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好得很,也怪他技不如人。 能到手的东西他得不到。 这仇也算正式结下了,凌翌又扫了谢危楼一眼,收了无悔刀,利利索索地抱臂离开了场上。说是走得利落,凌翌身上到底不太舒服,扯到都觉得疼。 陆文竺道:“你这样下场怎么行,还是去医馆瞧瞧吧。” 凌翌:“我自己去。”不过话说的到底是赌气话,他被接去了后山的药馆。 周家人在中州,大多行踪比较低调,又是杏林世家,周家的少年少女大多去五州内行医。 自从读书以来,凌翌很少见到周家的人。 凌翌才后山靠近就闻到了满鼻子的中药味。 他一下子皱紧了眉。 光暗交接的室内,周洵清坐在最高的凳子上,他腿脚不好,月白色长袍盖住了足下,不断搅动手中膏药。 医馆内坐了一群师兄弟,他提着袖子给这些人擦药,闲闲扫了凌翌一眼,毫不掩嫌弃道:“闻不得这里的味道就出去。” 医者冷心,周洵清更是个冷情的人。 对面师弟疼得大呼小叫,他只淡道:“忍着点。” 这换了他不也得疼死。 凌翌心底犯了怵,后背的伤还没长好呢,想来看他的毛病要脱衣,不是平白无故地在这里惹人笑话。 真不高兴站在这里。 有这功夫不如自己去上药。 凌翌脚下站着的地还没热呢,药堂后又出现了熟悉的墨影,他一瞧见来人,嘴里骂了声。 谢危楼又没受伤,他来药馆看他笑话么? 这回心底炸了毛,凌翌站在原处扫了谢危楼两眼,到底那点胜负欲作祟,他不满地解了扣子,故意在谢危楼面前脱下了衣服。 凌翌这副身体很健硕,他皮肤很白,腰腹、后背练得紧紧实实,在白与红的对比下,这几天他受的伤实在太明显不过。 他是故意让谢危楼看到了。 周洵清扫了眼,撕了手里的纱布,纱布背面被他涂抹了棕褐色的药膏,硬生生地摁了上去。 凌翌差点吱哇叫出来,到底还是忍住了,他自己动手接了过去,咬着牙在自己腰腹上缠绕了两圈,缠一圈,他都要停顿一下,忍一口气,再继续往下缠。 凌翌抬眸,目光越过谢危楼,扯了扯嘴角:“劳烦谢师兄牵挂。” 谢危楼却道:“别缠太紧。” 凌翌手顿在那里,像被膈应到。 凌翌不可思议地扫了谢危楼两眼,哪里都觉得奇怪,又草草缠绕了两圈。 这个人没吃错药吧? 有谢危楼的地方他是呆不下去了。 他谢过陆、周两人,头也不回地从药馆内走了出去。 嘴硬归嘴硬,等到了夜里的时候,凌翌才初尝到了苦头,腹上的疼痛隐隐消了下去,可还是一动就疼。他从来是个爱干净的人,这会儿子要洗澡,全然不方便脱光了下水。 谢危楼这个人到了晚上就不回来。 不管是他在书堂,还是在找哪个师姐妹你侬我侬。凌翌也不关心他这个人到底去了哪里,他打了盆清水,很快又想到了谢危楼能和谁你侬我侬,顿时觉得可笑无比。 谁看上谢危楼这样的人,谁倒霉。 再回去时,他还打算找块丝软点的锦帕,脱下衣服。 凌翌披散着头发,低头在箱子内寻来寻去。锦帕一时没找到,他低头,后背对着门口,门口传开了开门的吱呀声。 门后,谢危楼脸色不算太难看,垂下的手里拿着瓶药,他站在门口,目光扫了下凌翌的后背,又没挪开。 大晚上的看到这个人,凌翌心跳蓦地快了一拍,接着,扯了扯嘴角,咬牙道:“你怎么就那么喜欢看我?” ---- 又来了,是眉来眼去情意绵绵剑法! 300年前:谁和谢危楼你侬我侬。谁看上谁倒霉。 300年后:“危危楼。”“还抱么?”
