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年轻人啊。 牧叔很识趣地放轻脚步退了出去,把这方天地就给这两个人。 卫应看到账册里明晃晃地记着祈尧用来养亲兵的开销,一旦让外人发现祈尧养亲兵的花销不对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还养了私兵。 “牧叔。” 卫应叫了一声,但没人应。 卫应有些奇怪,一抬头,却看到祈尧现站在窗外,隔着窗一脸温柔地看着他。 “将军?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祈尧趴在窗台上,笑着歪着头看向卫应,“刚回来一会儿。” 其实祈尧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了。 被祈尧这么一打岔,卫应差点忘了刚才要找牧叔说的事,不过现在祈尧回来了,跟祈尧说也是一样的。 “你这本账册怎么就这么把用来养亲兵的钱如实写上去了?” 卫应眉头一皱,祈尧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。 如果被有心人拿到这个账册,到时候去皇帝面前参上一本。 当朝大将军,借职务之便,豢养私兵。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这种事的。 到时候被人翻出来祈家几辈人留下来的的基业就全毁了。 “这不是方便查账吗?阿应,是在担心我,怕我出事?” 祈尧发觉卫应语气不太好,想着逗一逗卫应,缓解一下气氛,但好像适得其反了。 卫应面上神情更加严肃,“将军,我在和你说正事。你不要打岔。” 见卫应这么认真,祈尧也得乖乖听话,“好,那你说。” 看着祈尧这样,卫应叹了口气。 “将军如果为了方便查账,这份真的账册可以留着,但明面上,必须有一本天衣无缝,查不出问题的账册。” 在这些事上,祈尧一向愿意听自家夫人的话,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。 “好,这些钱你去跟牧叔核对就好,毕竟,现在将军府的钱和账册都归你管了。” “那将军呢?也归我管?” 正事说完,卫应也忍不住伸出手指挑起祈尧的下巴,眼中换上狡黠的神色。 祈尧眯着眼,享受地用下巴蹭了蹭卫应的手指。 “如果你愿意管的话,乐意之至。” 惹来卫应笑骂:“好了,别胡闹了,我还要继续看账册呢,你也去忙吧。” 祈尧把头伸出去,挡在卫应和账册中间,“这账册比我还好看吗?我刚下朝回来,你都不陪陪我。” 卫应摸了摸祈尧的头,像是摸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,“将军,你已经是个大人了,不是三岁幼子,还需要人整天陪着。” 不过最后卫应还是拗不过祈尧,陪祈尧去用了些点心,祈尧还带他练武。 “我……唉,将军我不想练了。” 卫应看着手中的长枪,感觉自己体力很快就被消耗殆尽。 祈尧没有体会过失去内力的滋味,但是看着卫应现在的样子,他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。 “阿应,我知道这很痛苦,但你可以再坚持一下吗?就当……就当是为了我,好不好?” “……” “阿应,暗卫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你周全,你有些防身的本事,我也放心一些,好不好?” 祈尧把人抱进怀里,低声恳求。 祈尧经常把人抱紧怀里,所以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卫应的变化。 但其实卫应现在这身白色长袍穿在身上,已经有些空荡荡的了,他的阿应瘦了好多啊。 卫应最受不得祈尧这种语气,只好答应,会尽力锻炼,尽量不让他担心。 这样看账册和练武劳逸结合的日子过了几天,卫应终于把近几年的将军府账册看完了。 牧叔开始让卫应尝试着上手,却未曾想到,卫应掌权第一天,就有手下的掌柜出事了。 起因是卫应发现底下掌柜递上来的账本有问题,卫应翻了两遍也只察觉账本有问题,但具体的还要叫来掌柜问一下。 谁知那个掌柜没见过祈尧几次,更不知道卫应的身份,只以为是个祈尧养的小白脸,吹了什么枕边风想要管家。 “公子,上个月我们酒楼生意虽好,但多招了些伙计,这这一加一减,确实就是这个数。” 掌柜面上恭敬,眼神却掩藏不住心里的轻蔑。 卫应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服自己管束,卫应看向牧叔,用眼神询问这个人是否是什么重要的手下。 牧叔轻轻摇了摇头。 卫应心中有数,也就不用担心祈尧那边的态度了。 卫应当即沉下脸来,“这是将军府,将军既然命我掌管府中账册,我总得拿出个样子来,掌柜的既然管不好这酒楼,那就换一个人。” 掌柜的当场就黑了脸,在他看来不过一个没名没分的小玩意儿,自己是将军的人,他怎么敢处置自己。 但是见卫应身后的牧叔没有说话,府中的侍卫也很听卫应的话,抬脚就要上前把他拖下去,掌柜的才慌了神。 “我不服,我要见将军!我不服!” 其中一个侍卫眼疾手快,快步上前捂住了掌柜的嘴,把人拖了出去。 卫应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。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纪不大的少年,祈尧手下居然还有年纪这么小的人,倒是令他有些意外。 不过那少年侍卫虽然年纪小,但是却懂几分察言观色。 卫应问牧叔找了合适的人把掌柜的位置先顶上,然后他再去审问掌柜的。 