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还没说完,贺词章忙伸手捂住他的嘴,将他拉走,一直到看不见别院了才停下来,呵斥道:“你不要命了?” 温故不明所以:“发生什么了?” 贺词章道:“那是补药。” 似乎是担心他听不懂,贺词章还解释道:“大补的。不是提升修为或者养伤的那种补,而是补身体的。可需要补身体的情况有很多种。” 虽然究竟给谁补很难说,补哪里也很难说,但温故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到了某种八卦的恶意。 整个景家的人都知道,少主别院只住了两个人,一个是少主,另一个是温家那位。 果然,随后就听贺词章模糊地说道:“可能是补身体,也可能是补……肾虚。” 温故抬起眼,望向远方,微微叹了口气。 风雨欲来,世事总与愿违,但也不该如此啊…… ----
第43章 自从成了巫苏, 温故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错,除了当值就是装模做样地修炼,当然, 如果不用参加内门弟子考核就更好了。 家主闭关, 少主闭门, 整个景家就景辞地位最高,每次在这种时候, 景辞就仿佛真成了景家唯一的主人,万般作态都一副他是世界中心, 天选之子的架势。 这位天选之子还露了一手, 亲自去测了把灵力。 听说景辞那一身的灵力很是了不得, 都比得上长老了,年轻一辈中,恐怕是很难遇得到对手。 测完灵力之后, 景辞径直走向他, 坐到他的身边, 用着不高不低, 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不是想当我亲信吗?只要成了内门弟子,这位置就给你。” 然后四面就响起了一阵羡煞声, 听得景辞的嘴角都扬了起来。 那是他的施舍。 他总是喜欢以高位者的姿态玩这种小游戏, 他觉得很有趣。不过最近这个外门弟子不知道怎么回事,不仅不迎合他, 还老给他泼冷水, 这次也不例外。 温故微微侧头, 随意“啊”了一声, 不仅没表达受到重视后该有的感恩戴德, 反而有些冷漠, 事不关己地道:“那看来是成不了了。” 听得景辞当时就冷了脸。 那话温故是随口一说,虽然是没怎么过脑子吧,但足以让景辞安静地待上好一段时间了。不过这次,料想中的清净并没有到来,景辞反而冷笑一声,道:“别以为你学了温故的态度,就能引起我的注意。” 说得傲慢又自信。 温故转过头去盯景辞,对这歹毒的想法感到震惊。 而景辞却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,有理有据地道:“以前学他木楞听话,现在学他冷漠不耐,就凭你,也配跟他比?” 一说完,就投来一道视众生为蝼蚁一般的眼神,温故黯然接下这道目光,不动声色地道:“说起温故,他不是跟你说要见我吗?你怎么不带我去见他?” 好歹是个大反派,总该派上点用场。 可这回大反派景辞的脸黑得更厉害了,冷冷地道:“容儿他疯了。再等等吧。” “小少……”温故顿了顿,重新道:“他怎么会疯了?” “他一直都是个疯子!” 景辞对景容意见大得很,多说两句就不愿再提,不想听到景容二字,温故没办法,只得作罢。转过头,温故抬手托住下颌,有些悲壮地叹了叹气。 难道真的只有萧棠这一条道了吗? 难道真的只能假扮侍女了吗? “连叹气的样子都学温故,你是有多想引起我的注意?” 思绪被这满口嫌弃的自信语录打断后,温故镇静地闭了下眼睛。 景辞的身边,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。 景家弟子众多,考核一连持续了好几日才到最终考核。对景家来说,选拔内门弟子是涉及到景家的未来的大事,往年呢,向来是家主坐镇。今年家主不来,少主也不来,众弟子对此就颇有微词。 有意见的人多了,就多多少少会飘点雨丝进到长老们的耳朵里。 长老也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开始,日复一日地修炼,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内门弟子中脱颖而出,最终成为人人敬仰的长老的。没人比他们更理解其中的艰难。 弟子们如此地拼命,可家主也好,少主也好,竟一个都不出面。 景家辉煌至今,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,想去便去,想不去便不去,连自古以来的祖制也不顾了。 景家的未来实在是堪忧! 最终考核日那天到来的时候,天还没亮,十位长老就堵在了少主别院门口。 每次这十位长老出现,总是左边站五个,右边站五个,他们的衣袍又都是以白色为主,站得整整齐齐,一眼看去跟守灵似的。而他们应该是第一次逾越到这种地步,所以十分地谦让:“你先进。” “你先进。” “还是你先进吧。” “……” 值守的弟子反正是没见过这种场面,愣在原地面面相觑,谦让好一阵之后,大长老愤愤地道:“少主重修为,轻学识,常年在禁闭室闭关修炼,他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,你我还不知道吗?” 他横眉怒目,说得很是愤概:“竟还在此互相推诿!” 一说完就走上前推开大门,拂袖而进。 在他身后,其他长老也跟着走了进去。十位长老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算少,天色未亮,看不清脸,他们鱼贯而入的时候,没人发现后面多了个人。 而多出来的这个人,在一进去之后,就消失在了暗处。 院子里面很安静,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深色藤曼攀上凉亭,枝桠疯长,长到一半又忽然戛然而止,有衰落颓败之相。 而在小厢房的外面,有道白影轻手轻脚来到门口,四下张望几眼之后,悄声推门而入。 厢房里一片黑暗,床上没有人,被褥叠得很齐整,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。