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忍不住发笑,追问道:“世子,你还要借我的脖子吗?” 谢时深移开目光,凝视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,唇角的笑意随着加深,藏起眼底的晦暗,指尖点了点红痣的位置说:“借这里。” 他说完又顿了下,补充道:“明早借。” 鹿厌点头表示没问题。 翌日一早,鹿厌率先从贵妃榻上爬起身,双眼惺忪看向门口,好像听见有脚步声来了。 想到昨夜谢时深所言,他以为是阴魂不散的连衣,便顾不上披外袍,穿着一袭里衣滚下榻,脑袋顶着几根呆毛摸进了内室。 恰逢谢时深在系腰带,眼看系好,突然一只手拽住腰带不放。 只见腰间一松,谢时深眼睁睁看着腰带掉落在地。 鹿厌迷迷糊糊眯着眼,未曾察觉有何不妥,只是听见有东西落地,摇摇晃晃想要趴下去捡。 结果肩膀被一双手握住后拎起,他抬头看去,入眼看见谢时深朦胧的脸颊。 他脱口而出道:“世子,脖子......” 谢时深微微一愣,恍然间记起昨夜所说,他端详面前半梦半醒的人,原来自己所言都被惦记着,思及此,他的嘴角牵起笑意。 他不费吹灰之力将鹿厌拎到榻边坐下,抬手捏起这张昏沉的脸蛋,俯身问道:“是人来了?” 鹿厌困得话都不想说,权当他在问连衣,便点头说:“听见脚步声了。” 谢时深松开他,指腹缓缓触碰那颗红痣,循循善诱道:“若有人问起此处的异样,你该怎么说?” 鹿厌抽空思考了下,“任务所需。” 谢时深:“......” 只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,他无奈阖眼,有瞬间陷入自我怀疑中,不知此举能否让鹿厌有所意识。 少顷,谢时深抬眼看去,未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注意力全然落在鹿厌身上。 因为鹿厌自觉拨开脖颈的青丝,脑袋歪向一侧,主动向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此刻又值朝阳照进厢房,映得他那颗红痣尤为惹眼,带着莫名的诱惑在其中。 不仅如此,鹿厌强行早起,为了尽快完成任务,进来时里衣未曾打理,此刻衣衫不整坐在榻上,肩膀的里衣滑落一侧,光滑瘦削的肩头裸/露,雪白的肤色灼眼,若顺着锁骨往下看时,隐约可见里衣下另一抹朱色,正随着呼吸起伏上下。 谢时深眸色一沉,平缓的呼吸加重,当他发觉思绪生变后欲起身,却听见鹿厌开口催促。 “世子,我好困,你能借快点吗?”他说话时带了点鼻音,困顿促使他呵欠连天,眯着的眼尾都泛起了泪花,毫无防备的模样看起来好欺负极了。 谢时深紧抿着唇,用掌心托住他垂落一侧的脸颊,眼看这颗脑袋又要倒头睡去,完全不在乎此举有何不妥。 这一刻,谢时深明白方才的顾虑显得过分多余,因为眼前人心中只有任务,在七情六欲前恐怕只有食欲。 不知为何,一丝不快自内心涌上,令谢时深下定决心为那颗红痣弯腰,俯身吻上了耳垂下温热的肌肤。 “嗯......”一声嘤咛从鹿厌嘴里溢出,令他全身颤抖,忍不住在谢时深耳边仰头吐息,顿时刺激了谢时深紧绷的思绪。 谢时深轻咬的动作一僵,撑着床榻的手倏然收紧,自乱阵脚失重朝前坠去。 刹那间他眼底微怔,为了护着昏昏欲睡的鹿厌,他不得不将人揽进怀中,双双倒在柔软的床榻上。
