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百根毒针,朝姜晞与张如菲兜头盖脸地射去! 张如菲尚未反应过来,眼前黑影一闪,剑光如银色的匹练,随着富有“吸力”的内力引动,绣线一样纤细的毒针尽数被吸附到剑刃之上,随着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,姜晞手中的长剑仿佛渡上了一层彩色的晕光,熠熠生辉。 那些辉光,正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毒针,反射阳光而呈现出的绚烂色彩! “‘蛟龙出海’……你学会了《玉龙剑法》?还有这样奇特的内力,难不成是《九江决》?呵,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。” 居浩渺的语气中夹杂惊愕之意,但逐渐转变为饶有兴致的笑意,他的目光如利剑般直插头戴帷幕的张如菲,喝道:“教主,属下行此逾越之事,妄图袭击教主,为何教主不立刻将我拿下?!” 突然,他的语调陡然转冷,一字一顿道:“莫非,眼前的这个人,并非教主?!” ——姜慈自从闭关结束之后,就表现得格外奇怪。 只晚上见教众,突然对姜晞的倚重与信赖,以及白日里几乎足不出户,也没有任何表示的姿态,简直像是对教中所有人说“我有问题”一般。 姜慈素来威严深重,哪怕知晓有些不对劲,但晚上的教主还是正常的,其他人也就装作不知道,毕竟有的时候,知道的秘密太多了,恐怕会惹一身的麻烦,装糊涂也是江湖人必备的油滑。 但居浩渺不一样,他从小生在圣教,与姜慈几乎一起长大,他与姜慈之间的信任绝非旁人可比。 在居浩渺的心中,姜慈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要重要,眼下这番古怪情状,无论怎样旁敲侧击,姜慈都没有任何回应,还突然来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破村子,行秘密之事,实在可疑至极。 最可疑的就是姜晞,他凭什么跟教主寸步不离?又凭什么牢牢把着白日的教主,连说话做事都要替他办? 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居浩渺的心中。 ——教主也许是中了蛊毒,或是身受重伤,又或许有了什么大麻烦,才让另一个人假扮成自己,在白日里行动。 但姜晞这样的人,冷血无情,如同木石,一个没有感情的人,绝不能付诸信任! 现在是天赐的良机,荒芜的村落,只有三个人彼此对峙,若能抓到姜晞的把柄,若能发现此刻的人是易容姜慈的外人,也许他也能加入到姜慈的秘密之中,替代姜晞的位置,保护姜慈不受到姜晞的背叛。 居浩渺的身形已朝前倾倒,单手呈爪状,凶狠地抓向了头戴帷幕的张如菲。 “你究竟是谁,叫我好好地看一看吧!” “……” 姜晞的目光已如寒冰般冷酷,手臂到肩膀的肌肉都如磐石般紧绷,剑招即将石破天惊般贯穿天际,迫向正自飞驰的居浩渺,要将他如被箭矢贯穿的飞鸟般诛杀。 突然,他耳尖微颤,整个人放松下来,轻轻后撤半步,略微垂下头,露出了极为谦恭的姿态。 居浩渺一把拽下了帷幕与斗笠。 如同被抹去了朦胧的雾气一般,缄默而立的男人的脸映入眼帘。 修长的眉眼,小麦色的细腻皮肤,深邃而英俊的面孔,鲜红而丰厚的嘴唇微微抿起,顾盼之间,仿佛有一股威慑天下的睥睨之意。 居浩渺是易容的顶尖高手,他识破易容的眼力也毋容置疑,但凡有人易容出现,他必定能第一时间察觉,并看破对方的装扮。 但这一次,无论他怎样看去,眼前之人,都没有易容。 “……怎么可能?” 短暂沉默之后,居浩渺感到脊背处有令人悚然的颤栗一寸寸蔓延开来,灼热的夏日之中,竟然出了一身浸透内衫的涔涔冷汗。 “你、你莫非是找了一个与教主长相一样的人——” 居浩渺陡然回首,怒视姜晞。 话未说完,被他扯去了帷幕,鬓发微乱的男人,已经不冷不热地开口说话了,无论语气还是腔调,都与他所知道的姜慈别无二致: “居浩渺,你就用这张脸,跟本座讲话?”
