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铺好床躺在床上,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,渐渐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。 是林朝生提醒他的。 原作中的林朝生早就死了,但这里的林朝生却活着,这意味着,原作或许并非一成不变,而是可以被改变的。 那么景容是不是…… 以前看一些穿书类的作品的时候,站在上帝视角,总是无法理解那些穿书的人。明明可以不趟浑水,就非要去插两脚,最后什么也没改变就算了,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。 所以穿书后,没有系统,没有强制任务,温故本该是自由的。 可人和人之间有了羁绊就会不自由。 没有为剧情所束缚,却被别的东西束缚住了,没人知道温故长长久久地站在禁闭室外面的时候,心里想的是什么。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。 * 清晨的雾气正盛,少主别院迎来了第一位客人。 一大早,温故就听见外头就闹哄哄的。 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,缓了缓,随手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,推门出去,极不耐烦地看向门外。 只见外头围了一群弟子,景辞站在中间钳制住林朝生的手,将他一脚踩在了地上。这套动作行云流水,几乎就在瞬间完成,熟练到好像做过无数次。 然后景辞把脚一点点移到林朝生的左臂,力道越来越重:“就是这只手反抗的?” “这么不听话的手,还不如废掉呢。” 景辞的脸越来越阴沉,脚下的林朝生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吼,然后骨节错位的声音传来。 蓦地,像是察觉到什么,景辞忽然抬脸,越过重重人影看向别院门口。在他抬脸的一瞬间,其他弟子即刻让开,生怕挡了视线。 温故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,脸上有些倦怠。看到温故的那一刻,景辞眉眼微松,看他一副刚醒的样子,还只搭了件外袍,当即质问道:“你昨晚在这里睡的?” 温故面色不虞地点了下头。 刚刚缓和几分的脸色,下一刻又重新阴沉起来,景辞默然片刻,冷冷地道:“你以后回你自己的地方住。” 温故耸耸肩:“他们不让我出去。” 这话刚说完,守门的弟子就忙道:“是家主限制温公子行动的!我们只是听命行事!” 景辞冷笑一声,提脚在林朝生背上擦了擦鞋底,然后站直身体,半掀眼帘,似笑非笑地道:“是家主的命令,还是少主的命令?” 他们不让温故出去,温故原本没有深想。 可弟子低着头不敢应声。 这回轮到温故的脸色变冷了。 不是家主,是景容? ----
第32章 他甚至不知道景容是什么时候命令这群弟子的。 从禁闭室出来之后, 景容就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,到底是什么时候? 难道,是更早之前吗? 温故脑子有点乱。他想不明白。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, 越是不让, 就越想要。温故拢了拢衣袍, 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,守门的弟子一见, 忙拦住温故,急道:“求温公子别为难我们, 你若走了, 少主不会饶了我们的。” 温故:“……” 还真是景容? 可是, 为什么啊? 景辞在一旁笑出了声,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笑意,他扬了扬下巴, 听命于他的弟子立刻上前试图制住守门的弟子, 别院附近的其他弟子一见, 也赶了过来, 跟景辞的人对峙。 门口闹成一团,几乎打了起来。 温故受不得剑气, 不得已只能离得远远的, 就在他以为这里要大打一场的时候,第二位客人来了。 晨起的雾气散了些, 和稍显阴沉的天空连在一起, 绵软得像抽不尽的丝。一名女子从雾气中走来, 出尘得不像凡世存在的人, 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, 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女。侍女们手里提着食盒, 数量还不少,里面装的似乎是早饭。 女子对这里的闹腾视而不见,不过在场的弟子见她来了,都收手默默退了下去。连景辞也低下头,俯身行礼,用着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平和声音喊了声:“嫡母。” 嫡母,正是家主夫人,也是景容的母亲,萧棠。 萧棠面色冷淡,没有给景辞任何反应,看也没看他一眼,迈入别院大门的时候,她脚步微顿,头也不回地道:“既然来了,就一道进来。” 景辞颔首道:“是,嫡母。” 无人在意的温故站在一旁,抬眼和守门的弟子四目相对,温故挠了挠头,试探着往外挪了一步。 弟子没有拦他。 然后温故又挪了一步,弟子仍没有拦他。 于是他抬脚就往外走,这一步还没落下去,未出鞘的剑就拦在了他的身前。 温故伸出食指,抵在剑鞘上推了推,然后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林朝生,“我扶他起来。“ 别院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,萧棠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,出来的时候跟进去的时候一样,冷冷淡淡的,谁也没瞧上一眼。 看着萧棠的背影,温故有些愣神,一直没收回目光,直到林朝生推他。林朝生摸出一个布袋子,塞进温故怀里,温故接过来捏了捏:“多谢。“ 林朝生摇了摇头,捂住手臂,起身站了一会儿,然后离开了。 