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顾不上抹掉嘴角的茶渍,满脸讶异说:“小姐,你别胡说八道。” 谢允漫捧茶喝着,想起杨承希先前几次安利,“我可没乱说,而且承哥比我还磕你们二人。” 鹿厌收拾的动作一顿,匪夷所思看着她,“承哥?” 谢允漫得意笑了笑,学着杨承希高深莫测的神情,悄悄说:“纯情无害小白花和高冷心机世子,很难不磕。” 鹿厌愣住,意识到他们似乎嗑上了相亲时的演戏。 他想到平日和谢时深的相处,只觉一阵惶恐从脚底窜起,连忙说道:“那是任务所需,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。” 谢允漫咯咯笑起来,“这个真不怪我们,鹿哥你有所不知,大哥他从不让人贴身护送,何况他也不需要,但你是第一个。” 鹿厌心想自己一身本领锦衣卫里无人能敌,却愁不能相告,掩饰道:“因为我有过人之处。” 谢允漫定睛看他,笑着说道:“也是,你有一副美丽的皮囊。” 对此鹿厌只是敷衍点头,脑海里闪过谢时深初来锦衣卫寻他那日。 当初他不解为何指定要自己,憋了两日才忍不住询问。 而谢时深端倪他半晌才道:“你有过人之处。” 鹿厌不敢坦白自身本事,未料谢时深竟能一一说出,当时将他吓得不轻,以为是师哥出卖了自己。 后来他传信给师哥询问此事,师哥却表示不知,起先他处处提防,慢慢发现谢时深并无恶意,甚至给他吃好喝好,没有小黑屋关禁闭,不会呵斥他,最终令他放下防备,恪尽职守履行任务。 他心中疑虑皆在吃饱喝足中消散,既然谢时深待他好,还未必打得过他,那他又何必纠结此事不放,索性放飞自我。 自此过后,这世上多了一个了解他的人。 鹿厌听着谢允漫喋喋不休良久,直到刘管家提醒两人天色不早后才散场。 接下来几日无任务缠身,谢允漫不愿和连衣同在屋檐下,整日要鹿厌陪着出门,两人在鸽子书楼泡了几日消遣。 转眼中秋节将到,他们收到杨承希的书信,届时相约在天堂训练营碰面,一时间两人又多了期盼。 鹿厌打算出门裁些常服外出所用,不料偶遇例巡的吴语等人。 天色尚早,街上只有零星几人,吴语一袭常服腰佩长剑,左右站着百浪唐平两人。 “师兄们好。”鹿厌笑脸盈盈朝三人打招呼。 三人循声上前,百浪搂住他的肩膀,下意识掂了掂他的身体,笑着说道:“不错啊,终于长点肉了。” 唐平睨了眼道:“没看出来。” 吴语用手肘推他示意闭嘴,随后朝鹿厌说:“长肉就是涨钱,好事啊,走!师兄带你吃好的。” 鹿厌看着他们前行的方向,“要去西城门吗?” 百浪逮着他同行,夸道:“亏你还记得,等会儿我们要出城,顺便去吃香煎牛肉酥饼。” 说到香喷喷的肉饼,鹿厌才想起自己没吃早膳,便跟着三人去了西城门。 店铺门庭若市,抵达时,他们还偶遇几位守城的同僚离开,众人打了照面,寻到角落的桌子坐下,点了牛肉酥饼和酸汤卤肉面,掌柜见到熟客前来,还贴心送来开胃茶汤。 卤肉面上来后,四人毫不客气开吃,鹿厌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面,面前惊现三双筷子,每双都夹着卤肉,齐刷刷往他碗里堆。 吴语扬了扬下颌道:“吃吧,这顿师兄的。” 百浪伸手揉他的褐发,“好久没和咱们吃了,多吃点。” “师兄别夹了,我吃我吃。”鹿厌扒着满满一碗的肉,连面条都找不到,“等会儿我要带点回去。” 估计这会儿谢允漫和柳六还没出门,正好可以带给他们尝尝。 牛肉酥饼很快被端了上来,四人吃得不亦乐乎,一口下去热辣爆汁,每个人的嘴角都沾了酥饼碎,香味灌满在鼻息间,牛肉味飘香四溢。 吴语看向鹿厌说:“小鹿,正好问你个事。” 鹿厌抹了下嘴,“师兄请说。” 吴语问道:“你几日前可是去了京郊?” 鹿厌一顿,嘴里的牛肉饼突然不香了,再抬眼看去,瞬间对视上三双眼睛。 一种被公开审讯的错觉油然而生,他艰难咽下嘴里的牛肉饼,轻轻点了下头。 只见百浪深吸一口气,皱着五官朝他挪近些说:“你可知东宫要查你?” 鹿厌摇头,“为何查我?” 吴语递了个眼神给百浪,示意他留意四周耳目,之后压低声说:“西玉楼命案可能和走私案有关,你在谢府可听闻此事?” 鹿厌喝一口茶汤,心想自己只顾着杀人,其余事情一概不知,干脆继续摇头道:“不知。” 两个字说得诚恳,连洞若观火的唐平都找不到破绽。 吴语凝视鹿厌少顷,把手里的牛肉饼放下,“我和指挥使谈过,你没什么好查的,那几个男人的块头和我不相上下,凭你这身板,不得变成肉泥。” 他只顾着说,并未在意面前嚼着肉饼的三人。 唐平觉得一阵恶寒,默默放下手里的牛肉饼,喝了口索然无味的面汤。 鹿厌和百浪知道他在想什么,一桌子四个人,只有唐平不接触仵作,主要负责案子的审讯。 但百浪见识过各种口味的尸体,莫说提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,就算让他边吃边验尸都没问题。 他还在调侃着唐平为何不吃,这厢鹿厌则向吴语打听道:“吴师兄,那东宫为何查我,难道只因我在京郊出现过?” 吴语倒不隐瞒,“说起来其实也奇怪,那日我们在市舶司查案,似乎有人调虎离山,只为处理那群外邦人,后来我们赶过去时,便只发现金银珠宝。” 