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欢师弟的弟子自然也是我的弟子,我自不会藏私。只是,天正,你兄弟三人,你是我最后一个看望的,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。前头两个,我已问过了,你父皇有意向从你们三人中选出一个。” 林寒正和煦地看着仉端,仉端已经反应过来了,他脸上的笑拉了下来:“他们怎么选?” 林寒正但笑不语。 仉端垂下头:“仉璋也要留下来吗?” “他说,留你一个人面对石破玉,他不放心。”云无渡抱臂在胸,把仉璋说的话复述了一遍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仉端萎靡不振地托着脑袋,“你们想让我怎么选?” “这是你自己的路,天正,选哪一条都是你要走的。” 林寒正起身告辞,他们已将事情全部清理完毕,剩下的烂摊子成了新的皇宫密事,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。 翌日天明,林寒正打点行李,带着少了三人的队伍,几人站在青洲园殿外,只有仉璋来送了他们。 他病还未痊愈,捂着嘴咳嗽:“皇兄还病着,不肯见人。我代他送送师尊师兄。”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寒正,“师尊我……” “回去吧。人各有命,你们选择什么道路,为师都不会指责。” “多谢师尊。”仉璋站在宫殿勾梁画栋之下,望着悬空飞出的御剑,朝阳的光辉逼得他眼底噙泪。 林寒正等人迎着旭日,御剑而去。 - 这边是此等景象,落荒而逃的钟子巍三人心情却是不好。 冯岩嘴角淌血,费力追上钟子巍的御剑,三人匆匆忙忙,寻了个山头停下来修养调整,钟子巍气急攻心,一掌劈开一块石头,灰尘四溅。 冯岩哆哆嗦嗦道:“师……师尊。” “该死的林寒正!”钟子巍双臂朝天,怒发冲冠,“本座迟早弄死他!” “父亲。我们的仙草被云天雩毁了,怎么办?”钟暮雪焦急道。 “不怕。”钟子巍动作猛地一收,“云,天,雩。云,无,渡。你们看清他用的双剑是什么了吗?” 冯岩试探着道:“嘶,似乎,有些眼熟?” “哼。”钟子巍冷笑一声,“我看他招式手法,颇有当年那人的痕迹。暮儿,你担心仙草不够,爹爹只怕这新仙草又要出世了。” “爹,你是说那云……” “隔墙有耳,此事绝对不可为外人知晓,回去再讲。走。” 三人歇息片刻,缓过来气,正准备再度御剑飞行,一转身,一个人影打着伞,站在他们身后那块大石头上,居高临下看着他们。 “你!”冯岩骇了一大跳,当即摆出架势,“你?源光派?玉无影?” 玉无影转了转黄金伞,露出一个笑:“正是鄙人。” “你要干什么?”冯岩听过不少玉无影的传闻。 白面金伞,黑衣骷髅头。 玉无影今日只戴着白色面具,依旧穿着玄色衣裳,只有发冠绑着一根釉蓝色的飘带,格外鲜艳。据说这人是个疯子,杀人不过头点地,一言不合就动手,据他在外游历的同门师兄弟讲,遇到玉无影,还是远着点好,说不定这人什么时候心情不好。 “何须跟他废话!无名小卒!”钟子巍喝道。
第47章 紫叶李1 黏稠的鲜血沿着岩石潺潺流下,打得石块下一株小白花颤颤巍巍。 玉无影语调愉悦:“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?” “你!你杀了我女儿!” “没有啊。”玉无影摊手,“我不打算只杀她,我还要杀你呢。” 话音未落,下一刹那,他已经出现在钟子巍身后,右手往后一插。 “呃——”钟子巍喷出一口血,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。 黄金伞刺破他的腰腹,钟子巍浑身颤抖,掏出心口一枚护身符,灵光骤起,他身后形成一圈护体的光圈,伤口边缘肉眼可见地愈合。 玉无影温柔地笑了一声,他缓缓打开伞,钟子巍的身子从内部被撑开,“嘭”的轻微一声,身躯破了一个大洞,心肝肺肠肾流了一地。 玉无影捂着鼻子轻轻咳了两声,摆了摆手,黑衣人上前割下钟子巍怒瞪双眼的脑袋,转头看着冯岩,把钟子巍的佩剑扔到他面前:“自己杀吧。” 瘫在地上的冯岩结巴道:“我来?” 黑衣人:“自己杀自己,不痛。” 玉无影忽然转过头:“等等,留着吧,我要先走了。” - 白玦揽着云无渡的肩膀,把脸躲在他背后,轻声咳了咳,云无渡感受到身后的颤动,回过头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云无渡下意识把手贴在他额上,凉丝丝的,没烧。 白玦抬起头笑眯眯看着他:“我呼吸不上来。” 风很大,云无渡没听清。 白玦凑到他耳边,大喊了一遍。 “嗯。”云无渡揽着他的肩,把他摁在肩窝里,有了衣物的遮挡,凌厉的风削弱,白玦勉强能呼吸上来,安心地闭上了眼睛。 他们一行人都踩在林寒正的飞剑上,九霄之上空气稀薄,狂风呼啸,为了呼吸顺畅,他们不得不把口鼻藏起来,只有飞惯的几人面色自如。 “喂!”风中隐约传来飘摇的呐喊。 “喂!” 白玦挣扎着冒出头:“是不是有人叫我们啊?” 