第36章 鹿厌的脖颈感到一阵酥麻, 不适地缩起脖子,但他现在困得厉害,沾了床便能睡着, 完全没空多想,只希望谢时深能快些结束, 他想睡觉了。 殊不知谢时深埋头在他耳边,粗重呼吸洒在脖颈处,怀里抱着的身子纤细软和, 只需稍微乱动,便能触碰到身体的变化。 谢时深迅速用手肘支起身子, 不至于全身重量落在他的身上, 而另一只手的掌心还托着他的后脑勺,欲查看之际, 却听着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 鹿厌睡着了。 谢时深暗自叹了口气,经过漫长的冷静后,他垂眸看着鹿厌安静的睡颜,最终选择无奈一笑,视线落在脖颈的淤痕上,思绪渐渐沉寂。 其实他对鹿厌的逗弄无非一时兴起,昨夜他隔墙听见那番对话而心潮涌动,当鹿厌出现眼前时,他明确察觉内心泛起涟漪。 前世闻名京都的恶犬, 竟成了最忠诚自己之人。 从前他时常怀疑鹿厌是否弄虚作假,可当鹿厌站在面前时, 他却能一眼识破那些刻意掩饰的小心思, 甚至会质问自己是否疑心过重。 然而,此时此刻他笃定了一事, 无论这场重生是造化弄人也好,抑或是命中注定也罢。 他已经染上鹿厌了。 谢时深将怀里人安顿在榻上,替他盖好被褥,沉静的目光自他脸颊扫过,最后落在脖颈处,那里还遗留了一抹咬痕,不过颜色很淡,仿佛眨眼便会消失。 只见谢时深掠过迟疑,思索着是否要重新上色。 鹿厌在床榻睡得很舒服,顶着呆毛的脑袋往被褥里钻进去,睡姿恬静乖巧。 谢时深在榻边安静坐了良久,忽地身子朝前靠去,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须臾,最终捂住了鹿厌的嘴唇,俯身继续他未完成的事。 虫鸣声惊扰梦中人,日上三竿时,蜷缩在被窝里的人被敲门声惊醒。 一颗褐色的脑袋从被窝里探出,清淡的墨香萦绕鼻息,熟悉的气味令人瞬间神清气爽。 鹿厌倏地起身,以为谢时深出现了,但转眼看了一圈,发现四周空无一人。 他伸了个懒腰,打呵欠的动作却戛然而止。 等等,他在哪? 他又仔细看了圈内室,直到发现自己身处在床榻后,吓得失声大喊。 不料房门被人推开,屋外之人以为出了事,循声朝内室冲进来,让一度混乱的场面愈发雪上加霜。 谢允漫跟在刘管家身后,手忙脚乱的同时脸上还带着惊喜,“鹿哥鹿哥!你和大哥假戏真做了?!” 鹿厌慌不择路滚下床榻,刘管家见状连忙伸手扶一把,示意两位祖宗别激动。 但是谢允漫完全控制不住自己,尤其看见鹿厌衣衫不整时,尖叫之际还不忘转身避嫌。 她一心牵挂吃瓜,急得在原地团团转,催促身后人道:“鹿哥!你快收拾一番!我要听细节!” 鹿厌瞥见一侧叠好的衣袍,快速扯下披在身上,语无伦次解释道:“不是!刘管家!小姐!你们听我狡辩,不对!你们听我解释!” 说话间,他扯动脖颈的皮肤,突然发出“嘶”的一声,下意识抬手摸向脖颈。 刘管家为这俩祖宗操碎了心,瞧见鹿厌不适,立刻靠近查看,结果眉头一拧,心疼道:“哎哟,怎么有块淤血在这?” 鹿厌一愣,未等他询问伤口,谢允漫迅速转身,如狼似虎扑了上来,目不转睛盯着他脖颈的咬痕。 下一刻,厢房爆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! 鹿厌疑惑抚摸脖颈,不懂谢允漫为何如此激动,让他忍不住转身寻来铜镜,俯身一看,当瞧清那一指宽的咬痕后,顿时瞪大双眼。 不仅如此,咬痕中间被吮吸出成暗红色,彻底掩盖红痣的存在。 难怪疼得要死,他快被啃烂了。 不过想到此举是为了摆脱连衣,他也顾不上处理伤口,心想今日要将青丝束起,务必让连衣瞧得一清二楚。 耳边激昂的叫声延绵不断,鹿厌泼冷水说:“别想太多了,这只是世子的任务。” “又是任务?”