百浪凑上来说:“好在我鼻子灵,在这些宝物里嗅到火铳的味道。” 鹿厌意外看着他,原来是他发现了疑点。 吴语紧接着道:“正因如此,指挥使才怀疑所有案子皆为掩饰这批军械。” 鹿厌抿了口面汤,避开他们的视线,分心品尝美食的味道。 百浪又道:“几日前东宫派人来说,有百姓见到你出现在京郊,我们估摸是冲着谢府去的。” 话落,鹿厌顿时想到连衣,倏地抬头,谁知对视上唐平的双眼,吓得他握着筷子的手一抖。 其余两人发现异样,左右看了眼,才发现唐平目不转睛观察着鹿厌。 百浪伸手拍他的肩膀,警告道:“你别用这种审犯人的眼神看小鹿,把他吓着了。” 唐平面无表情扫他一眼,朝鹿厌问道:“小鹿,你在京郊见了何人?”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,三个锦衣卫纷纷看向鹿厌,令他感觉面前似被庞然大物堵着,压迫感十足。 他慢慢搁下筷子,如实交代道:“见了世子和连衣。” 唐平眉头微蹙,“可还有旁人?” “还有谢家随从。”鹿厌思索了下,“只剩他们三人。” 其余的都是死人了。 话落后,吴语低头嗦了口面,直到一碗面见底,他伸手按住唐平和鹿厌的肩膀,拿出领头的风范,“行了,今日到此为止。” 唐平收回审讯的视线,挥开他的手起身离开。 鹿厌目视他离开,不解问:“唐师兄怎么了?” 百浪嗤了声,笑道:“犯病了,这件案子还未水落石出,他现在看谁都可疑。” 鹿厌好奇问道:“难道百师兄看谁都是尸体?” 百浪道:“瞎说什么实话。” 吴语打断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不过唐平既不想把你带走,说明他相信你了。” 他示意鹿厌赶紧把早膳吃了,接着说道:“但你方才所提的连衣,又是何人?” 鹿厌道:“连衣啊,是东宫送给世子的男侍。” 吴语:“......” 百浪的神色古怪,盯着鹿厌的脸蛋说:“小鹿,世子若是断袖,你该不会也被他酱酱酿酿了?” “走吧。”突如其来的唐平打破一切,待众人抬首看去,发现他把两盒包好的牛肉酥饼放在鹿厌面前,“你要的。” 鹿厌眼睛一亮,抱着酥饼朝他笑道:“谢谢唐师兄!” 唐平轻轻“嗯”了声,他们等鹿厌吃完最后一口肉才离开。 几人在店门前告别,鹿厌路过裁衣铺时逗留片刻,离开时又撞见了齐消隐。 彼时鹿厌正走在街上,齐消隐见到他后满面乍现春光,非要将他捎上马车带走。 鹿厌心想牛肉酥饼要趁热吃,早些回到也好,便不推卸他的心意。 两人在车厢里大眼瞪小眼,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牛肉酥饼味。 齐消隐嘴角的笑根本压不住,视线在鹿厌身上流连忘返,丝毫没留意肚子发出的咕噜声。 鹿厌被他热烈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,忍了片刻后实在受不住,以为他想吃手里的牛肉酥饼,只能无奈递到他面前。 齐消隐看着的酥饼一愣,“什么?” 鹿厌道:“你想吃就吃一个吧。” 齐消隐迷惑须臾,突然明白他的用意,心里更欢喜了,连望着他的眼神都是滔滔不绝的宠爱。 他忍不住放声笑道:“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我等会儿约了傅国公用膳,你留着便是。” “我还以为你饿了。”鹿厌讪讪收回牛肉饼,抬手摸了下鼻尖,转移话题询问,“可我记得,国公府不往这个方向回去。” 说话间,他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,似乎快回到谢府了。 齐消隐大咧咧倚在车里,眼中含情脉脉,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时光,“我想送你啊,这会儿国公应该刚从宫里出来,不耽误时辰。” 鹿厌把牛肉饼抱在怀里,心想谢时深估摸在下朝的路上了。 齐消隐问道:“小鹿,过几日可有空?” 鹿厌想起中秋节相约出行游玩,“有空的。” 齐消隐顿时直起身,神色有些局促,轻咳两声说:“中秋节快到了,我想带你去玩。” 未料竟是为了此事,鹿厌思索道:“但是我答应了承哥和小姐,我们要去京郊游玩。” 齐消隐双肩卸下,但转念一想又重振旗鼓,“只有你们三人?” 见到鹿厌点头后,齐消隐似又找到突破口,兴奋说:“那正好,加我一个,好事成双,凑两对。” “......好事成双?”鹿厌疑惑道,“我想回去问问他们意下如何,可以吗?” 齐消隐迫不及待说:“你就告诉他们,吃喝玩乐一条龙我全包,全程由我护送!” 鹿厌心想虽是好事,但还是要尊重旁人意愿,便道:“他们喜欢热闹,应该没意见的,但还容我回去告知一声。” 话已至此,齐消隐不想他为难,只好说:“行,那我等你消息,你派人去国公府上告知一声便可。” 鹿厌问:“傅家不认得我如何是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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