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无渡一步一步朝钟暮雪走过去,摊开手掌,阴沉道:“给我。” 钟暮雪嘴硬道:“强取豪夺!这是我们灵宗的东西!” “你们的东西!?”云无渡一字一句道,掷地有声。 他血红着双眼,恶狠狠地看着钟暮雪。 他怎么不知道,他的尸首,如今变成了他灵宗的东西。 杀他的人,拿他的尸,炼他的丹,吃他的肉。 这该死的修真界,是吃人的魔窟;这天杀的人世间,连一个死人都要搜刮殆尽,敲骨吸髓,死也不安生。 云无渡忽然冷笑出声,他打了个响指,一道烈火从锦盒里猛地扶摇直上,钟暮雪尖叫一声,把锦盒一抛,摔在地上,被一团烈火吞没 。 就在这一刹那,云无渡五指成刃,刀刀猝火,朝着钟暮雪袭去。 “休伤我女!”天外一道响亮的巨响,人未到声先至,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破空而来,云无渡急忙闪躲避开,反身把那把剑击飞。 “爹爹!”钟暮雪死里逃生,眼泪汪汪,“爹,这个人把我们的'仙草'弄死了!” 飞剑刺破天空,再一次返回时,乘着一个眼熟的老头——钟子巍。 这老小子上一次没被打服,闭关几年再度出关。 云无渡冷着脸,抓了抓头发,手一张,从储物戒里出现两柄被布裹着的长剑。 “火。起。”两柄剑出鞘,被烈火交缠,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式的剑。 钟子巍冷笑,把钟暮雪揽到身后:“女儿别怕,让爹会会这个毛头小子。正巧,爹今日带了宗门的法宝,专克他的火,当年的云无渡也是死在老朽这锣上。” 云无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。 他现在!只想把人杀了! 一个不够,那就两个!三个!全都杀了! 他的眼睛已经裹满了火焰,体内的火灵沿着七窍喷出,他身形一动,众人只看到一个火光闪烁。 随后,钟子巍周身灵光绽放,举起锣一挡。 云无渡一剑斩下,爆炸开的火海瞬间点燃房间,房梁着火,墙壁轰然倒塌。 钟子巍挡下他全力一击,还没露出微笑,云无渡空着的那只手挽了个剑花,另一剑横劈过来。 钟暮雪持剑挡了下来,她为人恶毒,袖子里藏了药粉,趁机撒向云无渡眼睛。同时,她因功力不比两人,被剑气撞飞出去。 就在这个空隙,钟子巍一掌拍在云无渡胸口,单手结印,他的佩剑御空而行,布下了天罗地网。 “竖子该死!”钟子巍大喝,他早就想一雪前耻了,在稷山源仙台输给无名小辈,让他倍感耻辱,可恨云无渡他们一直待在稷山结界内,让他有心无力,这一次,他一定要报仇雪恨,让稷山这些人知道,得罪他钟家会是什么结果! “【万剑贯心!】【五雷轰顶!】” 天空瞬间阴沉,黑云翻滚,紫电霹雳,空中飞剑瞬间变化做铺天盖地无数把利剑,密密麻麻的剑尖直指云无渡,似乎把他锁定在天罗地网的牢笼里。 云无渡的衣袂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,迷了药粉的眼睛止不住流泪,但他一眨不眨,在泪意里死死盯着钟子巍。 不过是,再死一次。 人生在世,难免不称意,缩头缩脑又能活几时。能一时爽快,就图一时痛快,憋憋屈屈的,死也死得不利索! 他不活了!也得拉两个垫背的下去! 云无渡周身火焰扶摇直上,随着狂风,一簇一簇往外爆燃,钟子巍一见事态不妙,急忙施展法诀:“剑下!” “轰隆隆——”一声响亮的雷声,一道雪亮的长剑从天而降,刺破了厚重的黑云,只一瞬,扎在云无渡和钟子巍二人中间的空地上,“嗡嗡”震鸣。 而钟子巍口中的那片剑雨,却化作一阵春风,徐徐吹散。 “什么!”钟子巍大惊失色,他反应极快,御剑直奔云无渡而来。 扎在地上的长剑嗡嗡嗡响动,“咻”的一下飞上天,就在钟子巍挥剑劈下来的那刹那,一道松石星灰色的人影如剑刃般横插进来,抵住钟子巍的长剑,矮身一刺,相撞的两把剑碰出火花,钟子巍连连倒退,愤愤收手了。 看着面前持剑的背影,云无渡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大师兄!” 林寒正笑笑,并未回头,刻在他记忆里的习惯让他立刻道:“嗯,天渡。” 云无渡动作一顿,猝然沉默下来。 林寒正转过头,眨了眨眼,忽然笑起来:“师兄回来了,莫怕。” 林寒正将剑一挑,后退两步,耍了个剑花,作辑笑道:“钟子巍长老,别来无恙。” “林寒正!你竟然敢——” 林寒正不等钟子巍说话,率先笑着开口:“听闻钟长老几年前受了伤?寒正当时不在稷山,未曾看望,真是失礼失礼。这次寒正已经将师尊的事办妥,正准备带着师弟师妹还是师侄们回稷山,不如寒正替师尊做主,办一场清日谈,稷山与灵宗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?”