风很大,云无渡侧耳听了一会儿,风中尽是流云的声音。 “喂——”“喂——” 云无渡也听见了,蹙眉思考了片刻,问前边的林寒正:“大师伯,云中有仙境吗?” “嗯?嗯?”林寒正侧耳听了片刻,倒抽一口气,“还真如有仙乐,余音绕梁。” 仉天帝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师叔侄几个胡乱猜测,一抹额头,一道水波镜出现在风里,就看见水波摇晃,里头出现了仉端的身影。 “喂——” “喂——” “本殿下要和你们一起走!” 他狼狈地趴在一柄皇室配饰剑上,嗷嗷大叫:“等等我啊!” “啊!是天正。”林寒正一拍掌心,脸上露出笑容,“我还没教,他就会御剑飞行了,真是一个有天赋的好孩子。” 他们停下御剑,等着仉端追上来。仉端没学会刹剑,一个打滚从剑上滚到地上,金玉银丝绣成的锦袍瞬间变得灰扑扑,他还没站起来,就啪嗒啪嗒跪好了,闭着眼大喊:“我要跟着你们回稷山。” 林寒正不问他为什么来,怎么来的,只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:“行啊,病好点了吗?” 仉端吸了吸鼻涕,打了个大喷嚏,瓮声瓮气:“没……” 林寒正笑着道:“正好,我储物袋里有一辆新马车,是我自己做的,咱们慢慢坐回去吧。” 白玦也打了个喷嚏。 林寒正“嚯”了一声:“两个人打喷嚏,这更要坐了。” - 大师兄做的马车宽敞稳妥,储物袋里居然还养着两匹活马,而且他的赶马技术也是顶顶好的,一路走来,摇摇晃晃,犹如水中行船,车里打坐的几人昏昏欲睡,更不用说病患仉端了,睡得四仰八叉。 燕穆冲着他翻白眼,被燕巽呵斥了一声,燕巽好心把仉端抱在怀里,让他稳稳妥妥睡着。 白玦脑袋一歪,撞在云无渡肩上,瓮声道:“阿云,我感觉我好难受。” 云无渡还没吭声,萧於菟从旁边伸出手,抓着一片绿叶子,大方道:“看在小黑的面子上,吃吧吃吧。” 白玦暗暗瞪她一眼。 云无渡把着白玦的脉,他的脉象和仉端很像,大概也是得了病:“病了。” 白玦打了个喷嚏,云无渡犹豫了片刻,撩开车帘向林寒正讨了一颗药丹,喂白玦吃下去。 萧於菟噘着嘴,把绿叶子揣进兜里:“娇气!” 萧誓捂着她的嘴,强制她闭眼打坐。 白玦得意洋洋,靠着车壁,转头看着云无渡的侧脸,他已经重新闭上眼打坐,于是白玦也安心闭上眼。 仉端突然一个抽抽,迷茫坐起来四处看了看,过了半晌,从燕巽怀里跳起来,瞪了他看了半晌,燕巽很无辜,和他对视着,仉端哼了一声,挪到仉天帝脚边,重新打坐。 燕巽颇为尴尬,咳了两声:“对了,天雩,你那块石头呢?” 云无渡睁开眼:“哪块?” “是红鸾石吗?”萧誓听到他们声音,睁开眼,“石头在天雩那边。” 云无渡二话不说,把红鸾石拿了出来,只是这块石头在他手心闪着红光,明媚又醒目,像一团火焰,像一颗烛火。 燕巽脸上飞红,他大概是想到了稷山镇红石场上的场景,目光下移:“不必了,我只是忽然想起来。我在灵宗读过一本炼器书,红鸾石不止有助攻奇效,同时还是铸剑的法宝。” “多谢。”云无渡点点头,并未多说,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红鸾石,那块石头源源不断焕发光芒,映红了他的脸。 燕巽不知想了些什么,脸红着闭上眼睛冥想。 白玦突然横出手,云无渡下意识手一扣,把红鸾石收了起来。 两个人都愣住了。 云无渡最先反应过来,打坐闭眼:“休息吧。” 白玦回过神,忽然想起要事,拉着云无渡的手推醒他:“阿云阿云。” “什么事。”云无渡闭着眼问。 “我的灯呢?” 云无渡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对连理枝花灯,扔到白玦怀里。 “还有啊。”白玦急切地贴到他身侧,“还有我的花呢?” 云无渡睁开眼,在储物戒里摸索了片刻,拿出一枝紫叶李,敲了敲白玦的脑袋:“别来烦我。” 紫叶李的花瓣被打掉了许多,扑簌簌掉在白玦怀里,白玦刚张开嘴欲言又止,云无渡默了片刻,道:“稍等。” 他一边叹气,一边握上白玦的手。两人双手交叠,一道灵光沿着他们的手掌漫开,爬上紫叶李的脉络,一颗颗花苞冒出,颤颤巍巍抖动。 白玦盯着花苞,随着灵力蔓延,“啵”的一声轻响,白玦瞬间头皮发麻,听见花心揭露,花卷舒展,紫叶簇拥。 花开之时,车厢之外,天地之间,似乎有万物喧嚣,钟鼓齐鸣。 一声声花开,喧嚣震耳,在白玦心里开出一片花海。 万紫千红一刹那,春意阑珊。 白玦痴痴傻傻地看着满枝的花瓣,连呼吸都忘却了。 熙熙攘攘的花枝坠满了花朵,云无渡弹了弹他的脑门:“玩去吧。”他松开手转身。 “啪——”的一下,白玦抓住了他的手。 云无渡重新回头看着他,挑了挑眉,无声问:又怎么了? 白玦缓缓松开他的手:“如果你不松手,它是不是会结果?” “……”云无渡深吸一口气,“不会——” “——我能亲你吗?” 云无渡的动作全部停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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