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消隐道:“不怕,我和干爹提过你。” 马车渐停,齐消隐先跳下马车,转身伸手把人扶下来,鹿厌搭着他的手站稳后,余光见车后出现一抹身影。 两人转眼看去,发现是谢时深下朝回来了。 鹿厌见到他时展颜笑道:“世子!” 谢时深身着一袭官服立于原地,神情淡漠,平静的视线落在两人分开的手。 齐消隐拔高声喊道:“哟,好久不见啊世子。” 谢时深无视他脸上的得意,朝鹿厌看去道:“去哪了?” 鹿厌闻言抱着牛肉酥饼上前,捧在面前说:“买早点去了。” 齐消隐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跑开,想挽留的手猛然伸出,结果抓了把空气。 他气得和空气互殴,咬牙切齿瞪着谢时深。 谢时深垂眼凝视面前明媚的脸颊,眸色中的沉郁扫去些许,“是和他一起买早点?” 鹿厌回头看了眼齐消隐,欲回答时,身后听见脚步走近,齐消隐站在他后方抢先道:“怎么,你是嫉妒我和小鹿一起吗?” 前后莫名被夹击,鹿厌站在他们中间不知所措,觉得四周空气变得稀薄,甚至还嗅到了火药味。 鹿厌捕捉到谢时深眼中闪过的不悦,想开口向他解释两句。 怎料谢时深抬首看向齐消隐,眼底带着几分嘲讽,语调微微上扬反问:“我嫉妒?”
第33章 他的语气淡漠, 品不出什么味道,却让听者感觉他胸有成竹,有种准备羞辱人的气势在。 鹿厌打算撤离两人中间, 怎料肩膀被一双手按住,谢时深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边。 “小鹿难道不是我的人吗?”谢时深握着鹿厌的肩, 将人往身前拉近半步,虚虚揽着他在怀里,皮笑肉不笑道, “齐少爷把嫉妒留给自己吧。” 齐消隐顿时语塞,憋着一肚子气紧盯鹿厌的背影。 鹿厌感觉身后要被炙热的目光烧穿, 谢时深搭在肩膀的双手稍稍用力, 让鹿厌的肩头宛如泰山压顶,站在原地不敢乱动, 夹在中间瑟瑟发抖。 他实在不懂这两人为何一碰面便阴阳怪气,也为他们莫名的冲突而感到欲哭无泪,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别打了别打了。 见齐消隐无话可说,谢时深也懒得继续嘲讽,垂眸看着鹿厌道:“走吧。” 说罢将人松开,漫不经心扫了眼齐消隐,等着鹿厌先行。 出于礼貌,鹿厌纠结是否要转身告辞,结果抬头瞧见谢时深捉摸不透的神情, 只好抱着牛肉酥饼,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 谢时深跟在他的身后, 顷长的身躯几乎将鹿厌遮挡严实, 让齐消隐连目送的机会都扼杀掉了。 齐消隐咽不下这口气,非要和谢时深作对, 故意拔高声朝鹿厌离开的方向喊道:“小鹿!中秋节我们不见不散!你答应我的,千万不要忘记!” 听见最后一句话,鹿厌踏进府门的脚步顿住,欲回头说清楚不确定是否同游时,眼前突然一黑。 “嘭——”沉闷的关门声阻断所有,朱红大门被彻底关紧,鹿厌眼中只剩谢时深一人。 “中秋节?”谢时深扬眉道,“不见不散?” 鹿厌只觉背脊发凉,察觉谢时深语气的异样,却无法理解他为何这般。 倘若从过往的相处分析,只能代表谢时深此刻的心情并不愉快,而身为侍从需要做的,便是向主子表达忠心。 鹿厌喉头暗滑,咽下心中的忐忑,将怀里的牛肉酥饼取出,当作今日的忠心捧到谢时深跟前,小声说:“世子,这是我为您精心挑选的早点。” 谢时深先是看了眼面前的牛肉酥饼,眼帘缓缓抬起,最终还是紧锁着鹿厌不放,慢声问道:“中秋节要去哪?”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,却让人倍感压抑,连呼吸都不自觉变轻。 鹿厌心底慌乱,明亮的美眸中充斥哀求,尝试避开这个话题,把手里的牛肉酥饼再次抬了下,紧张说:“世子,吃一口我的忠心吧。” 谢时深淡淡道:“不许撒娇。” 鹿厌一愣,“什么?” 撒娇? 才没有,才不是,不要冤枉他。 谢时深见他避而不谈,话锋一转问道:“小鹿,你是不是很久没值夜了?” 鹿厌一听,迅速招供道:“世子我说!” 他急急忙忙将中秋节的计划告知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,不敢有丝毫遗漏,当然,也亲眼目睹谢时深的脸色变冷。 直到鹿厌噤声之际,气氛简直降到冰点,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中。 谢时深凝视着他,阖眼须臾,暗自吐息后才道:“你们不要命了?” 且不说如今谢家被人紧盯,若是被旁人知晓离王和谢家小姐走得近,势必一同搅进党争中,如此一来,他们都将陷足水深火热里难以抽身。 鹿厌默默抱着尚存余温的牛肉饼,垂头不语。 其实他并未想这么多,虽然有过对出游的顾虑,但更多的是心存侥幸,毕竟难得出游,倘若真出意外,他也能舍命为两人断后,以确保他们的安全。 眼下被发现了,他也不敢冒然行动。 “你可知其中危险?”谢时深续问,直到看见他点头,“那你为何还敢不报?” 鹿厌诚实道:“你看重之人,我也会拿命护着的。” 