环视一圈,在没看见多余的人后,穿着白袍的人转过身,准备出去。手刚覆上门,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动静。 那声音,听上去像是什么在地上轻轻擦过。 白袍人停下动作,转头又看了一圈。厢房不大,东西也不多,一眼就能看全,可他仍旧没有看到任何人。 是听错了吗? 白袍人收回目光,重新覆在门把上,刚准备拉开门,忽然意识到什么,低头看向脚下。 他看见一个人抱膝缩在墙角,把头埋得很低,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抖。 门的位置就在墙角,正常情况下,一推开门就会把墙角给挡住。而墙角和门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掌距离,相对狭窄,所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里。 也就没发现这里缩着个人。 白袍人丝毫没有被他吓住,而是立刻蹲下来:“你是巫苏吗?” 这人听到声音,浑身忽然一颤,将头埋得更低,喃喃道:“别……别过来……别靠近我……” 白袍人拉下斗篷的帽子,把脸露出来,摇了摇他的双肩,道:“你先看看我是谁。” 掩在帽檐下的脸,俨然是一张巫苏的脸。 多亏了弟子考核,温故在其中添油加醋,才得以借到这次舆情的势,让长老们迫于形势来找少主。以长老的地位,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假扮。 但温故的时间并不多,他得在长老出去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去。 面前人缓缓抬脸,露出一双满是戒备的眼睛,在看清眼前这张脸之后,忙伸手抓住他的手,指尖用力,声音有些嘶哑却难掩激动:“温故,你是温故!” 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,不停地说道:“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突然换回来了,一睁眼就看到景容,他有病,我没见过这么极端的人,不能换回来……还有,还有!这副身体不行了,我用不了这副身体了,得换回去,赶紧换回去……” 看着这个顶着自己脸的人说话,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。而偏偏他又说得语无伦次,一会“不能换”一会“得换”,听得温故云里雾里,不知所云。 尽管如此,温故还是从中抓到了几个关键信息,并试图打断他的念叨:“你是巫苏,也是以前的温故,是吧?” “是,是我,两个都是我。我想起来了,全想起来了。我是有灵根的,我一直都有的,但是那件事之后我就失忆了,我忘了自己是谁,所有人都说我是温故,我说我不是,我太小了,什么都不记得,没人信我,谁都不信我……” 他又再次语无伦次起来,说到谁都不信他的时候,他忽然抬起脸,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故,恶狠狠地道:“把我的身体还给我!” 他的声音太大,温故担心他把人给招来,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,将他抵在墙上,压低声音道:“想让我把身体还给你,你就给我冷静点。再发疯我立刻就走。” 缓了缓,温故问道:“现在能冷静了吗?” 眼前的人连连点头。 比起之前,厢房里稍稍亮了一点,只是视线仍不太清晰。温故松开手,道:“你知道怎么换回去吗?” 巫苏眼也不眨地望着温故,迟疑着摇了摇头。温故面不改色地道:“你不知道怎么换回去,可我知道。” 此话一出,巫苏又激动起来,只是被温故一道眼神看过去,巫苏就蔫了下来,小声问道:“怎……怎么换?” 温故没有回答,而是缓缓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先解释一下吧,我身上的禁术是怎么回事。” 从头到尾,温故想搞清楚的,就只有这一件事。好不容易找到了巫苏,不把这个疑问先解决掉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罢休的。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难解释,因为巫苏想了很久,久到天又亮了一截,已经能完全看清屋子了才道:“以前所有名门家族联手诛灭邪族一事,你可知道?” 温故点点头:“知道,可这跟我身上的禁术有什么关系?” “有关系的,关系还很大……”巫苏目光闪躲,说得有些为难:“那时候温家几近灭门,只剩你这个遗孤奄奄一息,本来马上就要死了,但我家……” 说到这里,巫苏停了一下,解释道:“那个……我家是巫家,就是与景家相邻的那个巫家,我家跟你家是世交,关系很好,所以不愿看温家绝后,就……就用禁术将我的命格与你的命格绑在一起,从此以后,我活,你活。这才保住了你的命。” “但这个术法是个禁术,所谓禁术,就自然是不完善的。在绑定命格的同时,我的灵识换到了你的身体里,不光如此,我还失去了记忆,忘记了自己是谁。 直到一年多前,我忽然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,我也是在那时才记起我是谁。不过我有一个放不下的人,所以就以外门弟子的身份重新回了景家。” “……” 温故听懂了。 巫苏之所以能回到原本的身体,多半是因为他穿书了,把巫苏给顶了回去。温故没把这话说出来,想了想,道:“你放不下的人,景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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