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以后跟着大哥哥学卖鱼。” 陶青鱼正想开口安稳两句,忽然就笑了。“卖鱼是吧,行!这个我现在就可以教你。” 念书的话,他也不问了。 在农家,最好的出路确实是念书。 毋庸置疑。 他看得出来,青嘉是个好苗子。也知道二叔家有让他去念书的想法。 青嘉七岁了,正是去学堂的年纪。 …… 明日还要早起清鱼塘,陶青鱼窝在房里也窝得差不多了,便开门出去。 爷奶坐在堂屋屋檐下,听见他开门的声音,看了他一眼。 “鱼哥儿,坐坐。” 陶青鱼往他们身边一蹲,道:“爷奶要问什么就问吧。” 邹氏笑着拍拍他脑袋。“问什么?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,你自己的婚事儿自己决定。” 陶青嘉抱着小黄往他爷身上一放,抓着小矮凳放在陶青鱼身后。 陶青鱼捧着他的脸揉了揉:“弟弟乖,大哥哥给你买吃的。” 邹氏:“要让他吃糖,正换牙呢。” 陶青鱼:“也没吃几次。” 陶爷爷揪着小黄耳朵,里面干干净净的。他粗糙的的手将小黄脑袋捧着,道:“小狗玩儿不得,容易养不活。” 陶青嘉站在他身边,道:“小黄冷,要抱着。” “冷放灶屋烤火去。” 陶青嘉点点头,抱起小黄就走。两个小的也紧跟上去。 “明早起鱼,鱼哥儿你别下鱼塘。”陶有粮叮嘱道。 陶青鱼:“不碍事。” “是不能下。”邹氏道。 “你二叔、三叔都在家,青书也能帮上忙,你明儿好好卖鱼就是。” 陶青鱼看他们坚持,只能点头。 家里人忙着做饭,陶青鱼见三个小的出来,爷奶有人陪着,他就起身去熬药。 一天时间很快消磨,一家人早早地吃了晚饭,泡了脚之后进被窝睡觉。 陶大郎屋里。 方雾脱了衣服,将手脚贴上男人的身上。自家男人暖气足,冬日里最是暖和。 方雾闭眼缓缓舒了一口气。 陶大郎见自家夫郎如此,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,将人更往怀里搂了搂。 方雾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,道:“相公,我晚上那阵好像看到隔壁那烟囱出烟了。” “回来了。” “你看见了?” “嗯。” “我还以为那家人脸皮多厚呢,还知道躲着人。”方雾轻轻打了个呵欠,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 陶大郎想到自家哥儿让青书先将弟弟们带回来那一阵。看自家夫郎已经渐渐平缓的呼吸,他微微将手盖在他耳侧。 照着他家哥儿的性子,难保隔壁不出什么意外。 抱着这样的心情,陶大郎慢慢闭眼。 将睡未睡,意识模糊着,忽然只听隔壁几声尖叫。 跟鬼嚎似的,吓得人一哆嗦。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蛇,陶大郎无奈。 还敢抓蛇,胆子忒大。 “唔……怎么了?” “没啥,睡吧。”陶大郎捂着夫郎耳朵,又将他后头的被子掖了掖。 隔壁屋。 陶青鱼弯着唇角,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。 活该! 尤家。 一刻钟前。 尤大郎夫妻二人摸着黑,吃了饭后往卧房里去。 尤大郎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往床沿一坐,舒舒服服靠了下去。“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。” “你也知道是狗窝,脚都不洗。”秦梨花骂骂咧咧道。 尤大郎无所谓道:“又没打水,你又不愿意出去,洗什么洗。” 秦梨花脱了衣服爬上床,到床尾踩到尤大郎的脚险些摔倒。 “你是老爷嘛,挪挪脚都不知道?” “行了,嚷嚷一天了,你累不累。” “累!你还好意思说。要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,我敢做那事儿,到头来你倒好,啥事儿没有。我却惹了一身伤。” 尤大郎脸一下黑了。 “闭嘴!” “怎么!还不让说了!” 秦梨花掀开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。嘴上声音虽大,但知道男人生气了,也不敢再说。 她左挑右选,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,只敢窝里横。 忽然脚上划过一道滑滑的触感,秦梨花烦道:“你别挨着我!” 尤大郎也感受到自己腿侧的滑腻触感,沉声道:“你自己凑上来的。” 他想着自家婆娘皮肤啥时候这么滑了,还冰冰凉凉的,忽然脚上被缠紧。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。 “蛇……蛇……”他飞快扒拉秦梨花,瞳孔一缩,吓得头皮发麻。 “什么蛇!” 秦梨花忐忑,被子一掀,一道长绳般的黑影瞬间袭来。 她抓着男人的手一挡。 夫妻俩同时破声叫了出来。 “蛇!!!!救命啊!!!” 秦梨花吓得抛下尤大郎就跑。偏偏尤大郎也怕,被蛇还咬住胳膊,另一只手只能把她抓得紧紧的。 夫妻俩叫声凄厉,惊得周遭的房子陆续亮起了灯。 村民们以为遭贼了,抓起家伙就跑了过来。 陶家人也意思意思亮灯,开门。一看门外熊熊燃烧的火把,秦里正黑着一张脸立在尤家门口。 尤家屋里还在叫。 大晚上的,又是冬夜,这叫声听得人打怵。 秦桩叫人去敲门。 里面还喊着救命,以防意外,只能叫几个壮小伙将门撞开。 咔嚓一下,门栓断裂。 一行人冲进去,那火把顿时将屋里映照得亮堂堂的。 夫妻俩好好的,就是面色惨白,瞪大了眼睛恐惧得厉害。 一个单脚立在床下;一个僵直着躺在床上,手上血淋淋的两个洞。 “啥事儿!疯了不成!” 见救星终于来了,秦梨花一下哭了起来。哆哆嗦嗦指着床上道:“蛇、蛇啊!” “啥蛇!” “菜花蛇。”有汉子看见那蛇尾巴道。 秦桩顿时气得呀! 大半夜的,惊动了半个村的人就为了一条蛇。 尤家人是真的脑子有病!
