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了小说的陪伴,他只能翻身跃上屋顶踱步,负手在银光倾泻的半空中赏月,偶尔发出几声长叹,像极了多愁善感的公子,为乏味无趣的值夜感到寂寞。 他不知书房的门窗大开,里面坐着的谢时深出身将门,自幼文武双全耳目敏锐,对于鹿厌发出的动静委实觉得聒噪,令他无法专心处事,只能将人喊进书房中研墨。 鹿厌此刻看似安静磨墨,视线却飘忽不定,因为在书案前方一角,正摆放着他最熟悉的东西,来自咕咕最新更新的小说。 他心不在焉磨墨,未曾察觉有墨汁溅到手背,所有的目光都被小说吸引走了。 待谢时深在宣纸落下数字后,握笔欲蘸墨,却发现鹿厌手中动作未停,碍着他的毛笔无法触碰墨汁。 他的视线顺着鹿厌的目光而去,最后落在书案一角的小说上。 鹿厌对小说虎视眈眈,不曾留意谢时深的注视,直到他的手背一湿,倏地垂眼看去,发现白皙的皮肤上惊现不知名的液体。 黑色的墨汁顺着皮肤滑落,而罪魁祸首还在面不改色写信。 鹿厌明知是谢时深所做,碍于没有证据对峙,唯有搁下石墨,找东西把手擦干净。 他目光梭巡一圈,瞥见小说旁摆放的废弃宣纸,随后挪着脚步行至小说前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俘获废纸和小说。 “放下来。”谢时深突然开口。 鹿厌背脊发凉,不自觉吞咽喉咙,装聋作哑问:“放什么?” 谢时深搁置毛笔,转头看他,视线扫了眼他手中的东西,语气平淡道:“小说。” 鹿厌觉得他实在苛刻,郁闷擦拭手背,踩着心虚的脚步上前,站在砚台一侧,迟疑半晌仍未把赃物交出。 谢时深道:“拿来。” 好冰冷的两个字,让鹿厌不由哆嗦了下。 他踌躇取出小说,不情不愿放在桌上,慢慢推到谢时深的面前。 谢时深并未接过,倒是端详他的神情,发现他和谢允漫对小说都有执念,甚至不惜挑战自己的耐心。 只见谢时深支着额角,慢条斯理问道:“此物有何让你沉迷其中?” 鹿厌听闻他的询问,以为他是感兴趣,打算靠一己之力将其同化,拉拢进小说阵营,遂激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,但换来的只有谢时深波澜不惊的反应。 好无趣的男人,鹿厌心想。 无趣的男人又问:“那你觉得漫漫为何喜欢此物?” 鹿厌愣了下,思索他的话,谢允漫为何会喜欢? 他仔细回想平日和谢允漫探讨的剧情,对方似乎冲着嗑鸳鸯而去,对其余之事从不上心。 思忖间,他嘀咕道:“说来话长......” 谢时深道:“长话短说。” 鹿厌按照自己的想法分析道:“小姐可能喜欢年龄差,体型差,黑皮美男,劲装暴徒,壮受,强制爱,狐狸受,主仆关系,捆绑......” 谢时深见他掰着手指计算,忍不住打断问:“主仆关系?” 鹿厌眼神清澈单纯,闻言便以表面的意思理解,一本正经解释说:“对,就是我们这样的关系,你是我的主人,我是你的牛马。” 谢时深:“......” 他觉得事态不简单,却找不出合理的方式去形容,若是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,绝不会让谢允漫这般着迷。 谢时深清了清嗓子,看着被镇尺压着的书信,眼看墨水快风干了,打算让鹿厌找驿使送信,顺便跳过此话题的探讨。 虽然他对主仆关系持有疑惑,但并不打算深入研究。 此时鹿厌还在认真看着他,意外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费解。 鹿厌担心他听不懂,便趴在案边,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,分析这对主仆的武力,嫌弃说道:“世子有所不知,书中这两人完全不抗揍。” 谢时深偏头看他,逼近的脸蛋满是严肃,讲得头头是道,几乎将一招一式拆解分析,殊不知在对牛弹琴。 他发现鹿厌和谢允漫明明存在代沟,却能毫无障碍交流,一旦牵扯自己,便是鸡同鸭讲。 此时无事一身轻,谢时深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,倚坐着问:“既然这对如此不堪,那漫漫为何执迷不悟?” 鹿厌陷入苦思冥想中,用指尖刮了下脸颊,不曾察觉指腹的墨水沾在脸上,愁眉道:“可能喜欢里面的互动?” 谢时深看着他的花猫脸,语调微扬,“哦?” 鹿厌的眼珠子转了圈,看着谢时深无法理解的神情,明白多说无益终究是纸上谈兵,认为不如实操。 他挪到谢时深面前说:“世子,请允许我浅浅模仿一下。” 未等谢时深答应,鹿厌趴在桌案的双手松开,轻盈的身子倏然一绕,双手虚虚握成拳头,像只小猫伸着爪子似的,眨眼扑在谢时深的腿上,蹲在他的脚边。 他抬起脸颊,双眸明亮,乌睫闪动,模仿着小说里崇拜的眼神,认真专注仰视谢时深,薄唇轻吐出寥寥数字。 “主人,请教训我吧~” 谢时深刹时浑身僵住,呼吸一乱,心头震颤,绷紧背脊生硬坐在圈椅中,平静的眼眸似掀起轩然大波,匪夷所思看着鹿厌的一举一动。 切身体会之际,他似乎明白谢允漫为何沉迷小说了。 鹿厌生怕他理解不透彻,继续模仿道:“请吩咐小鹿吧,主——唔!” 