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顶种了一片桃林,如今天气渐暖和,桃花已然有了含羞开的预兆。 两人降下来一点速度,在触碰到结界的一刹那,白玦抬掌一撑,以为会碰到结界墙。 结果,两人直接穿墙而过,连人带剑“框——轰——”砸在地上。 白玦抱着云无渡在地上滚了一圈,还是云无渡猛地一个激灵,拔剑插在地上,堪堪在摔下悬崖前,拦住了白玦。 狂风从悬崖低席卷而上,将山崖边的桃花吹得漫天飞舞。 黑色的悬崖,乳白的水雾,正如白玦在九千登仙梯上看到的一幕。现在回头想一想,白玦在登山阶上看到黑悬崖。 究竟是冥冥之中,命运指使白玦成为李闻的弟子? 还是一切都在李闻的计划当中? 云无渡起身,抬头看向结界之外,满天修真者追到了外面,隔着一层结界,御剑产生的流光点点,仿佛流星。 一时半会儿,他们也进不来。 “怎么样?起得来吗?” 他低下头,朝白玦伸出手。 白玦捂着心口,露出一张煞白的脸,他咬着牙,笑着开玩笑道:“坏菜了。我的……心,痛得要命。” 云无渡神情一变,跪下来拿手掌贴着他心口:“你怎么?” 白玦正想再说句笑话,张嘴却喷出一口血。 “阿瑾!” “别……别急……”白玦抓着他的手臂,抬手给他擦了擦脸边沾着的血,目光落在他身后,“死不了,只是用不上力了。” 云无渡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,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激动,而是因为白玦虚脱没力了,就连撑着他的手臂都做不到。 “阿瑾?”云无渡皱着眉,“恐怕和阙月峰脱不了干系,他……算得到你会来这里?特意给你下的套?” “不错。” 身后传来林寒正的声音,二人齐齐看过去,林寒正手持四方锏。 “师伯托人送回一封信,将一切都和我们说明了。” 云无渡起身:“师兄,你错了,你不该信他,他……不是一个好人。你听我和你讲。” “不必了天渡。”林寒正神情淡然,“一切自有定论。” 白雾从山崖下升腾起来,愈来愈浓,让人脚踝发冷。 林寒正:“阙月山峰,整座山峰都是澄心镜原材,一踏入此境,幻境随之而生,产生的都是其平生最畏惧的景象。若问心有愧者,一生都走不出此山。唯有心灵澄净,才能行动自如。” “天渡,那我们就来看看孰是孰非,是非对错吧。” 话音未落,漫天落下雪花,浮动的白雾凝结出了两个人。 幻境中的白玦挽剑,一剑贯穿了身前的女子,大量的鲜血淋漓地染红了雪地,破碎的声音消散在风中。 “此生,恩怨两清。” 寒气从幻境中弥漫开,沿着四肢百骸钻进云无渡的四肢。 尤其是白玦的手,冰得像一具无情的尸体。 幻境斑驳了刹那,那个女子的身形像幻影般模糊在寒风中。 云无渡下意识追上前,松开了白玦的手掌。 寒风无处不在,瞬间夺走他掌心残存的温暖。 即使他救了白玦,但对于师尊的仙逝,依旧无法释怀。 林寒正亦然,他蹙眉看向白玦,眸中腾起怒火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 “按照稷山法典,你杀害同门师长,按法当诛,但师伯替你求情,只需在阙月山闭关五十年,也算将功补过。” 白玦似乎无知无觉,他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,抬眼看着云无渡的背影,又看向幻境中刀剑相向的母子。 世间最是至亲至疏、至爱至恨的关系。 他杀了自己的母亲,对此,他无话可说。 ---- 明天微改,本来这就是最后一章了(掐指一算,我必须保住自己神算手的形象啊)结果(啪,摊手jpg. )写超了,没写完。
第104章 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 幻境斑驳了刹那。 云无渡下意识追上前,松开了白玦的手掌。 寒风无处不在,瞬间夺走他掌心残存的温暖。 即使他救了白玦,但对于师尊的仙逝,依旧无法释怀。 林寒正亦然,他蹙眉看向白玦,眸中腾起怒火。 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 “按照稷山法典,你杀害同门师长,按法当诛,但师伯替你求情,只需在阙月山闭关五十年,也算将功补过。” 白玦似乎无知无觉,他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,抬眼看着云无渡的背影,又看向幻境中刀剑相向的母子。 世间最是至亲至疏、至爱至恨的关系。 迷雾重新凝聚,雪花纷纷扬扬往上飘去,雪地白皑皑,一切都尚未发生。 庇符眉眼间带着哀切,白玦站在她面前,激动地喘着气,热汽从他口中喷出,模糊了面容。 雪花落在他们肩上发上,庇符发鬓落满了雪花,就连发间两支桃花簪也积满了落雪,庇符往前一步,雪花噗嗤落下。 她说:“那就拿起你的剑。” 白玦颤抖着手,拔出了红鸾剑,庇符带着他的手,抵在自己命门上,一行鲜血从她口中溢出,她温柔坚定地带着白玦的手,剑刃一寸寸没入腹中: “今世是我对不住你,让你这么辛苦了。那么,我们来世再见罢。希望那时,不再有这般诸多恩怨是非了。 此后,恩怨两清。” 鲜血喷溅,雪地上开出刺眼的血花。 “师尊!”云无渡往前一步,试图阻止这一切发生。 但随着他的动作,相拥的母子二人化作白雪,洋洋洒洒飞去,一片雪花飞入云无渡眼中,他避头躲开,再一睁眼,雪花化作清脆竹叶,片片飞落竹林中。 