第36章 卷一实在要不起你的关心 凌翌的声音哪怕带有嘲弄意味,听上去也算不赖,他抄了件白袍,松松地盖住了长腿:“近日你癖好不同了。” 凌翌确定这话能把谢危楼触怒到,可对方的目光掠过他放在一旁的铜盆。 半空中,那瓶药远远朝凌翌抛了过来。 谢危楼:“我没兴趣看你,这药你用上三日便好了。” 凌翌顺手接了,他摸到瓶子上的余温,捏了捏药瓶子,毫不留情地抛了回去:“我就是一个锦绣堆里滚大的废物,实在要不起一个常年在外、只知军中守规矩的人的关心。” 谢危楼面色不算好看,却是强压下脾气:“你就这么记仇?” 凌翌:“不然呢?” 谢危楼提了口气,腰上的莲花禁步微晃了晃,末了,正声问道:“那一刀为什么不砍我?” 凌翌本想逗弄两下,可越想,话竟直接从嘴巴里跑了出来:“事情一码归一码,之前骂你是我不对,可我确实不想砍断你腰上的东西。” 谢危楼眉心费解似的颦了起来。 凌翌自顾自道:“我知道你不接受我道歉,但不接受和我道不道歉没什么关系。” 他又推了推谢危楼:“你出去吧。” 砰地一声。 天字房门合上了。 谢危楼下盘很稳,很少有被对方能推动的时候,他像是遇到了困惑,眉心一直皱起,扫着身前的人,没嘲讽,也没再问。 木门后隐隐约约的影子站在门后等了会儿,玉石撞击的细微声响起。 谢危楼转过头远去,偏偏又留下一句话:“伤口别沾水。” 铜盆里的水泛起涟漪。 凌翌越看向水面,越心不在焉地咬牙骂了句,真该死啊。 他就知道谢危楼这个人到了要紧时刻就假惺惺的。 骂完了谢危楼,凌翌心底畅快了不少,好似神台都变得清明起来。 他又算了算学府内挣灵石的工程,给学府洒扫、擦拭辛劳,收益不大,可要是能替人闯一闯幻境,却能换来不少灵石。 这些时日他灵石花挺多的,再不挣挣,这潇洒日子恐怕堪忧。 白玉京内有诸多幻境,幻境大多用来试炼,很多幻境都是外门的人先闯出来的,以试探幻境凶险程度。 外门的人资源比不得内门人,他们什么东西都匮乏,在外头除了抢,主要是去幻境内探凶。 白玉京对外给了个规矩,但凡能探出幻境凶险的,都能让这一批的修士都能拿走这幻境中的东西,并能去门内换灵丹妙药。 这规矩对内门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,可对外门人来说却像莫大的恩赐。 凌翌明日要去探索的幻境早就被探查过凶险程度,按照他的本事,他其中不会遇上什么事,最多是被里面的精怪吓一吓而已。 临到了睡前,凌翌开了传音镜,谁想他看到陆文竺难得没睡,居然一直在医馆里。医馆里人很多,他就坐在周洵清身边,连传音镜亮了都没发现。 陆文竺朝周洵清递去银针,他又温言问候了两声,才发现凌翌在找他。接通了传音镜,一扫柔色:“长逍,怎么想到来找我了?” 凌翌累得犯了困,打了个哈欠:“我想问问你,你之前说想和我去幻境看看,如今这话还算数么?” 陆文竺扫了周洵清一眼,面露难色:“不巧,我明日答应周兄留在医馆。” 凌翌朝他笑了笑:“行啊,好兄弟,可是你在医馆做什么呢?” 陆文竺淡道:“许久不见洵清了,我帮帮他。” 凌翌:“啊?你想他了?” 陆文竺捏着银针的手顿了下,没看凌翌,竟先偏过头,看向了周洵清。轮椅上,周洵清并未在意,他低着头,翻动过手里的医书。 陆文竺难得嗔怪:“以后你别开这种玩笑。” 陆文竺面色却微微沉了下去,这个时候,他又让凌翌看不懂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。 同门之间,凌翌也从来没见过陆文竺用这样的目光望过谁,目光敛着光,又像藏起了什么。 想不通的事情,凌翌也不会往深了去想,反正明天陆文竺不去,他就自己去。 幻境试炼这日,应天学府内来了很多人。 这次幻境有意效仿下九界的模样,凌翌站在幻境门口前。 幻境里的墨红色简直像血迹冲天一般恶心,里面没有任何光亮。 凌翌不喜欢漆黑的环境,转头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盏明灯,谁想他才提在手上,又被身后人笑道:“你这盏灯带进去了,也不怕光太过微弱,杯水车薪。” 凌翌笑道:“总是要带点亮的东西的。” 他提着明灯才落地,发现脚下竟全都是焦土,鼻息间满是闷潮的味道。 应天学府给每个弟子发了探索的木牌。 这也是有意学外门探秘的法子,每个人去一处地方,探索完了,再离开幻境。 他们会遇到下九界最常见的鬼。 凌翌才入了幻境,还没走几步,那盏光吸引来了很多鬼魅的注意,他们像见到了救星,纷纷扑了过去。 凌翌旋即扑灭了手里的灯。 他才突然发现那些鬼魅扑向他根本不是因为他手里那盏灯。 而是他身上的伤! 凌翌只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拉别人下水,一下子推开了身边所有的人,无悔刀化作一道利光,铺天盖地的鬼魅又却朝凌翌扑了过去。 “还愣在那边做什么!”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,接着,如银光般的长剑刺穿了灯盏。凌翌只觉得自己脖颈被人一提,整个人朝后摔去,他像是被一张暗红色的网笼罩住,和身后人一起坠入了墨色之中。 同门的声音全然被吞没。 在这幻境中,凌翌不知道自己坠入了哪里,只是他被一副沉沉的身体压在地上,他以为自己又要被砸一下,哪想身上的人带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。滚动间,他听到了零碎的玉声。 凌翌下意识地拽紧了身前人,一抬头,却对上了谢危楼的目光。 他说不清对上那双含着薄怒的目光是种什么感觉,反正起码不是劫后余生的畅快感。两人鼻梁对着鼻梁,呼吸只在咫尺间,才滚落在陌生的幻境里,各自胸膛呼吸起伏。 凌翌拉着谢危楼的衣襟,腰上、背上的伤哪怕被对面避开了,仍有余痛。他几乎能难起来,谁想下一刻谢危楼竟拽过他的手,把他扶了起来。 凌翌被对面提着衣带,不知道哪里使了几分暗劲,这几天遇到谢危楼的不满、不快、不服,掺杂着被对面救下的错愕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,竟是骂道:“怎么是你——” 这声落下,尾音又轻颤起来。骂声不像骂声,像是压抑了很久的脾气才发泄出来。 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见到谢危楼,救他的人是谁都可以,哪怕留他一人在这里见鬼也行。 凌翌难得没收住,揉了两把脸,搡了谢危楼一下:“你又拉我垫背……还嫌我伤的不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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