第22章 冷汗如雨般落下,在居浩渺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,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行动——他跪在地上,深深垂下头,手掌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脸颊侧面。 居浩渺顿了一下,指甲刮开□□纤薄如纸的边缘,一把扯下假脸,露出一张清隽而俊美的面孔,神色谦卑,眉目之间有隐藏很深的不安,眼珠轻微的左右晃动,汗水从鬓角一滴滴滑落。 居浩渺低声道:“属下见过教主。” 姜慈冷冷俯视他,目光如刀,冰冷的刀锋沿着居浩渺低垂的脖颈一寸寸滑过,皮肤上有细小的鸡皮疙瘩一点点浮起。 姜慈冷笑:“我岂敢叫你做属下?你方才差点要骑在我脖子上叫嚣了,‘菊’天王好大的威风,教中谁人能及?!” 怒火已在姜慈的双眼之中燃烧,他突然转头,看向姜晞,声音犹带怒意:“你是我的人,谁羞辱你就是羞辱我!你为何不立时割掉他的舌头以做惩罚,居然叫我现在仍然听得见他说话?!” 教主又在发火了…… 姜晞麻利地也跪下了,没有任何辩解,他知道此刻姜慈想听见的绝不是辩驳之词,所说的话也是指桑骂槐:“是我办事不利,请教主责罚……只是‘菊’天王失去了舌头,难免有碍教主大业,才一时迟疑。” 居浩渺被骂得狗血淋头,他已多年没有受到这样的责骂了,自从跻身天王之位,教中谁敢对他有半分不敬?这次因为一个暗卫糟了教主的不满,心中又是惶恐,又是委屈,还夹杂些许不服气,朝前膝行两步,低头咬着牙道: “属下做错了事,不知姜侍卫正替教主效力,才、才贸然出手,违逆了教主,请教主息怒,事后如何惩罚属下,属下都心甘情愿。” 姜慈闻言,怒火更甚,居浩渺跪得太靠前,实在顺脚,他一脚踢中居浩渺的肩头:“滚!此事了结之后,回圣教之中,看我如何炮制你这混账!” 姜慈含怒一脚,把居浩渺踹得翻了个跟头,噗通跌倒在地,肩膀已经剧痛无比,暂时抬不起来了。 居浩渺忍着疼又爬起来,挨了一脚,心中隐隐的忧虑已消失无踪,确定方才之人确实就是姜慈,于是又恭恭敬敬地道:“是属下糊涂了,教主息怒,属下先行告退。” 他正要走,姜慈却怒叱道:“你说走便走,说来便来?你做了什么事情,你自己心里不知道?给姜晞道歉!若他不原谅你,就留一根手指再走吧!” 居浩渺一怔,脸上转瞬露出屈辱之色,做梦也没有想到,这个卑微的暗卫竟然在姜慈的心中分量不轻,慢慢站起身,向姜晞抱拳:“实在对不住,姜侍卫,还请宽宥则个。” ……啊? 姜晞也有点迷茫,他受人践踏惯了,踢到他就跟踢到了棉花差不多,若非居浩渺要对教主不敬,他是绝不会出剑的。此刻一边困惑,一边回道:“不敢受天王之礼……我没甚么事。” 姜慈冷哼一声,姑且算这事过去了:“日后我再听到什么有关姜晞的污秽说辞,小心你的舌头。” 居浩渺低眉顺眼:“是。” 姜慈宣泄完了怒火,开始说正事:“去找些霹雳火,钻破四面山壁,等我们一走,就处理掉张家村。” 居浩渺擅长机关风水,是最擅长看出如何搭建摧毁之人,闻言立刻点头称是,身子一转,整个人已如青烟般飘去,几个起落间便没了影子。 姜慈冷冷看着他离开,身体晃了一晃,姜晞忙过去搀扶,姜慈闭上眼,等再睁眼时,醒来的已是张如菲,脸上写满了迷茫,本能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脸。 “我的斗笠没了!刚才还以为那个人要打我,吓死了。” 姜晞将她扶稳站住了,低头去捡斗笠帷幕,拍了拍沙尘,又替她戴好。 张如菲拨弄着雾般的轻纱,好奇发问:“那人不是二狗子,是谁?” 姜晞:“是我们教中的一位大人,有些误会没有解开罢了……放心吧,他已经不会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。” 张如菲哦了一声,沉默几秒:“刚才我失去了意识,难道姜慈出来了?” 姜晞微微点头。 张如菲眉梢舒展,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!看来我也可以完成自己的承诺了。” 姜晞望着她,问道:“我们回去?” 张如菲没有异议,她见过明灿,甚至与她相认,已经心满意足了:“好。” 两人从坟地往村长家走。 姜晞敏锐的发现,许多村人也正朝他们走的方向汇聚,等到了村长家门口,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凳子上,身边已围拢了一群人。 姜晞左顾右盼,找到张如恒的身影,拉着张如菲挤过去,拍了他的肩膀:“这位就是阁下的父亲了吧?不知道村长这是在做什么?” 张如恒陡然一惊,猛地转头,单手已攥成了拳头,看见姜晞,才讪笑一声放松下来,低声道:“是,那正是我父亲张平,他昨晚睡觉时梦见了河龙王,现下要把河龙王的旨意告知其他人咧。” 姜晞:“昨晚张村长在屋子里睡的?” 张如恒嗯了一声:“父亲回来时已经很晚了,不好打扰贵客,便没有叫我多说。” 姜晞微眯起眼,他与姜慈居住的屋子靠近门墙,昨晚,他压根没有听到任何外头人归来的脚步声! 若非这位村长是一个武功极高,乃至于返璞归真、连他也看不出的高手,便是这位村长压根没有离开过屋子,昨日张如恒所说的“家父在外忙碌”云云,全是谎言。 姜晞点头,略勾起唇角,并未揭穿张如恒:“原是如此。” 他转过头去,看向张平。 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,围堵得水泄不通,明灿一家倒是没有来,但看人数,旁的人家大约都来了,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隐隐带着畏惧的静默表情,人虽然来了很多,却几乎没有嘈杂的声音。 张平身材矮小,但相貌堂堂,国字脸,浓眉大眼,看起来格外的引人信服,他站起身,环顾一圈,声音平稳而洪亮:“诸位,今日请大家到此,是为了告知大家河龙王的旨意!”
第23章 人群中原本就细微的声音,此刻更是一点儿也没了,所有人静若寒蝉。 张平一字一顿道:“河龙王宣称,先前之事乃是意外,祂并不过多计较,但明家丫头既然已经是祂的妻子,那就是疯了,也得跟了祂!两日之后的送龙王,仍由明家丫头做龙王之妻!” 此话一出,众人不由地议论纷纷。 “明家的丫头好福气啊!舍了这个丫头,得了河龙王的青睐,多好的喜事!” “今年不是我们家的就成……哎对了,老三家的,我们家闺女跟你们结个亲如何?正好你儿子年纪也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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