坞禾果还剩一半。 看来景容吃得很节省,因为景容已经回到景家好几个月了。也或许是后来遇到了什么事,导致景容顾不上吃坞禾果。 会和脚伤有关吗? 温故不知道,因为景容总不说。而现在,温故也不想知道了。 别院内,房间中。 饭菜倒了一地,满地狼藉,碎裂的碗片上还有鲜红的血迹。 景容侧躺在床上,单手撑脸,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一旁,他目光下睨,毫无波澜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。 那人在地上动弹不得,浑身上下都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,身旁不远处是把断剑,映着他扭曲而阴沉的脸。 “是你先动手的,”景容抬起手放在眼前看了看,轻轻吹了一下,将手上看不见的尘埃吹落,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地上那人身上:“大哥。” 地上的景辞只能眼睁睁看着,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。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霸道的力量,顷刻间就将他全身的灵力都压了下去,一点都反抗不得。 沉默半晌后,景容扶着床沿,坐了起来,一双脚悬在床边,在景辞眼前轻轻晃动。 “其实也还好,比上次好一点。” 景容那双腿悬空晃来晃去,说着些景辞无法理解的话。 但大抵上是在说断腿这件事,景辞是这样理解的。他冷不丁一笑,遗憾又嘶哑地道:“可惜没能把你杀死。” “是么,”景容垂下眼睛,“或许,已经死了呢?” 然后景容忽然笑了起来。 本来是死了的,景辞下手太狠了,这一世的他本来已经死在了那个黑暗的禁闭室。 但是他重生了。是在活过来的瞬间,诡异而又巨大的力量浮动起来,将他带去了禁地附近,离奇地留了口气。 “很遗憾,大哥,我回来了。” 说起话来又轻又随意,没有任何的情绪。 周身的压迫感越来越强,景辞几乎快要窒息,他一脸青筋暴起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用尽力气张开口:“就算你杀了我,你这一辈子,都是个站不起来的废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一道汹涌的力量卷起,全部落在景辞身上,将他击往墙上,却没落下来。 他被这股力量死死困住,丝毫动弹不得。 但是很明显,他把景容激怒了,意识到这件事后,他哑声笑了起来,声音中沉着无尽的疯魔:“你就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……” 没能杀死景容,却让他成了一辈子的废人,这似乎成了他能安慰自己的,唯一的奖励。 可景容就那么看着他,眼中仍然很平静,他静默片刻,然后道:“是吗?” 话音刚落,在景辞圆睁的怒目中,他看到景容双足落地,然后缓缓起身…… 景容站起来了。 扭曲的笑脸就那样凝固在景辞的脸上,他吼道:“不可能!你不可能站得起来!” “不可能!” 他亲自下的手,能不能站起来,他比谁都清楚,可是偏偏这个人就是站起来了,还在他的面前,表演着不可能出现的场景。 景容赤脚踏在地面,一步一顿地走过去,他走得极慢,每走一步,绑在脚上的银铃就微弱地响一声。 最后他停在了那桌饭菜面前,“母亲让你陪我吃饭,你就是这么陪我吃的?” 萧棠擅医术,她来这里给景容把了下脉,号完脉后,淡淡地说了句:“辞儿,陪容儿吃饭,吃完再走。” 一说完就走了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。 景容缓缓蹲下去,在地上挑挑拣拣半天,最后捡起一小碟子糕点,走到景辞面前,拿起一枚糕点,说道:“张嘴。” 而景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不停喃喃道:“不可能,不可能的……” “你怎么可能……” 他明明记得那双腿被他割成了什么样子,也记得景容似乎是断了气的,只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了。 这个人,为什么不仅没死,现在连腿都好了? 压在周身的力量越来越大,景辞浑身痛得抽了起来,也不知道景容又干了什么,景辞像被遏住了下巴,无法控制地张开了嘴。 景容面无表情地将糕点塞进景辞嘴里,没有任何时间间隙,紧接着就塞进了第二个,第三个,第四个…… 景容安静地看着他,安静像置身事外的旁观者,仿佛这么做的人不是他。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,很平静,也很空洞,像被操控了一样,失控的黑暗几乎要布满眼白。 看他嘴里哪怕撑得再也塞不下,景容也没有停手。 就在景辞受不住那股力量,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,面前的景容忽然停下了动作。整个人就像静止了一样,然后毫无预兆的,突然就倒了下去。 景容匍匐在地上,缓缓抬起脸来。 脸上不再是失控的阴冷,眼睛也不似刚才那般可怖瘆人,嘴角微微下撇,眉梢看起来有几分可怜,与刚才那副近乎病态般的狠戾模样大相径庭。 可怜到像个洁白的小白兔,乖巧得不得了。 紧接着,景辞浑身忽然一松,环在周身的力量瞬间散去。尽管这样,但他仍没倒下去,而是就那样站在了墙边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 正在他疑惑之际,还没反应过来,只听“吱呀”一声,房门被猛然推开,只见温故仓皇失措地跑进来,护在景容身前,一脸阴狠地看向景辞,沉声道:“你在做什么!” 而在温故的身后,景容缓缓抬起眼,嘴角微微上扬,只一瞬又撇下去,垂眼小声道:“温故,大哥他要杀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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