第22章 “一条菜花蛇,至于嘛。”人群中有人悄悄道。 “谁家不见蛇,我家昨儿还扫出来一条蛇皮呢。” 四周是山林,又住的草房子。就是瓦房,有蛇溜进来在村里也是很常见的。 “还不把衣服穿上。”秦桩招呼人出去。 说菜花蛇的汉子已经将蛇逮住。嘴上念道:“正好,家里缺泡酒的。” 大冬天的,都洗洗睡下了。结果就为了一条蛇,全拿着锄头砍刀急急忙忙爬起来。 有看不惯尤家的,一脸晦气道:“碰上这尤大郎家准没好事儿。” “可不是,才一个月,村里因他家闹了几次了。” “亏得是盯上了陶家的鱼塘,鱼哥儿性子也够坚韧。换其他哥儿遭他家这么说,怕不得跳河去证明清白。” 有哥儿的人家听他一说,本来听个热闹,但现在一想想尤家做的事儿,瞬间生出了几分厌恶。 “真是缺德。” “也怪不得被蛇找上。” 一群人匆匆来,又举着火把抱怨着走。陶青鱼在屋里竖着耳朵听。 不出所料,尤家人被村里人更不待见了。 他躺回床上去,抱着被子想了想: 要不要再送一条蛇去,多闹几次,尤家多半走哪儿都要被村中人喊打了。 翻个身,陶青鱼埋头在被子上蹭了蹭。 还是算了,次数多了容易惹人怀疑。 而且吓了这一次,尤大夫妻俩应该这辈子都对蛇有阴影了。 陶青鱼平躺,双手搭在小腹,翘着嘴角慢慢睡了过去。 外头地村民走了,陶家人也陆续回屋。 杨鹊额头抵着他男人肩膀,小声道:“怎床上会有蛇。” 陶兴旺摇头:“被子里暖和。” 宋欢倒是看了一眼陶青鱼那屋。有一半的概率又是那小兔崽子作怪。 躺回被窝,这下没了吵人的声音。 陶家人一夜睡到鸡鸣。 离天亮还早,陶家几个青壮年就爬了起来。陶大郎扛起网,后头两个弟弟推车。一路到了后头的鱼塘。 清鱼要人下鱼塘,大冬天的,水里是刺骨的冷。 好在家里有皮子做的下水裤,还是陶青鱼小时候让家里人做的。能勉强挡一挡水寒。 穿好装备,陶大郎跟陶三郎下了水。 渔网展开,一人站在鱼塘一头。 两人一边拉着渔网走,一边脚下搅动水向着一个方向赶鱼。 两人配合着缓慢从一头走到另一头,将鱼包裹在渔网中。渐渐的,平静的水面响起哗啦的鱼儿翻腾声。 岸上,陶兴隆已经将木桶装好了水。 这时候,陶青书跟陶青书也醒了。 陶青鱼抬头看了一眼天,此时月亮还在,群星散落遍空。阳气初生,天将亮未亮。 换做上辈子,这般美景属实要在空气极好的地方才能见到。如今倒成了他眼中的日常。 “爹,鱼多不?”陶青鱼蹲在岸边,看着水里陶兴永跟陶兴旺将渔网归拢。 “还有个百来条。” 陶青鱼点头:“够卖了。” 陶二叔道:“抓鱼吧。” 辰星闪烁,养鱼人披星戴月忙得直不起腰。两个大木桶装满,网里就没什么鱼了。 剩下的小鱼苗扔回去,还能再养养。 泡在水里的两人爬上岸,皮子做的下水裤里也已经灌了不少水。 此时天已经破晓,鱼都挤在一起容易死,等不得。 陶大郎匆匆回去换了衣服,喝了两碗稀粥下饼子,身子暖了,就赶紧跟着哥儿上县里。 这次鱼多,木板车不好推。 力气大的陶三叔也跟上,路上能换着省省力。 到县里,天大亮。 东西还没卸下,马上来了客人。 今日大集,客人来来去去,鱼也卖得快。陶青鱼负责招呼客人,选鱼、称鱼,陶大郎跟陶三叔就负责杀鱼。 从开摊到大集散去,木桶里的鱼还剩十几条。 “小鱼老板。” 听这称呼就知道是方夫子。 换做以前就罢了,但之前那事儿让家里人误会了,陶青鱼看着方问黎还真有点不知怎么面对。 陶大郎跟陶三叔一个体格,也是一个性子。沉默寡言。 两人只一双眼睛在哥儿跟人家夫子身上来来回回,愣是忘了招呼客人。 陶三叔想:多好的对象,哥儿眼光确实不错。 陶大郎则眼光挑剔:冷了点。长得太好看,也不知道容不容易被勾走。 陶青鱼等了半天,两个爹愣是不接过招呼客人这事儿。 他只能僵着脸笑了笑。 “方夫子来多大的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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