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鸣微笑道: “再叫把你毛拔了。玉竹,把这只死鸟拿远点。” 玉竹很快应下,忙不迭进来把鸟提走了。临走前,玉竹甚至贴心地关上房门,留他二人独处。 江行无奈: “橘绿长得油光水滑,看着还胖了不少。你啊,嘴上吓唬它,实际上没少给它吃好的吧?” 时鸣撒娇道: “毕竟是哥哥送的。没事同它拌拌嘴,也挺有意思。就像……就像哥哥在我身边一样。” 江行失笑: “我可不是鸟?” 时鸣道: “只是打个比方啦。对了,哥哥来汴京,想必没地方落脚吧。” 江行道: “我长租了一间院子,不算无处可去。” “那怎么行。” 时鸣似是早有准备,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递到江行手里: “这个你收下。你来汴京,干脆在西园住下如何?” 江行觉得这串钥匙有点烫手,赶紧推回去: “可、可是……” 可是这样不会给阿鸣添麻烦嘛……再说了,他有地方落脚。 时鸣不依: “这园子又不大。从前我们便住一起,怎么如今哥哥竟同我生疏了?” “再说了,我可不是赠予哥哥,只是让哥哥借住一些时日。等时机一到,哥哥便要搬出去的。” 虽然这个时机可能遥遥无期。 江行见他只掏出了钥匙,没拿地契,信了几分。他心想,不过是借住一段时间,等自己买好了小院子,他再搬出去不就行了? 又不是直接送给他,江行也就接受了: “好吧。我就知道阿鸣对我最好啦。” 时鸣嘻嘻道: “一会儿我让下人去帮你搬东西。” - 两人说完话,江行的东西被搬到了园子里。时鸣在西园并不常住,甚至只是偶尔来几次。 说是一起住,实际上更多的时候只有江行一个人。不过江行若要寻他,总能寻到。 两人同在汴京城,时不时聚上一聚,倒也快乐。转眼间冬去春来,马上到了会试的日子。 会试一共三场,每一场隔三天考完;其题目形式与解试差不多,不过要更难一些。 江行背书背得头昏脑胀,真到了上场的时候,反而不怕了。 今年的会试题目有了大变,偏难怪不说,还将考察重点放在了律令大义上。 要知道,律令大义在以往的考试中都是作为一项附加内容,占比并不高。很多学子看着试卷两眼一黑,苦哈哈地硬着头皮答。 江行复习全面,这点东西自然难不倒他。 不过最令江行开心的是,这次的会试删去了对诗赋的考察,而是专攻经义。 其实近几年的考试就已经有这种趋势了,但彻底删掉,还是头一次。 江行觉得自己走了泼天的狗屎运。因为,他每次写诗赋都要很久,间接挤压了答其他题目的时间。如今删去,江行如鱼得水,答得飞快。 这下中榜应该没问题了! 照柳大儒所说,江行觉得自己考状元还是有点难。 科举果然不是人能考的。 三场很快考完。等待结果的日子里,江行每天提心吊胆,有时候饭吃到一半都要停下来想想题目有没有做错;很久才吃下一口。 或者看到书本就有些畏惧,心想这辈子再也不想考什么狗屁科举了。 见他这样,时鸣反而安慰他: “哥哥,没事的,就算落榜,三年后依然可以再考的呀。” 江行一阵汗颜。 天啊,一想到如果落榜还要再去老师手底下学三年,不如杀了他吧! 那个学习强度,他怕是要活生生死在书本面前! 会试出结果要久一些。江行无心玩乐,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。直到听说放榜的消息,江行坐不住了。 这次他自己去看。 留了阿鸣在家中,江行火急火燎赶到放榜的地方。他见人群挤挤挨挨,都在看前面的。 江行对自己的实力没啥信心,干脆从冷清的最后一名开始看。 从后往前看到一半,他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。江行的心提到嗓子眼: “该不会落榜了吧!” 086也紧张,但还是安抚他: “不要着急,说不定你还排在前面呢。你可是文坛领袖教出来的学生,能差到哪里去!相信自己!” 江行稍稍放心,继续看。忽然有人大喊: “你们谁是江行?” 江行不知此番为何,心里忐忑,弱弱举起手: “我是……”
第57章 得会元榜下捉婿 那人眼神落在他身上, 审视了一番,喜笑颜开就要拉他走: “真不错,不愧是本次的会元。有意同小女成亲吗?” 又一人挤走他, 夺过江行的手好不亲热: “别听他瞎说。看看我女儿, 才貌双全,同你最是般配!” 还有一人喊: “我女儿也不错,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!” 江行被推来搡去, 脑子晕乎乎的。 什么东西?什么元? 会元…… 我靠,会元! 他? 难怪后面找不着, 原来在最前面! 眼见又有几个中年人围上来,086惊恐万分: “宿主, 跑啊!” 江行疑惑: “这是为何……我靠!” 那些人你一只手我一爪子伸向他,什么女子荷包啊少女画像啊闺中手帕啊,都要让他瞧瞧。 江行推了这个还有那个,源源不绝, 根本应付不过来。 江行心说自己这是遇到榜下捉婿了? 他是被捉的那个。 如今梁朝殿试并不黜落,京中贵人若想给自家女儿找个好夫婿,在杏榜时便可挑选合眼缘的男子, 将女儿嫁给他。 江行信息上写的二十一岁,尚未婚配,长得又好才学又高,还来自岭南,家中无甚背景,甚至父母双亡。 