他们又回到了木山竹林。 白玦看着他的背影,抬脚想追过去,但忽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。 一只是干净的,方才一直被云无渡握在手心里。一只却脏兮兮的。 上面沾了一些他自己的血,干涸的褐色血块和鲜艳的鲜血混杂,又粘上了桃花瓣,显得凌乱不堪中,又美丽动人。 白玦忍不住想笑,笑容微微勾起来,忽然他想到了什么,又想捂住脸,狠狠把手掌上的脏东西抹在脸上。 而林子里,最中心的地上,一道金光五芒星阵,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林寒正眼前。 “师伯!” 林寒正一眼就认出了李闻,他比云无渡大些,对李闻的容貌记忆更深。 而这时,李闻跪在地上,被云无渡和白玦前后刺杀,大量的鲜血染湿了他的道袍,生机从他眸中渐渐黯淡,尸首化作一溜飞灰落在地面。 看到这一幕的林寒正简直心惊肉跳:“你们!做了什么?” 可不等他诘问,那捧飞灰飞起,灰白色的粉尘像一条蜿蜒的小河,风吹过,波光粼粼荡漾起来。 竹林消失,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泥泞的河岸。 面前一条宽阔的江面,阳光璀璨,水面金光粼粼。 一个女子站在河边观望片刻,跳下河,把水流中死尸一样的人拖上岸。 等女子把他翻过身,李闻那张脸出现在视线下。 女子点穴救他,把李闻扔在河岸暴晒,晒得人都干巴了,李闻才缓缓睁开眼,茫然地注视着女子:“多谢,不知恩人怎么称呼?” “程宓龄。” “叫我……云雍就好。” 林寒正猛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云无渡。 如果他没有记错,天渡师弟的生父正是……云雍。 随着河水奔涌,幻境再度转变,一条银白色的丝线在空中起伏蜿蜒,一只紫红色的纸鸢在苍苍天空飞翔。 拉着风筝线的,是小太子白瑜,他坐在太子东宫二楼的窗口,时不时拉一拉风筝,无须他跑动,东风自送他上青天。 有脚步声朝他走近,他转过头,眼睛一亮,急忙把风筝线一扔,跳下椅子。 云雍抱着一个襁褓,对他行礼:“微臣见过陛下。” “云相不必多礼!”白瑜又迫切又矜持,收回自己急切的脚步,伸着脖子往他怀里探,口上还装模作样地客套:“云公子也有来吗?” 云雍恭敬道:“自然是来了的,这孩子和陛下亲近,几日不见陛下就哭得没完。” “朕也喜欢他!” 云雍蹲下身,露出襁褓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肉包子,藕臂一样的小胳膊有力地挥舞着,一看见白瑜,就咧嘴笑了起来。 白瑜小心翼翼戳了戳,奶娃娃咯咯笑着躲了躲,伸手抓住了白瑜的手指。 白瑜一愣,更加开心地看向云雍:“他真的很喜欢朕诶!” 云雍含笑:“陛下,微臣还给您带了云糕,等吃完了,臣再来看望您。” 白瑜眼巴巴看着他:“下次还要弟弟来。” “好。” 白瑜闷闷不乐地收回手,吩咐身边的太监:“鹤子,你送丞相和弟弟出去吧。” 白瑜知道朝臣不能和自己太亲近,云丞相冒着危险给他偷偷递糕点,已经很受父亲针对了。 白瑜暗暗攥手:等他长大了,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!不让云丞相失望! 云雍抱着奶娃娃走出阁楼,太子身边的侍从鹤子跟着他,经过东宫紫叶李林子的时候,鹤子忽然快了两步,追在云雍身侧,低声道: “禀告云相,漳河近日愈发按耐不住,依属下看,再过几日,他就要动手了。” 奶娃娃哇哇大哭,云雍垂眸轻轻安抚他。 白瑜探出脑袋,担忧地朝他招了招手,云雍一边笑,一边抱起儿子,对白瑜打了个招呼。 奶娃娃转移了注意力,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白瑜的动作,咯咯笑起来。 云雍带着笑,口上却轻声和鹤子交谈:“这么快……也是,我也厌烦了这样的日子,早些结束也好。……对了,把消息传给常旭和云天赐。” 鹤子惊讶抬眼:“大人……” 云雍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:“我死了之后,你那张脸就撕下来吧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 密语的二人并未远去,一阵风吹来,直接将二人的身形吹灭。 同一个位置,紫叶李树下出现了一具小黑棺木。 如果没猜错,那个棺木正是太子白瑜的。仉河毒死了白瑜,命令林贵妃林瑶用五根木锥子,把他钉死在棺木里。 林贵妃悄悄让太监把棺木藏在出城的牛车里,运出了京城,直奔稷山而去。 林贵妃亦同行,就在林贵妃慌慌准备上轿时,一个太监叫住了她: “贵妃娘娘。” 林贵妃心里发虚,吓了一跳,旋即色厉内荏呵斥:“什么事情!” 太监低着头:“陛下年纪小,一个人难免害怕。不如放一条狗下去陪他吧。” 林贵妃不耐烦地挑起眉:“可……” 太监忽然道:“你不怕他冤魂不散,回头找你索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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