第46章 宫墙泪10 “你……”钟子巍面色铁青。 他不敢在林寒正面前作怪,虽然他是长辈,但天下修真者谁人不知,新一辈的林寒正可是修真新支柱,青出于蓝胜于蓝,单挑长一辈的各派道君不在话下。 钟子巍可不想被他当众击败,太伤面子。 林寒正依旧笑着:“不日就是修真大选,冯岩和暮雪可要参加?若是受了伤去不了,可就可惜了。” 他神情温和谦逊,话里却暗含杀机,什么叫“去不了”,什么叫“受伤”,不就是被他打伤呗! “走!”钟子巍心里含恨,发誓回去定要加训冯岩,必须在大选拿一个魁首回来一雪前耻。 眼看灵宗师徒父女三人愤愤御剑离去,林寒正收起剑,拍了拍云无渡的肩膀:“哎呀,又比我矮了!” “师……”云无渡颇感难以启齿。 “哎呦,差点忘了!”林寒正在袖子里掏了掏,拽出一个大布袋子,再掏一掏,掏出两个小布袋子,“给,给你们准备的礼物。” 云无渡手里捧着布袋子,看师兄不想深究的样子,松了一口气。 “他们其他人呢?”林寒正把大布袋子扛在肩头,“天帝也在吧?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。走走走!我可太期待看一眼我的新徒弟啦。” - 林寒正坐在椅子上,看着面前一堆师侄们,礼物掏到手软,大布袋子里还是鼓鼓饱饱的样子,他瞥一眼大布袋子,赶紧施诀收起来:“剩下这些都是稷山其他人的。” “大师伯,这是……稷山所有人的吗?” “是啊。每个人都有。”林寒正点点头,他忽然看向白玦,白玦正蔫巴巴坐在旁边,“你有一只狗对不对?” 白玦正双目失焦地出神,云无渡戳了戳他的脑袋,白玦点头。 “太好了,我也给它买了礼物,你看看,它会不会喜欢?” “……谢谢大师兄。”意外多收到一份磨牙骨头的白玦感激不尽,抱着大骨头坐了下来。 分完礼物了,林寒正仔仔细细看一遍他的徒子徒孙们,他犹豫着说:“所以……我的弟子是?” 云无渡看了一圈:“大师兄——伯。你的两个弟子,仉璋,石破玉。” 林寒正迫不及待点头。 “都不在。” “啊?” “都病了。还有个小弟子在看护他们。”燕巽羞愧道,“我弟弟燕穆。” 林寒正摸了摸下巴:“这也不碍事,既然他们病着,那我们就先把事情都解决了再去找他们吧。” 林寒正说完就撸起袖子开干。 皇宫内最大的问题是瘟病流行,林寒正在宫里兜了一圈,带上了云无渡,师兄弟二人到了皇帝寝宫。 不知是否是因为灵宗跑路,皇帝吃不上丹药的缘故,皇帝躺在明黄色床榻上,钟媚轻轻揉着他的额角,皇帝神色越发憔悴,云无渡几乎都可以看到他眉宇之间的死气。 林寒正和皇帝细细说了灵宗的事,皇帝闭上眼,喘着粗气,让太监拟旨,查封落丹殿,销毁全部丹药,并且把水井禁封了,未来三个月,宫中用水一律上山采取。 “林贤侄。咳咳。朕……” 林寒正恭恭敬敬道:“陛下,草民先前就提醒过您,丹药不可多用。灵宗那些人将您当做药盅,多重药物在您体内积蓄,如今,已药入膏肓。” “朕……”皇帝剧烈咳嗽起来,钟媚怜惜地擦了擦他的嘴角,看见手帕上一抹血迹时,眸光闪烁。 皇帝缓了过来,低声让钟媚出去,钟媚心不甘情不愿,临走前又是落泪又是不舍,等她合上门,林寒正才开口道: “陛下多歇息,按照草民写的药方,无需多虑,我等先去看看几位皇子,以便早日回稷山。” “咳咳,林仙君。”皇帝抓住林寒正的衣袖,林寒正不动声色,将衣袖抽了出来:“陛下但说无妨。” “朕的身子……是不是已经不大好了?” “陛下龙体康健,多加保养,不必担心。” 林寒正只管说好话,生怕皇帝抓住他的语病不放,但皇帝这时已经没力气计较了。 “我们仉家是有魔咒的。朕的孩子……从朕还是太子时,孩子就都留不住。朕细细算来,已有三十几个孩子,多数未出世。唯有几个,这场瘟病又夺取了他们的性命。如今,朕膝下,可成才的,唯有仉端,仉璋,破玉三个皇子。朕的江山……” 皇帝费力正起身子,他今日连钟媚都支走了,事关储君,满脑子女色的皇帝也多了两分理智。 “朕的江山,不可无后。”皇帝喘息着,“林仙君,替朕回了庇符仙人,放了朕的皇子回人间罢。” “小道知晓了。稷山从不强留弟子,来去随意,生死有命,且看皇子们的选择。” 从皇帝寝宫出来,落丹殿方向已经烧起了青烟,只是已经不再是炼丹的烟,而是毁丹的烟了。 林寒正望着碧蓝如洗的天幕,吐出一口浊气。 “师兄。”云无渡轻声问,“皇帝真的肯听你的话吗?” “当然是不听的。”林寒正道,“只不过我父亲是皇帝的重臣,他的话,皇帝多少给一些面子。罢了,这是他们的事情,事已至此,我们也尽力了,接下来,去看看仉璋他们吧。” 林寒正不仅身手不凡,医术也很不错,一一看过仉端、仉璋、石破玉,分别给他们留下三颗丹药:“病得不重,多歇息两天就好了,若是能早些回山,山里有更好的仙草滋补。” “哇。”仉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寒正,“大师伯好厉害!” “呵呵。你们日后也会和我一样的。” “是吗?那大师伯可以教我吗?” “这倒是有些困难。” “什么啊,我师尊不会在意的,不信你问天雩师兄!”仉端抓着云无渡,要他作证,云无渡点了点头,应天欢师兄奉行“放养”的“自然教育法”,根本不管弟子死活,若是大师兄肯接手,天欢师兄得乐得满山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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