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谢危楼惯出来的。 凌翌干脆又道:“既是你记得了我的,我也想记得你的。” 谢危楼低眉,瞥了眼凌翌伸过来的手。 凌翌得了许可,抬起臂膀,也在谢危楼腰上揽了一圈。臂弯揽紧时,他只感觉要了谢危楼紧实的腰腹,好像甲胄一样贴在身上。 换做以前,他和谢危楼谁练得更好些? 凌翌一时没想到松开,又听到谢危楼道:“抱够了?没够你想一直抱着去蓬莱也不是不行。” 凌翌赶紧松了手:“这多招摇。谢危楼,再这样聊下去,我们去蓬莱非迟了不可。” 谢危楼:“我既然能等你,时间自然不会不够。” 谢危楼御驶扶生剑速度极快,凌翌和他并肩站在一起,每一次还是会被扶生剑的灵流惊艳到,他是修士,自然也会喜欢极强悍的神武,自然也会欣赏修士的能力。 谢危楼说不迟到,还真是不迟到。 扶生剑一路破风,驱使到学府楼阁,还给他们留足了一刻钟的时间。 凌翌本还想用原来的面目示人,想了想,万一他这样又把白玉京搅得流言纷纷,可是他这样的人在修真界一晃,这身份也犯不着别人再去猜了。 凌翌想了一会儿,还是用谢危楼给他的面具遮住了面容。这面具遮住一半脸,怪是风骚的,怎么看都像他这个人很高调。 谢危楼扫了凌翌一眼,抬手,拾下了凌翌面上的东西:“往后都别戴了。” 凌翌露出半张脸,对谢危楼笑了笑,眨了下眼:“谢首尊都这么说了,我就真不戴了。” 谢危楼带着凌翌才下扶生剑,长廊前站满了修士。 那些人年纪尚轻,无法直接认出凌翌是谁。他们大概都听过修真界的传闻,看向谢危楼时,眼底满是诧异。 谢危楼向下扫了眼,淡道:“不得无礼。” 修士们朝凌翌行了一礼。 这礼看得凌翌奇怪,他既不喜欢,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。 凌翌也朝下行了一礼,接着,他站在谢危楼身侧道:“危危楼,我们进去吧。” 谢危楼颔首,和他并肩一起去了应天学府主殿阁内。 长廊上,附近水流潺潺,楼阁附近水汽氤氲,栽满松树。凌翌把这处地方与自己的印象比较了会儿。 这地方从来没变过,他以前觉得很高、很远的景象铺展在眼前,现在怎么看好像都有点低矮,也好像变得寻常了起来。 书上说,蓬莱岛在海上,凌翌从前都没机会上去过,据说能上去的修士也不能到岛屿的最中央,又说这岛屿中间建造了处海上楼阁,别有洞天。 谢危楼没抬头,他听到了阁内的动静,低头仍然书写着:“看我做什么?” 凌翌趴在床头,他支起胳膊,撑在下巴上,头发都披散在床榻上,蜿蜒了满床。 楼阁内光照从窗柩内打了进来,流淌在宽敞的床前。 凌翌对上谢危楼视线时,对着谢危楼笑了一下,接着他又翻过身,卧在床上,口吻认真道:“看我的人。” 谢危楼哑然,他写字停顿了会儿,想再继续写下去,他转了转手腕,缓了好久,才继续写下去。 凌翌翻了个身,他身上只穿着寝衣,松松从床头把外袍披了,裹在身上。 走到了谢危楼跟前,凌翌坐了下来,头发垂在了桌前,低头时,那双眸子明亮得像是落了日光:“都看你写一个早上了,忙也不带见缝插针的。” 谢危楼抬头,目光落在凌翌眉眼间,看了很久,颦眉问:“你从前在沧州的时候,不用批宗卷?” 这句话像是唤醒了凌翌很久前的记忆。 凌翌颇为苦恼地应了声:“批。” 谢危楼落笔后,却留了分神,反问道:“你当时是如何的?” 凌翌道:“一开始我也不想批的,后来下九界的人越来越多,这人都要计个数,不就像搞出个户部,后来多了街坊,我不得安排些人手去管。这一管还不得了,下九界不讲道理的人太多,我还得定规矩,白日批完了东西,夜里还要看昨天批复的卷宗。” 凌翌凑在谢危楼身前,放轻声音道:“不过后来我想办法找了些帮手,一起帮我看卷宗。下九界的人心思恪纯,做事情就是做事情,换个说法,我其实更喜欢现在沧州的人。” 谢危楼:“你过去倒是过得比我好。” 凌翌低头笑了:“不管过去好不好,我现在只要看谢首尊忙活就好。” 话落,凌翌对着谢危楼笑了又笑,坐在谢危楼对面,重新翻开了话本,可这回,他没怎么看得进去。 年少时,凌翌曾想过,他要成为修真界闻名的人物,能凭一己之力,重振一门。后来,他的确做到了,他护的地界是沧州,也不管白玉京的人对他怎么评价,他无愧于心,无愧于凌家。 谢危楼在年少时就想成为修真界最高位上的人。 葛先生给他取的字——重光,就是要他承继前人的功业德行。 别人取字要么就是遵从本名,要么就是师长赐字,谢危楼的字太过于沉重,所以在他最早认识谢危楼的时候,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谢危楼舒朗地笑过。 墨泽出身的少年少女都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沉稳。 所以凌翌很不喜欢叫谢危楼的字,他喜欢叫谢危楼,危危楼,喜欢看谢危楼和他斗嘴、怄气的样子。 