话音未落,鹿厌粉嫩的唇瓣被谢时深的指腹捏住,令他无法开口,只能睁着不知所措的双眸,含糊不清地挣扎。 该死的谢时深,为什么要堵他的嘴!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! 鹿厌的爪子在他腿上拼命拍打,见他无动于衷,接着拍打他的手腕,示意他放开自己。 但谢时深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,捏着他唇瓣的手也不松开,甚至觉得这唇挺软的,指腹稍加用力揉动两下。 “不许说。”谢时深的语气虽一如既往,但若是细听,便能分辨出其中带着几分笑。 他眼中的鹿厌如同张牙舞爪的小花猫,脸颊沾了墨水,手背脏兮兮的,无济于事闹腾着。 鹿厌不满地反抗,眼看谢时深肆意玩弄自己的嘴唇,眉眼还有笑意,气得他憋红了脸。 怎么还嘲笑人?! 他声音含糊,双眸瞪圆,死死盯着谢时深,想让对方别捏这么紧,不然嘴都要肿了,可惜谢时深似觉得有趣,不断逗弄着他。 正当两人胡闹间,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。 鹿厌蹲在脚边,瞧不见门前的动静,注意力都在谢时深的手上。 谢时深循声朝着门外看去,入眼看见柳六疾步走来。 柳六上前行礼道:“世子。” 谢时深朝案上的书信瞥了眼,吩咐道:“风歧的家书,给驿使送去吧。” 柳六颔首上前,伸手取走书案的信,敏锐发现书案下有动静,他抬首看去时愣住,发现被捏住嘴的鹿厌,他顺着嘴上那只手一看,对视上谢时深沉静的眼眸,当即收起视线,心里却忍不住呐喊一句。 玩得还挺花。 谢时深将鹿厌的嘴唇松开,欲命两人退下时,衣袍上的污渍闯入眼底,只见他舒展的眉梢再次蹙起。 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,柳六给鹿厌挤眉弄眼,提醒此地不宜久留,但鹿厌只顾着揉嘴,仍未发现自己将世子的衣袍弄脏。 柳六咽了咽喉咙,保持优雅的沉默。 得到解放后,鹿厌倏地从地上起身,发现原本休沐的柳六竟出现在此,想必有任务在身,便幸灾乐祸招呼道:“老六来了,你不是休沐吗?” 柳六听出他话语中的得意,对他的挑衅选择置若罔闻,缓缓扭头看向谢时深,不欲和鹿厌拌嘴。 谢时深端坐圈椅,又化作平日的模样,冷漠无情处理着公事,向柳六问道:“今日相亲后,京都可有风声传开?” 柳六正色说道:“回世子,相亲一事只在广和楼被知晓,恐怕世子还需要加把劲。” 谢时深手中动作顿了下,思索道:“相亲之人离开后,可有大肆宣扬?” 柳六摇头道:“他们离开后都急着找下家。” 虽然人人皆带目的相亲,但像谢时深这般淡定从容,只为毁了名声之人却独一无二。 鹿厌抿了抿唇,好奇问道:“他们都没记住世子吗?” 柳六讪笑说:“记住倒是记住了。” 他回想跟踪相亲对象所了解的情报,艰难开口续道:“书生说世子金屋藏娇,乃抛妻弃子的负心汉,精英则喜欢小鹿,不喜欢世子。” 谢时深:“......” 万万没想到刘管家一语成谶,相亲之人没看上世子,反而看上小鹿。 鹿厌移眼朝谢时深望去,恰逢对方投来目光。 谢时深道:“你怎么看?” 鹿厌强颜欢笑说:“世子注意节制。” 谢时深:“......” 他挪开目光,朝柳六问:“刘管家那厢如何说?” 柳六道:“还没找到下一位受害者。” 谢时深:“......” 他暗自算计着布局,挥手让柳六离开,“催刘管家尽早安排。” 柳六一刻都不敢逗留,拿着书信转身离开,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 目送柳六离开后,鹿厌见天色不早,朝谢时深作揖道:“世子,我去值夜了。” 话落,他打算踩着柳六的脚步离开。 不料听见谢时深道:“等等。” 无情的两个字,喊停鹿厌的小碎步,同时他感觉嘴唇有些发麻,担心再被谢时深的魔掌掐住。 他乖乖回身道:“世子请吩咐。” 谢时深朝他道:“过来。” 鹿厌下意识紧抿着嘴唇,踩着碎步溜回谢时深面前,乖巧等主子下达命令。 随后见谢时深起身解开衣袍,鹿厌发现他要更衣,权当他准备歇息,便道:“世子,我去给你关门。” 谢时深见他迫不及待想跑,指尖快速伸出,轻而易举勾住他的衣领,毫不留情拖了回来,准备让他把脏掉的衣袍取走,却见他视线闪躲,嘴唇紧闭,不由轻声笑道:“跑什么?” 鹿厌胡乱回道:“非礼勿视。” “站着不许动。”谢时深松开他,慢条斯理解着外袍,“我有的,你没有吗?” 鹿厌用玄尾扇挡着嘴巴,露出圆溜溜的眼珠,“有,但我会不自信。” 谢时深抬起眼帘,打量他瘦削的身板,不禁想起前世今生之事,无人能料,这具平平无奇的身段下,会暗藏着惊人的爆发力。 他温声安慰说:“这世上唯有你无需自愧。” 鹿厌得到认可后表示惭愧,他偷偷打量谢时深,薄衫下的身材若隐若现,肌肉匀称结实,线条分明。 他的视线往下扫去,对比一番后,突然眯着眼问:“那你觉得我的大吗?”
第14章 谢时深闻言身躯为之一振,他顺着鹿厌的目光朝下,最后落在自己里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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