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行点点头。 那探花郎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。时鸣道: “他是谁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是顺国公府家的二郎。顺国公大名滕溪,顺国公府是跟着先帝开国的功勋世家。” 江行吃惊: “哇,这么厉害?” 时鸣嚼了嚼糕点,嘁道: “不过是一介谋士。我外祖可是真正跟着先帝打天下的武将,如今镇国公府的名头,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。” 时鸣的外祖早已仙去。如今镇国公府当家的,便是时鸣的舅舅时季之。 时季之本排行老四,老大老二皆战死沙场,老三是将门虎女——也就是时鸣的母亲,先皇后时月。 家中无人,老四时季之只好撑起门面来。但基于时家满门忠烈,个个不得好死,因此门第虽高,至今也无人敢将女儿嫁给时季之。 时季之本就不愿娶妻,此番正中下怀,乐得清闲,人到中年仍然精神抖擞,全没有京中权贵们沉溺酒色的模样。 时鸣一回来就受到如此重视,未尝没有母家的原因。 江行看了看那边的太子,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想起阿鸣之前说这位太子是个奇人,江行不免好奇: “那太子殿下呢?” “太子殿下大名李玠,皇后所出。其人多奇思。不过我同他不熟,不知其人品如何。他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,也是储君的不二人选。” 时鸣解释得含糊,江行却上了心。能得阿鸣一句“多奇思”,应当不是一般人。 江行默了默,道: “如今陛下有几个皇子?” 时鸣道: “四个。三皇子七岁早夭。剩下的三个,一个是德妃所出的大皇子,性格木讷,不受重视;一个便是太子殿下;还有一个尚在襁褓。”
第60章 打马游街琼林宴 “哎, 哥哥,你想要什么官位?” 江行想了想,自己考完试, 好像没什么想要的官位。他道: “都可以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好。” 时鸣唇角微勾: “哥哥还真是狡猾。想和我在一起, 那得留在汴京呢。既然如此,一会儿琼林宴结束了, 我便替你向皇兄求个吏部的官职吧。” 江行吃惊: “上来就是吏部?不好吧。” 众所周知, 最大肥差除了户部,当数吏部最优。 一上来就这么搞, 真的可以吗…… “有什么不好。”时鸣哼哼道, “皇兄看了你关于‘平衡军政两权’的策问, 简直喜欢你喜欢得不行。” “不过我听说,他本想把你放到地方去历练历练,过几年再捞回来。我可舍不得。我也想你在汴京陪我。” 江行素来是个考完忘完的家伙,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怎么答的了。不过既然得了皇帝青眼, 那应该很不错。 琼林宴举行到高潮,有人提议行酒令。 这酒令融合击鼓传花与顶针令,即, 由第一人口占一句诗,然后击鼓传花,鼓声停,花在谁手中,谁便要答一句诗,打不出来罚酒。 而答的这句诗也有讲究。顶针顶针,顾名思义, 就是要用上一个人诗句中的最后一字,作为自己的第一字。 这句诗可以是口占一句, 也可以是借用旁人的,规则宽松,但要求必须合辙押韵。 还是很有意思的。 第一人口占一句: “桃红柳绿岸边舞。” 第一句已经定下,鼓声响起。不知是谁头上拔下的鲜花成了击鼓传花的“花”,也不知这花落到了谁的桌上。 鼓声停,一人答: “舞动轻纱映朝阳。” 鼓声再次响起。 鼓声落下时,一人道: “阳关万里沙如雪。” …… 游戏正酣,有人罚酒,有人作诗。花没有落到自己手上,江行好似浑然不觉,同时鸣聊着天。 江行问: “素来亲王都要去封地的。阿鸣,你的封地在哪?” “在江南。” 时鸣托着下巴,喝了一口酒, “我住过岭南,也住过江南。选封地的时候,为了让我住得舒心,便在这两地里面选。” “岭南偏远,皇兄舍不得让我去,就把我的封地定在了江南——可是,皇兄让我在京中多待一阵子,等他让我走了,我再去。” 江行道: “看来陛下真的很宠你这个弟弟呢,舍不得你去封地,还想把你留在身边。” 时鸣扯扯嘴角: “……那可不一定。他把我封地定在江南,还不让我去,其中心思,很难捉摸。”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。江行喝了一口酒,不敢深思。毕竟,陛下的皇位当时就是…… 江行想放下酒杯,原本空荡的桌面,竟有一片凸起的细腻质感。他往桌上一看,原来不知是谁将花丢到了他桌上。 江行看了一圈,没几个认识的人,乱丢也不好。只有身边的阿鸣坏笑着朝他晃酒杯。 江行总不能把花丢给阿鸣。纠结之时,鼓声停。 花在江行手里。 他与席中进士皆不相识,更不知道上一个人说的是什么诗,尾字又是什么了。 时鸣于席下拉他的手,提醒道: “上一个字是‘月’,就是月亮的‘月’哦。” 江行微微颔首,道: “月照花林皆似霰。” 此句一出,大殿霎时落针可闻。 