实在是香饽饽!抢! 江行一时不察,跑得慢了, 被围了一圈,出也出不去。他只好一个一个解释道: “我有心仪之人了。” “不好意思, 恕我不能从命。” “家中只有一个妹妹。” “您的女儿很好,但与我不合适。” “抱歉,我已有心仪之人。” 热热闹闹了半天,众人听到这话后沉默了一瞬,很快有好事者多嘴多舌: “是哪家的贵女?” 江行无奈道: “不是贵女。是同我一起长大的……” 没等他说完,又有人问: “定亲了没有?” 只要没有定下婚约,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。 江行当然想到此节,肯定不能说没定下,只好撒了谎: “已有婚约了,择日便要成亲。”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,再怎么样也不好强抢,唏嘘不已,很快就散了。 人群散去后,江行心有余悸: “妈呀,太可怕了。” 086也道: “太可怕了。” 江行想起柳画桥同自己说的那些话,不禁悲从中来: “堂堂帝师,居然骗我!” 什么上榜都困难,全是诓他的!他不仅上了榜,还考了第一名!怎么会是上榜困难的样子? “他可能只是想让你不要懈怠。”086一语道破, “毕竟照你的性格,知道自己水平不错,那不得马上摆大烂?” 江行往回走,颇不好意思: “……那倒确实。哎,统子哥,我的积分有多少了?” 086道: “1236点积分。本来按照你的学习习惯,会试考完不至于这么多,得等殿试考完才能勉强攒够。” “但是这些天你被你老师的话吓到,担惊受怕拼命卷,积分自然上来了。” 江行感慨: “呜呜,老师真好。所以冷脸其实是装的吧?果然是装的吧!” 所以柳画桥真的很满意他这个学生,什么斥骂责罚,都是爱之深责之切啊。 086道: “现在积分够了,我给你兑换未来世界的明目水。你拿回去之后每天在时鸣眼睛上各滴一滴,约莫半年,就能恢复了。” “他的情况同你妹妹不一样。他是多年顽疾,眼睛早就不能用了。本来想给你明目丹,但那玩意儿似乎没什么用。如今这一瓶明目水,还是我搜罗了好几个世界才发现的。” 江行看着自己手心凭空出现的小药瓶,感激涕零: “呜呜,统子哥,你配享太庙啊统子哥!” 086道: “好好准备。现在和你竞争的只有47个人了。若你殿试得了状元,这轮卷王比赛,不出意外你就会胜出。” 江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什么比赛,犹犹豫豫: “其实,我早就忘了还有比赛这回事。” 086: “……靠!” 不能怪江行。 他一路走来,考科举先是为了阿摇,后来又是为了阿鸣,都是以拿到药为标准,早就把什么卷王比赛抛之脑后了。 啊,既然如此,那得快点把药给阿鸣用上才是。不然等比赛一结束,他万一比不过别人,忘记有明目水,放着没用怎么办? 江行快步往西园的方向走。 他迫不及待找上时鸣,推门进去,见时鸣正在写字。 他悄悄从背后抱着时鸣,看纸上字迹工整,风骨天成,不禁暗暗咋舌。 阿鸣即使瞎了,写字仍然好看。若他能看见,又会如何? 阿鸣如果能看见,那必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,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。 时鸣感知到他的动作,干脆放下笔,转身回抱他: “哥哥。” 江行抚上他的眼睛,委屈道: “我今日去看榜,一群人等在下面要捉我。” 时鸣揶揄道: “那想必哥哥考得不错。” “会元。”江行有点小骄傲, “我是第一名哦。” 时鸣也是一惊,又道: “这么厉害呀?唉,京中贵女甚多,好看的不知凡几。哥哥可有看上的?若是能结为姻亲,对你的仕途也大有帮助呢。” 江行轻拧他的嘴: “阿鸣,你就别取笑我了。那么多贵女,在我心里,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。我就说,‘我已有心仪之人,从小一起长大,已经有了婚约,不日就要成婚’,他们这才肯放过我。” 时鸣明知他说的是自己,却故意道: “真是好一对璧人呀。成婚的时候,记得给我留一张请柬哦。” 江行顺着他的话胡说八道: “好。成婚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来呢?谁都可以不来,你不可以。你不来,我跟谁成婚呀。” 时鸣笑道: “可惜我是个瞎子,估计不能看到哥哥穿喜服的样子啦。” 插科打诨几句,江行听他说起这个,才想起怀里的明目水来。他把瓶子掏出来,郑重其事地放到时鸣手心,道: “阿鸣,这个你拿好。” 时鸣摸了摸手中瓷瓶的触感,不解道: “这是什么?” “能治你眼睛的东西。”江行认真道, “每日取一滴滴在眼中,只需大半年便可痊愈了。” 时鸣手中一烫。 居然,居然真的可以。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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