,缠在他停顿的指尖上。 片刻过去,鹿厌见他沉默不言,打理自己的动作也停下,不禁怀疑是自己说错了话,小心翼翼抬头看去。 岂料下颌瞬间被温热的手指捏住,下一刻谢时深的脸颊在眼中放大,鹿厌的嘴唇被蜻蜓点水地吻了下。 等鹿厌察觉自己被亲了,瞳孔紧跟放大。 谢时深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,见他并未抗拒,原本想要加深轻吻的动作却停下,再三思索后,满脸不舍地松开,并且率先后退半步拉开距离,又把君子之举搬了出来。 “抱歉。”谢时深开口道歉,“是我情不自禁了。” 其实鹿厌的话让他触动极大,甚至想狠心掠夺这柔软的嘴唇,想要更多,占据更多。 可表明心意那会儿已经把人吓跑一次了,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留住,绝不能轻易放开,他有的是耐心等着鱼儿主动上钩。 鹿厌从诧异中回神,听见谢时深的道歉先是愣住,随后莫名其妙摆手说:“不怪你,不怪你。” 可话音刚落,他转念一想,吃亏的不是自己吗? 他不仅纵容犯罪之人的行为,甚至还期待对方故技重施是怎么回事? 谢时深眼底含笑,专注端详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,温声说道:“屋外雨大,不如进屋吧。” 鹿厌神情恍惚点头答应,红着脸回了屋里,还悄悄舔了下唇角,但他察觉此举后猛地咬住嘴唇,逼着自己不准胡思乱想。 进屋后,谢时深走向暖炉添炭,屋内陷入漫长的安静。 鹿厌偷偷观察他,脑袋里全是杨承希和谢允漫所言,那些话宛如狂风骤雨卷席着他,让他面红耳赤,未曾注意自己的视线停在谢时深的身下。 谢时深转身便瞧见呆若木鸡的鹿厌,发现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一处,随后悄无声息笑了声,干脆顶着目光从容靠近。 眼看身影放大,鹿厌惊慌收回视线,失措后退两步,直至背脊抵在墙上才意识到退无可退,羞耻心顿时泛滥,让他闭着眼不愿面对。 谢时深心中存疑,毕竟情难自禁时,连喘息声都像撒娇的人,今日怎的这般肆无忌惮。 他负手在身后,微微弯腰,逼近问道:“今日去了何处?” 鹿厌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,即使不睁眼,也可想两人距离之近。 他紧闭双眼埋头身前,紧张回道:“去、去梧桐院。” “嗯。”谢时深轻声回了句,却并未追着问,而是转移话题说,“过几日我可能不在,若你无聊,便回梧桐院住上两日也无妨。” 话落,鹿厌心头一跳,意识到他要行动了,猛地睁眼抬首看去,毫无防备闯入一双温柔的眼眸中。 谢时深凝视着他,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,虽然明白他此刻所想,却还是耐心等着他主动询问。 果不其然,鹿厌还是没忍住问:“是要做那件事了吗?” 他终究还是不敢直接询问刺杀太子一事,声音小到几乎快要消失,哪怕有雷鸣暴雨遮掩,他仍旧担心隔墙有耳。 谢时深轻轻颔首,“别担心,很快就回来了。” 片刻前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,鹿厌提心吊胆问:“你不带上我吗?” 他的双眼带着担忧,漂亮的眼睛像迷失森林里的幼兽,害怕而迷茫。 谢时深心软了,连语气都变轻,生怕他一个不慎落泪。 “这只是小事。”谢时深抬手抚上他的脸颊,拨开落在他额前的碎发,“漫漫和杨承希还在家,我不放心把他们交给旁人,希望你替我护着他们。” 鹿厌无法反驳这番话,他清楚谢时深心思深沉,能将这等大事相告自己,可见其信任。 他忘了躲开谢时深的手,反倒不自觉贴紧些,因不能相随而失落垂眼,“此行凶险,有我在的话,一定会解决得更快的。” 多委屈的语气,让谢时深愈发于心不忍。 他不否认鹿厌,只因他远比鹿厌自己更清楚此言分量,但正是风险大,他更不能带着鹿厌一起冒险。 心上人在前世伤痕累累,今生又岂能再跟着受苦。 谢时深捧着他的脸颊与之直视,一字一句问道:“小鹿,你会在家等我回来吗?” 鹿厌明白谢时深心意已决,尽管知晓安排即命令,可还是控制不住担心,点头的同时急切问道:“那你会平安无事回来吗?” 谢时深听见他主动关心,眼底掠过一抹喜色,唇角的笑意加深,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,颔首说:“只要你需要,我随时都在。” 鹿厌被这些话勾得三魂不见七魄,脸上褪去的绯红再次爬了上来,薄薄的一层红晕显得格外动人,他羞赧说:“那我等你回家。” 声若蚊蝇的回答,足够将谢时深的内心填满。 谢时深松开他,自然而然问道:“热水备好了,要我帮你沐浴吗?” 未料话题转换如此之快,鹿厌脑袋宕机须臾,惊得全身僵住,吞吐道:“不、不劳烦世子了。” 说着他轻轻推开谢时深,一步三回头朝着浴室跑去,生怕被谢时深尾随。 谢时深笑着目送他进浴室后,偏头朝屋外看了眼,方才的一阵暴雨过去,此刻昏暗的天空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。 他抬脚离开了厢房,朝着梧桐院的方向走去。 廊下依旧三缺一,但那两人依旧打得不亦乐乎,有一种忘了今夕是何夕的状态。 谢允漫的欢呼声响彻院子,伴随着一抹身影落在两人头上,打牌的两人顺着余光看去,入眼见到面无表情的谢时深出现,吓得两人错愕起身。 好在杨承希反应极快,热情招呼谢时深落座,邀请他加入这场决战到天亮的战局。 但谢允漫意识到大哥的气场不对劲,连忙丢下纸牌,打算悄悄隐身,但还是难逃被大哥拎回来。 正当谢允漫以为他要训斥自己不学无术时,谢时深竟冷漠问道:“今日你们和小鹿说了什么?” 谢允漫和杨承希相视一眼,恍然醒悟他是来打听消息的,转眼间,他们脸上大放光彩,开始喋喋不休将一切道来,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。 那厢,正在沐浴的鹿厌突然听见敲门声,出于对谢时深的警惕,他快速扭头往厢房的方向看去,奈何并不见身影。 他不知谢时深离开了明华居,竖耳细听时,除了雨声便只有不规律的敲门声。 鹿厌皱了皱眉,慢慢从水中爬起,屏着呼吸盯着浴室门,疑惑喊了声:“世子?”