江行挠头,心想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?但没规定不准借用他人诗句啊? 一阵沉默后,人群爆发出强烈的呼声。 “不愧是状元!” “出口成章啊!” “我就知道,人家当状元是有道理的!” 一向威严的承元帝也目露赞许,开口问: “当真妙极。这诗是你写的?” 江行心说孤篇压全唐的诗,能不妙吗。 但他无心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,毕恭毕敬答: “回陛下,此诗乃一位隐士所作,并非出自臣之手。” 承元帝来了兴致: “哦?什么样的隐士,可否举荐一番?” 江行随口一说,当然不能找到这么个隐士出来。况且,张若虚压根就不是这个朝代的,他也没法举荐。 江行只好道: “那位隐士已经故去。” 毕竟在他穿越前的时代,张若虚确实已经死了几千年。 承元帝有些惋惜: “如此大才,竟然故去。也罢,也罢。” 众人一听不是他写的,半是惋惜,半是不信。 这么有才能的人,怎么可能寂寂无名?什么隐士,八成是假的。这诗啊,就是江行写的! 这一群兴高采烈的人中,有一个人却格格不入,只顾着喝酒。这点动静还是太小,无人注意。 游戏还在继续。 终于挨过此劫,江行心虚地坐下。时鸣道: “哥哥这句当真不错。不过……” 江行扶额: “哎呀,你怎么也学他们?这首诗明明就是别人的,和之前那句一样,都是我听来的呀。” 时鸣弯了弯唇角: “嗯,好吧。我还以为哥哥多年不见,作诗有长进呢。” 江行实在怕了他: “阿鸣呀……” 酒酣耳热间,一场琼林宴热热闹闹,很快就要结束了。临末了,人群散去时,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拦住江行去路,递上一张帖子。 上面写: “明日午时,万象楼二楼秋字包间。公子若有意,诚邀一叙。太子李玠。” 那小厮递完帖子便走了,江行甚至没来得及问。 他捏着手中的帖子,看向时鸣。 方才席间二人离得近,说说话本没有什么,也无人发现。此刻宴席散去,时鸣自然要同他避嫌,被玉竹扶着,远远地走在皇帝身边。 江行收好了帖子,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 - 琼林宴结束后,前三甲照例是要打马游街的。榜眼探花都是汴京城的勋贵子弟,并不新奇。倒是他这个状元郎,真真勾起了京中众人的十二分兴趣。 出身微末,惊才绝艳,听说还相貌俊美,人人都想趁着打马游街的机会好好看看。 是以听说今日有状元郎打马游街,街道两旁熙熙攘攘,都站满了人群。 江行胸前被挂了朵绸缎红花,身着红袍,骑在高头大马上,真是好不威风。 前面官兵开路,身后是剩下的二甲,江行低头看着街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,不免有些恍惚。 一路走来,从岭南到汴京,实在不易。 086偷偷感慨: “哇,好多人啊。宿主,你发达啦。” 他方过了洞房花烛夜,又遇上金榜题名时,人生四喜他占俩,再风光也没有了。 江行作为一条大咸鱼,他已经很满足了。 众人见他相貌,不免惊叹: “既是状元,又生得这副好样貌,真乃神人!” “除了前面日子苦一点,从岭南来的。不过年纪轻轻就当了状元,好日子还在后头呢!” “看着竟比探花郎还美貌一些,啧啧,今年的三甲,个赛个的俊俏呢。” 不知是谁扔了一方手帕在他身上,继而更多的手帕鲜花被扔到他身上,躲都躲不掉。 时人爱用这种方式表达喜爱——不一定是男女之情,可能单纯出于对男子才貌的欣赏。 男子若是在大街上接到这种东西,一般都是任这些东西扔在自己身上,并不接。 若想表达“我亦心悦你”,才会伸手去接,接后还要看向扔东西的那个人,回以微笑。 不过一旦接了,他人便送以祝福,不会再扔。 江行被扔了一身的手帕鲜花,往往这个还没拂下,那个又劈头盖脸砸他怀里。 江行的表情有点崩裂。 到底是谁想到的鬼点子啊! 086安抚他: “潘安掷果盈车,你貌比潘安,被扔这么多东西也很正常。” 江行惊恐: “不,不。我尖嘴猴腮灰容土貌,还请他们不要再扔了。” 086道: “相信自己。” 江行心里苦啊!不过按理来说,他只需要随便接一个人的帕子再回以微笑,就不会有人朝他扔东西了。 但是这样不好。他明明对人家没有意思,为什么要接?再说了,倘若阿鸣知道,会难过的。 江行竭力保持表情得体,走了好一段。 直到经过一栋城中小楼,一块手帕随着清风,飘飘悠悠落在江行面上。 仔细闻了闻,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兰花香,很熟悉的味道。 江行揭开手帕,抬头看去。 楼上小窗边,时鸣绝色容颜晃了他的眼睛。再看,他手中拿着的,正是江行在及笄礼上送给他的那把扇子。 春光明媚,江行一瞬心动,眼睛根本移不开。 众人见状元郎看着楼上出神,不免好奇,也跟着看过去。 时鸣这时却走到旁边,从窗子看去,再也看不见了。 江行恍然回神,捏着那方带有兰花香的手帕,痴痴地望着窗子的方向,笑了一下。 这一笑可不得了,众人皆呼: “妈呀,状元郎笑起来堪称绝色!”
103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