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纯灵力忽略温枫良自身那点抵抗,顺着手腕进入温枫良体内,一寸寸化解多余药力的同时,也在寻找另一股气息。 一股污秽暴戾,类似于魔的气息。 温枫良不是魔修,逢霜很明白,今早他化身从刘褐那得知,温枫良拜入空梧派近十年,别说修魔,说不定连真正的魔修都没见过。 唯一一次离开空梧派五天以上,是相月秘境开启那次。 温枫良体内干干净净,并没逢霜想找的气息。 仙尊脸色严肃。他和魔修也好,魔也罢,都打过不少交道,即便他们伪装的再好,他都能发现他们的存在。 故而他确认他不会认错。 温枫良从入定中醒来,一张美人面映入眼帘,他愣了几息,才想起这人是谁。 “别动。” 仙尊声音低沉,温枫良一惊,下意识看向逢霜,随后咽了口唾沫,身体紧绷,时不时觑一眼逢霜脸色。 嗯? 没吐吗? 仙尊眉头紧蹙,满脸尽是忍耐之色,唇也抿的很紧。 温枫良看着逢霜搭在他腕上的右手。认真看去,能看到逢霜戴着一层很薄,几乎呈透明色的手套。 难怪……逢霜厌恶他人触碰到了一碰就会吐的地步,却能碰他而没多大反应,原是戴了手套。 灵力在温枫良体内行走一周,确认无碍,逢霜谨慎收回,顺着温枫良诧异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,逢霜道:“本尊在你……” “仙尊不用解释,晚辈明白,晚辈都明白。” 温枫良飞快打断逢霜的话,抽回手,自以为很轻微地后退半步,和逢霜拉开距离。 逢霜见温枫良这样,也熄了告诉温枫良魔气的心思,等回到清岳仙宗再说吧。 ----
第8章 温枫良此次收获不算小,体内杂质被清除了很多,境界从筑基初期一跃到了后期,再稍稍一修炼,就能进阶。 他站起身,真心实意冲逢霜行了个大礼。 他心里门清,单是靠他自己,能到中期就不错了。 这次逢霜没拒绝他的道谢,背着手受了,而后道:“走吧。” 温枫良起的晚,又耽搁这么久,早已错过了午饭时辰。 逢霜吃不吃饭都无所谓,温枫良不行。 连错过两顿,他饿的胃都轻微叫唤了。 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,温枫良凑到等在外头的谢岷面前,热情叫了声师兄。 谢岷看了他一眼,又看向逢霜:“晚辈能否给枫良弄些吃食?” “可。” 既然逢霜同意,温枫良就不客气了,当即报了一大串菜名,惹得谢岷诧异地又看了看他,他冲谢岷讨好一笑,而后跟逢霜知会一声,跑着离开此地。 他出了不少汗,黏黏糊糊的,又脏又难受。 逢霜目送温枫良背影消失不见,冷淡开口:“何事?” 谢岷暗中叹了口气道:“枫良性子跳脱,没见过多少世面,在清岳仙宗若有得罪仙尊之处,还望仙尊高抬贵手,莫要与他计较。” 虽然逢霜在空梧派的行为堪称温柔,但温枫良被欺负的念头还是在谢岷心头挥之不去。 他和温枫良相处那么多年,哪会不知温枫良真正害怕是什么样子? 昨日见到逢霜时,分明怕到手都在抖,却还要假装不动声色把他护到身后。 逢霜半分目光都没分给谢岷,他 道:“本尊自不会与妻子计较。” 谢岷莫名觉得这句妻子挺刺耳,他想逢霜这会儿一口一个妻叫的顺口,几天前大婚时,连堂都不愿和他师弟拜。 当然,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。敢背后埋怨仙尊,别说是他,就是空梧派加起来,都得遭殃。 再说了,温枫良还得在逢霜手下讨生活呢,他不能害了他师弟。 温枫良对他师兄“出卖”他的行为毫无所知,他步履轻快回到小院,打了桶水用灵力弄热,舒舒服服泡了个澡。 从浴桶中出来,他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,极目远眺,视力也好了一大截。 逢霜坐在凌波湖畔的水榭中,望着湖面似乎在发呆,路过的弟子偷偷觑他一眼,也不敢多看,等到自以为他看不见了,再转过头看他,低声跟同伴讨论。 仙尊常年待在青羽宫,便是出宗,也不会长时间在外逗留。别说他们,可能某些小门派的宗主掌教都没机会如此近距离看仙尊。 他们激动的自己姓什么都忘了,言辞都是羡慕憧憬的。 逢霜听着赞扬他的话,嘴角弯出个讽刺的弧度。 空梧派地方很小,逢霜神识展开一扫,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把空梧派布局弄的一清二楚。 没有大门派所谓的秘密禁地,也没有一丝魔气。 那温枫良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? 仙鹤应召而来,垂下高贵头颅,等待仙尊命令。逢霜停下动作,低头看着他刚才写的内容,屈指一弹,将那桃花笺焚为灰烬。 本来魔气一事可直接告诉杜瑄枢,让杜瑄枢去查,可……逢霜蓦地想到昨天和谢岷谈天的温枫良,无端熄了告诉杜瑄枢的心思。 与墟光那一战留下的旧伤至今未好,他很清楚留一个身有魔气的人在身边是多大的威胁。 琉璃眼瞳里不复平静,如湖面泛起的波澜,逢霜心想,或许温枫良可以成为解开他这一身枷锁的钥匙,也或许他可以借助温枫良的手,去得到他想要的解脱。 哈,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杜瑄枢他们的表情,当救命药变成了催命药,他们的脸色一定很好看。 