第75章 敲门声断断续续传来, 在雨夜中显得格外诡异。 鹿厌随意找了件外袍裹着,泡得白里透红的双腿,肩膀露在空气中, 踩着湿答答的脚印走出浴室,顺势取来玄尾扇, 神情凌厉带着杀气,朝着厢房门步步靠近。 他在屋内制造了些动静,以备让屋外之人分心, 只等敲门声再响,便立即熄灭烛火破门而出。 一切准备就绪, 眼看屋外的影子抬手准备敲门时, 突然见一抹身影闯入余光,鹿厌全神贯注等着他们行动, 结果敲门之人转身行礼。 “世子来了。” 原来是刘管家在装神弄鬼! 鹿厌身上的杀意一扫而空,随着谢时深推门,入眼见他神情迷茫,又值衣着不整,褐发还沾湿不少,不知情者,以为他迷路了。 身后的刘管家得了允,准备跟着谢时深进去,不料被抬手拦下。 “且慢。”谢时深不让刘管家进来, “站在门外说。” 刘管家一愣,不解怎么被拒之门外淋雨了, 但主子的命令还是要听, 他只能后撤一步,将怀里的书信取出, “世子,这是小鹿的书信。” 谢时深快速瞥了眼门后躲着的人,接过书信扫了眼,发现书信上并无落款。 鹿厌闻言探出小脑袋,偷偷瞄了眼书信的字迹,顿时眼睛一亮,显然知晓来信者是何人。 谢时深观察到他神色变化,心中立即锁定来信之人,唯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哥,才能让鹿厌有这般惊喜的反应。 不悦一丝丝渗入谢时深的心口,他抿了抿唇,面不改色问刘管家道:“还有何事?” 刘管家感觉气氛有点微妙,索性摇头称别无他事,之后连忙告辞离开。 待房门阖上后,鹿厌迫不及待跑向书信,谢时深见他衣衫不整,自然明白这封信对他的重要性。 虽然谢时深极少会让自己的欲望外漏,但此刻却因这封书信平添心烦,递过去时道:“为了师哥的信,连衣袍都顾不上穿了?” 鹿厌听不出他话中的醋意,只想知晓师哥是否出关,身子可还爽朗。 等他拿到书信后喜笑颜开,“因为等这封信等太久了!” 说完他无视谢时深的存在,绕过行至烛台前,拆信慢慢看起来。 谢时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冷落,皱着眉轻咳了声,结果发现鹿厌头也不回朝内室而去。 自导自演的谢时深:“......” 鹿厌将两页书信看完,大致便是师哥不仅出关了,并且还外出游历了一段时间,导致先前的书信迟迟未曾收到,并且信中提及路过京都时约见一面,命鹿厌做好被检查功课的准备。 前面鹿厌看得兴致勃勃,最后发现要检查功课时,他的脸色瞬间垮下,果不其然,有师哥在的地方就有莫名其妙的考核。 但一想到很快能见到师哥,鹿厌心中还是忍不住雀跃,正打算将好消息分享给谢时深,突然又听见敲门声传来。 他连忙换上里衣,快步朝着厢房门去,打开一看是刘管家折返回来。 “刘管家?”鹿厌好奇问道,“怎么又回来了?” 刘管家听见“又”字,转念明白他方才也在,反问道:“刚才老奴来时,小鹿你也在吗?” 鹿厌老实回答说:“在的,不过没穿衣袍,所以不好示人。” 此言一出,当即把刘管家吓得不轻,一张老脸顿时冒汗。 他抬袖擦了擦额头,看着鹿厌乖巧听话的模样,心想世子千万要手下留情,别把人折腾坏了。 刘管家问道:“世子可在?” 鹿厌闻言左右看了眼,视线落在浴室的方向,“可能在沐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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