谢允漫霎时垮脸,匪夷所思盯着他的脖颈,“鹿哥,你们的任务是不是有点暧昧了?” 话落,鹿厌稍有一怔,略作思考道:“不暧昧啊,此事我和世子商量过的。” 虽然方才听闻此言时,心底不知为何荡起波澜,但想到谢时深乃正人君子,想必不会如谢允漫这般乱想,又道:“心脏的人,看什么都脏。” 谢允漫半眯着眼端倪他,试图找到蛛丝马迹,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,刘管家见状无奈笑了笑。 “二位莫要胡言乱语了,时辰不早了,今日世子留在宫中陪陛下用膳,你们都收拾一番出来吧。”他赶小鸡似的将两人驱离内室,之后让侍女进屋整理。 鹿厌回梧桐院更衣后去找谢允漫,未料在路上碰见连衣,他忽地抬手拨开脖颈的褐发,骄傲展现那抹痕迹。 但不知为何,他的心底窜起一丝难为情,在原地踌躇少顷,竟生了想逃跑的念头。 “不对,我跑什么?”鹿厌小声嘀咕,“说好了让他知难而退呢。” 在他在纠结时,连衣已然行至跟前,神情如昨夜所见,无改善之余埋怨更甚。 连衣不似昨夜那般咄咄逼人,四目相对片刻,居然选择绕道而行。 正当鹿厌庆幸无需和他周旋时,抬眼发现他离开的方向乃是明华居,随后转身朝连衣喊道:“站住!” 连衣的身子明显震了下,却对鹿厌的命令充耳不闻,自顾自往前走去。 鹿厌取出玄尾扇在手,快步上前将人拦住,质问道:“你方才去了何处?” 连衣轻蔑哼了声,无视着他继续向前。 但鹿厌并未给他机会离开,当他带着满脸不屑自鹿厌身侧经过时,喉间蓦然一凉,被冰冷的东西抵住。 连衣的眼珠往下扫去,意识到鹿厌用尖锐的扇面当作武器后,他的瞳孔放大,下颚随之扬起,绷紧身体不敢乱动,他预感强烈,只要再往前走一步,鹿厌会毫不留情将玄尾扇刺入喉咙,让他痛不欲生。 他喉头滑动,表面逞强着,眼底却覆满慌张,厉声呵斥道:“鹿厌,你敢?!” 玄尾扇的触觉似在告诉他,面前这把不是扇子,而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利刃。 鹿厌嗅到危险,虽然谢时深此时身处皇宫,但事关明华居,若不询问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。 他稳稳捏着玄尾扇,稍微施加了些力道,逼得连衣大气都不敢喘。 鹿厌道:“如实交代,可是去了明华居?” 他神情冷漠,与往日的平易近人截然相反,眼中带着警惕和杀意,目不斜视盯着连衣。 连衣被这陌生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,令他不禁想起昨夜的交锋。 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连衣鼓足勇气反驳,不屑笑道,“难道你是谢府的世子妃吗?” 他欲躲开对视的目光,余光瞥见鹿厌耳垂下方的痕迹,忽地拧起眉梢。 鹿厌没兴趣和他打太极,干脆将玄尾扇架在他的脖颈侧方,动作干脆利落,不带一丝犹豫。 冰冷的触感令连衣顿时心惊,也隐约察觉皮肤有些微刺痛,让他彻底明白一事,但凡触及谢时深之事,鹿厌会变得不好对付。 “扇子无情。”鹿厌提醒道,“说还是不说?” “我说!”连衣终于败在恐慌之下,他咽了咽喉咙,喉结擦过扇子时感到一丝刺痛,“世子客气待我,我给他送了份礼罢了,你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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