还有那人。他知道那人没死,必定躲在哪个角落养伤,妄图有朝一日打回青羽宫,将那些恶心的手段再次使在他身上。 他不会再如那人所愿。 他能赢一次,就能赢第二次。 等顾白梨回来,等他确认顾白梨有不弱于他的实力,他就把东西交给顾白梨,再没顾忌地去寻那人,让那人彻底身死道消,再去长落渊,与墟光同归于尽。 这人间不属于他。 若是少年嬴绮在此,一眼就能看出,逢霜在发病的边缘了,只消一点点刺激,就能让清高矜贵的仙尊变成个疯子。 仙鹤弯下优美纤长的脖颈,轻轻啄了啄仙尊苍白手指。 逢霜睁开眼,眼中是未散尽的癫狂,他微微别过头,听来人先是温和驱散那群弟子,再轻声细语地唤他。 “仙尊,师兄做了些吃食,您尝尝吧。” 春风细雨般的声音,浇灭心头那点暴虐火焰,逢霜敛了些寒意,语气仍然冷冽,却不足以让温枫良恐惧。 “本尊不饿。” 温枫良置若罔闻,坐到逢霜对面,从食盒里一样样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菜肴,笑着说:“仙尊今日帮了晚辈大忙,晚辈穷,有的东西仙尊肯定看不上眼,思来想去只好拜托师兄,做了这一桌子菜,希望仙尊给点面子,尝一尝。” 温枫良和逢霜用过三次饭,次数不多,但他很敏锐地注意到逢霜的喜好,喜麻辣口,爱吃素,不爱荤,讨厌和鱼有关的所有菜,包括鱼汤。 他敢拿吃食来哄逢霜,是因为在原书里,逢霜喜欢美食。 可能每道菜逢霜只吃一两口,但请逢霜吃美食,绝对是投其所好。 温枫良找逢霜找的并不难。 他取完餐,就听到弟子们说逢霜在临湖水榭,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临湖水榭,他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亭中,脊背笔直,面无表情的仙尊,一口气差点没上来。 弟子们兴奋地围在岸边,显得逢霜跟只猴似的。 温枫良叹了口气,心想就他们这看猴的架势,逢霜生气他也不意外。 可他不能让逢霜生气,逢霜一怒,就很容易发病,一发病就完了。 他只能深吸口气,强行挤出笑容,把围观逢霜的弟子们都赶走,再向逢霜告罪。 逢霜对他的道歉不置可否,目光从满桌菜肴扫过,仙尊道:“你倒挺上心。” 温枫良假装没听出逢霜话里意思,依旧是笑着:“仙尊尝尝吧。” 仙鹤拍着翅膀,它从清岳仙宗而来,无事而返。 谢岷做饭手艺在空梧派是一绝,就连许多大城镇大酒楼的厨艺都不一定比得上。 收拾好厨房剩余东西,谢岷直起身,在门口看到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。 “枫良?你怎么在这儿?” 温枫良从灶膛里扒拉出他准备当饭后甜点的烤红薯,撕开外皮,狠狠咬了一大口,含糊不清道:“我来找师兄学艺。” “学什么?这哪有你学的?你慢慢吃,别噎着。” 温枫良狼吞虎咽吃完烤红薯,拿起谢岷递过来的水杯,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把事情经过告诉谢岷。 谢岷眼角抽了抽,不知该说温枫良自作聪明还是自作自受。 “我还以为你去了清岳仙宗一趟,口味都变了,原来是……” 原来是按仙尊喜好点的菜。 温枫良道:“师兄想说我蠢就说吧,我不生你的气。” 他手艺不行,让谢岷做饭,向逢霜表达谢意,中途习惯性夸了他师兄几句,逢霜看了他片刻,矜持地点头说尚可,然后话锋一转,他就被逢霜从临湖水榭赶到厨房来了。 那么多菜,他还没吃上几口呢。 回想逢霜眼里微弱的笑意,温枫良揉了揉脸,无奈道:“学就学呗,我就不信了,我这么聪明,会学不好怎么做饭。” 美食能哄逢霜高兴,逢霜高兴了就不会随意发病,不随意发病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。 他到达临湖水榭时,见到逢霜掌中那白玉瓷瓶——宗主杜瑄枢和他说过,装有那药的瓶子有什么标志。 他一看到那瓶子,就知道逢霜要犯病了。 他们回门是三天,往后温枫良肯定大部分时间都在清岳仙宗。谢岷作为刘褐重点培养的徒弟,将来说不定就是空梧派的掌门,不可能因教温枫良做菜这种事在空梧派和清岳仙宗两头跑。 逢霜悠哉地在空梧派转悠欣赏风景,谢岷伏案疾书写菜谱,偶尔抬头骂里头那人几句。 谢岷平时温柔又通情达理,一教起人来,立马炮仗附体,曾有个刚入门的小师弟,硬生生被他骂哭了。 温枫良被骂的次数也不少。 厨房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逢霜,仙尊摘了朵蔷薇轻嗅。 阳光落在他身上,却没温暖他神色半分。 让温枫良学做饭,他是故意的。 梦中那人的脸不再那么模糊,他依稀能看出,那人和温枫良眉眼有几分相似。 他想,既然梦中那人能为他洗手作羹汤,温枫良又为何不能? 回门的最后一天,在锅碗瓢盆的响声中,在厨房烟火气中落下帷幕。 清雅的熏香掩盖身上油味,温枫良怕熏到逢霜,特意洗了个澡,换了身衣裳。 今夜仍是逢霜睡床,温枫良打地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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