不过卫应还没来得及出门,暗九就从暗处跳了出来,“主子是要去问刚才那个人账册的事?” 卫应看着有些日子不见的暗九,点了点头。 暗九凑到卫应跟前小声说道:“主子别急,我可以先去问问暗卫营那边的人哦,说不定他们会知道。” 卫应倒是有些意外,暗卫营,竟然还掌管这些东西吗? 暗九看出卫应的疑惑,开口解释。 原来暗卫营只是一个概括的称呼,暗卫营下还有一些细分的堂口。 以暗一为首的是暗卫,以影一为首的是细作,以夜一为首的是杀手。 顾名思义,暗卫负责暗中保护和守卫将军府。细作负责潜伏在朝中和市井中,同时还要对收集到的情报进行分类,甄别,筛选,汇总。杀手则是替将军府除去一些麻烦。 既然暗卫营那边可能会有这次账册的相关情报,那就省点事了,回头让暗九回暗卫营一趟。 如果没有账册的消息他再去审问那个掌柜也不迟。 不过听到这里,卫应感到有些奇怪,“那暗夜,算是哪个堂口的?” 暗九听到暗夜,神色有些复杂,“他,哪个都不是,他是暗卫营首领,从他结束新人时期开始,就是首领了。” “新人时期?” “进了暗卫营的人都会有一个新人时期,会有人对所有新人进行观察,来确定他们更适合去哪个堂口。 这个时期非常漫长,而且每个人的新人时期都不一样长,我算是比较短的了,还算暗一有眼光。” 暗九神色里掩不住少年人的得意,暗处的暗一无奈摇了摇头。 暗九除了性子跳脱点,身手和服从性都是没得挑的,所以才能得到挑战上一任暗九的资格,并且挑战成功成为新的暗九。 不过暗九刚才提起暗夜的时候脸色似乎有些奇怪,卫应思索了一下还是出于好奇,问了出来。 “你跟他有过节?”脸色这么难看。 “也,谈不上过节,就以前在营里训练的时候,被他,打过几次。” “几次?”卫应有些好笑,暗九这样的天真性子,记仇记这么久,要么当时被打的很惨,要么就是被打了很多次。 暗九咬了咬牙,“主子,一定要说吗?” 暗九小少年是真的不想再回忆当时的情况了。 但是卫应存了心思想要逗他,眯眼笑道:“说说?” 暗九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卫应。
第十五章 暗夜 暗夜是凭空出现在暗卫营的。 暗九记得很清楚,那天祈尧身上铠甲还没换下来,暗金色的铠甲上还染着斑驳的血迹,身后跟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少年。 暗九感觉那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,但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,眼神有些怯懦。 可是很快暗九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。 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在暗卫营很快就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,甚至比很多比他年纪大的人表现都要好。 而且在暗卫营吃饱穿暖以后,少年的个子也窜的很快。 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,只不过从怯懦变成了冷漠。 好像除了祈尧,没有人能再让他露出其他表情,也不愿和其他人打交道。 那天正巧暗卫营一年一度的试炼,少年的表现过于突出,暗一和夜一都想要他,两个人差点为此打起来,还是祈尧出面才解决的。 “既然你们三个人里有两个人都认可他,不如就让他当暗卫营的首领吧。” 暗一和夜一当即大惊失色,“将军!” 祈尧摆摆手,“老爷子希望我去边境历练历练,暗卫营这边我没法时时管着,不如找个人帮我管着。” 只有少年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,好像对这一切早有预料。 “以后,你就叫暗夜吧,暗卫营从此就归你管了。”祈尧拍了拍少年的头。 “是。” 从这之后暗夜就接管了整个暗卫营,成为了暗卫营的首领。 暗九有几次任务差点出事,挨过暗夜几次鞭子,所以有些怵他。 正巧这个时候,刚才把掌柜捂住嘴拖下去的少年侍卫也回来了。 “公子,把那个人关到将军府地牢了,您要现在过去审吗?” 卫应看着面前的少年,有些好奇,祈尧那里找来那么多少年。 他这么想着,也就这么问了。 “属下名叫方黎,家父是将军的手下,前几年家父在战场上没能回来,将军问属下要不要跟他走。 属下想报仇,但家母求将军,希望属下能平安长大,所以将军只留了属下做个侍卫。” 原来,他手下那些少年都是…… 卫应有些感动,这么好的一个人,是自己的。 “嗯。我先不审那个掌柜。暗九,你走一趟暗卫营。” …… 祈尧今日在朝上又当了半天柱子,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没精打采的。 卫应看着这个人,他究竟还有多少,是自己不知道的。 “阿应,让我靠一靠。” 祈尧趴在卫应身上,像只粘人的大狗。 卫应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,他会收留战争遗孤,也会抱着自己黏糊糊地撒娇,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杀伐决断,冷血残忍的将军好像割裂开了。 自己只能在偶尔透过一些事情,看到他骨子里的疯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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