如今,谢危楼触到了年少时看似遥不可及的梦。 只是凌翌不知道,从前那个少年有没有想过,将来有一天,他要案牍劳形如此,永远都是孤身一人在高阁。 凌翌到底怕影响了谢危楼。 临到他走时,谢危楼却把一件东西抛了过去:“带上它,上船时,我来接你。” 修士都有刀剑。 刀剑会成为本命剑,刀陪了他一生,也看过了他的一生。 哪怕这些时日过得再松散,凌翌碰到了那把刀如同变了一个人,一如军中平日军痞松散惯了,上了疆场那就是讲究生死的地方。 凌翌触摸过刀鞘上的象牙纹,伸出手,一点点碰过刀身上的镂空,那些曾经或沾染过血迹,砍过骨肉的纹路像被谁细细擦拭过,刀身焕然如新。 无悔刀。 百年之后,这把刀居然还能入手。 他忽然把这把刀抱在了怀里,像抱住了曾经很多的东西,抬头再看向谢危楼,嘴角的笑意就变了另一番味道。 凌翌:“谢危楼,你居然替我收着?” 谢危楼目光淡淡扫了两下:“无悔不是很听我话,它像你。” ---- 不好意思诸位,更新来迟了,这两日一直在通宵加班,把更新挤出来了。
第25章 你教得我身经百战好不好 生死也好,刀剑也罢。 重得旧物自然让人喜上眉梢。 无悔刀入了手,凌翌抱在怀里抽开刀鞘无数回,半刻不离身。 既是去崐仑的路上,还得等学生来齐,谢危楼又去议事了。 凌翌松快地躺回到了自己的房内。 “仙长,你想看点什么东西?”青缨绕着凌翌问,“我可以去给你找点东西,话本、戏折子,只要你想看的,我都可以给你带过来。” 凌翌撑着胳膊,听到这里书很全,他一下子来了精神,端正地坐好,问青缨:“你说这里书本很全?” 青缨点头答道:“现在应天学府和以前不一样了,学府里有些书是要禁止的,眼下不一样了。谢首尊掌管三界之后,他先是把应天学费改了制,只要能通过首轮修习考核,人人都可以在学府内修习。我们这学府的大小也翻了好几倍,再也没有内门和外门的说法。” “如今还有话本可以看。”说到这里,青缨一本正经道,“连双修的秘法都有呢,仙长,外面都说如今你和谢首尊的关系非同寻常,你们是不是也要双修啊。” 凌翌扯了扯嘴角。 双修什么哪门子双修。 有人双修连一张床都不肯睡? 凌翌依旧嘴硬道:“你们谢首尊在这方面也还行。” 青缨正色点头:“我替仙长去找点书。你要合欢宗秘法,还是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?” 凌翌忽然道:“有话本么?我还想看话本和画的。” 青缨点了点头:“仙长是很懂的。” 懂什么东西? 等凌翌知道青缨说的懂是什么意思了,他忽然哑声笑了起来。 如今在外头,他凌翌的名声又传开了,依靠色相和当年同门之情,成了博取谢首尊欢心的小白脸。他觉得这传言也属实离谱,他们编造自己就算了,怎么连带着连谢危楼也编排。 白天没什么事,谢危楼就让他楼里面躺着,这楼阁也没定什么名字,凌翌也就危楼、危楼地叫,他躺在那张床上也算舒服,那么宽阔的一张床,比他做公子的时候还要舒服,他还能在上面打好几个滚。 凌翌抱着书,在床上翻滚了两下。 白纱内,青年滚金边的白衣像云里翻滚的朝霞,他仰躺在床上,高高举着书,越过头顶。 青缨挑的话本很是合他的心意。 话本的名字是正经的,但是配合内容就非常不正经,叫《郎骑竹马》讲的是一个姓谢的哥哥,看上了和自己相处多年的师弟,但碍于表面师兄弟关系,这件事谢哥哥一直下不去手,后来弟弟大胆地靠近,一朝越轨,两个人事成之后,却被同门和师父百般阻挠,弟弟病患发作,导致两人分开,结果他们重逢在一次论道会。 论道会写得很无趣。 但是床上的事就很有意思了。 凌翌从前看话本本就不多,这头一回看到俩男的还那么腻腻歪歪,一开始他看还觉得奇怪,结果一看还挺上头。关键这算是在上面那个的人,描述得还和谢危楼挺像,深沉、寡言,越看越像。 故事到了重头戏的部分。 凌翌抱着书,翻了过去,在床上支着自己下颌,翻过一页,眨了好几下眼,接着,他注意到周围没什么人,放低呼吸,悄悄翻了下去。 “要,还是不要。” “……你喊成这个样子,是不是在勾引我。” 凌翌轻笑一声,一边笑一边翻了下去,趴在床上,书页哗哗间,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朝他走了过来。 谢危楼忙完了白天的事,一抬眼就看到凌翌别有情致地靠在床上。 凌翌身上是那件勾金丝边的白色薄衫,头发梳得很顺,朝四周散开。他低头看书的样子很投入,看到有兴趣的地方还会笑,周围散落了七七八八的书,压根就没发现身后有人来。 “在看什么。”谢危楼扫到书的封皮,目光只停留一瞬,走上去,抽走了凌翌手里的书。 凌翌下意识抓回去,道:“你还我!” 谢危楼目光扫了凌翌一眼,展开了书册:“你到底在看什么,喊你也听不到。”
117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