此言一出,谢时深不由蹙眉,沉静的眼眸中见诧异闪过,胸膛有刹那颤动,令他片刻不能语。 “属下知错了。”鹿厌埋头身前,主动认错说,“恳请世子责罚。” 谢时深见他搭下的脑袋,责备的话竟卡在了喉间,再也不忍责问,反而道:“你也想去玩?” 鹿厌偷偷抬头看他一眼,又迅速低头应了声。 谢时深将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底,默然半晌,微不可察叹道:“罢了,离中秋节还有几日,此事从长计议。” 鹿厌稍加思索此言之意,后知后觉抬起头,有些受宠若惊道:“世子,你答应了?” 一张雀跃的脸颊闯入谢时深的眼中,令他心底莫名一紧,默然站在原地。 眼看鹿厌的神情从惊喜到怀疑,逐渐化作心虚,眼珠四处乱转,最后又缓缓落回怀里,低头看着靴尖,仿佛做了一场虚梦似的,满是失落。 谢时深勾着唇角欣赏他的举动,直到这颗脑袋快贴在胸膛时,终于开口道:“看你表现。” 话落,他抬脚朝书房的方向回去。 鹿厌闻言欣喜若狂追上,绕在他的左右问:“世子想要我如何表现,我什么都可以为世子做!” 谢时深缓步前行,余光留意着身边乱跑的影子,并未急着回答。 鹿厌献殷勤道:“不如世子尝一口我的忠心吧。” 他将牛肉酥饼稳稳托起,满眼期待看着谢时深。 只见谢时深在廊桥停下脚步,搭下眼帘打量面前的牛肉酥饼,负在身后的指尖动了下,欲抬不抬。 鹿厌察觉他的动作,想起他有洁癖,忙不迭腾出一只手,掏出帕子擦干净后,掰下一块裹满牛肉的酥饼,举起伸到谢时深面前。 酥饼中间还冒着些许热气,浓郁的香味在鼻息间弥漫。 谢时深负手而立,纹丝不动看着眼前一幕。 很显然,他被投喂了。 鹿厌依旧保持着姿势,翘首以盼等着,晨阳落在他的眉眼间,灿烂的笑容熠熠生辉。 谢时深目睹着他喜怒哀乐的变化,尤其不愿见到他如方才那般垂头丧气,正当犹豫间,身子竟然提前作出了反应,鬼使神差朝他俯身,张嘴咬住那块牛肉酥饼。 还没等谢时深把酥饼吃掉,鹿厌便急忙问他:“好吃吗?” 其实谢时深的舌尖才尝到滋味,但依旧无法否认东西好吃,准备吃下后给他回答。 怎料后方的长廊传来一道喊声。 “大哥!”是谢允漫。 被投喂的谢时深往前踉了下,结果不偏不倚咬住鹿厌的手指。 只听“嘶”的一声,鹿厌猛地将手抽回,贴着嘴唇呼呼吹了两下。 谢时深快速直起身,却瞧见鹿厌把指尖贴在薄唇,落在上方的咬痕抵在唇瓣,此情此景,竟让谢时深忘了品尝美食。 谢允漫朝两人疾步跑来,由于谢时深背对着她,所以未曾留意方才发生何事,靠近后一眼瞧上了牛肉酥饼,二话不说接过想要品尝。 不料一只手横空伸来,目标明确冲着被鹿厌打开的那盒,结果被谢允漫眼疾手快躲开了。 她朝谢时深得意一笑,“大哥,这是我的。” 谢时深抿了抿唇,眼中藏了些意犹未尽,“拿来。” 谢允漫将牛肉酥饼夺走,毫不留情说:“这里只有两盒,鹿哥肯定是买给我和老六的。” 鹿厌的心事被猜中,蓦然怔愣,仿佛呼吸都被人无情掐断了,提心吊胆看着兄妹二人,根本不敢示意谢允漫住口。 谢时深冷笑一声道:“你确定?” 谢允漫往鹿厌身边挪去脚步,自信炫耀道:“当然,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。” 鹿厌:“......” 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。 谢时深嘴角残留的笑消失殆尽,他偏头看向鹿厌,却只见一颗藏起的脑袋,恍然间他彻底明白了所有。 “很好。”谢时深宽袖一甩,“这就是你的忠心。” 谢允漫以为他嘴馋,心里快速打起算盘,想一睹大哥低头的模样,洋洋得意道:“大哥,你若想吃直接说便是,何必遮遮掩掩呢。” 谁知谢时深冷酷说:“难吃。” 说罢阔步离开了廊桥,只留下一个坚决利落的背影。 鹿厌左右为难,只能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,想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出游要泡汤,顿时欲哭无泪。 后来,谢允漫得知了前因后果,不得不含泪吃下香喷喷的牛肉酥饼,为了负荆请罪,她计划过两日再去大哥面前打探一番。 柳六顺走酥饼出门办事了,梧桐院徒剩鹿厌和谢允漫,吃饱喝足后,他们起身前去海棠苑的书房。 海棠苑乃是谢允漫所住,在她上京前,谢时深将她的书房扩建,专门用来存放她喜欢的东西,尤其是各种各样的小说,以及小说所赠的物件,被鸽子书楼的掌柜俗称为“周边”之物。 博古架照墙面所定制,上方除了收藏的小说外,还挂着几幅画像,听闻是小说的人物图,甚至还有照着画像所雕刻的瓷人,眼花缭乱摆满整面墙,十分壮观。 鹿厌初见这面博古架时,不由感到震撼,得知她从风歧带来后更是心生佩服。 可想而知,谢允漫是有多宝贝这里的物件。 谢允漫从博古架上取来小说,递给鹿厌道:“鹿哥,这是近日最新的小说。” 鹿厌伸手接过,才发现是“咕咕”更新了。 奈何谢允漫并未松手,而是提醒他道:“鹿哥,先交代一句,里面的情节尺度有些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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