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郎不在厨房,只有小炉子慢慢烧着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。 又听见大门外的声响。 方问黎还未靠近,一人扛着干柴进来。 柴夫见了方问黎道了一声方夫子,径直往他家厨房去。 陶青鱼拎着一捆柴进来,见方问黎杵在门口,笑着用身子别了他一下。“挡路了。” 方问黎拿过陶青鱼手中的木柴:“我来。” 陶青鱼也没跟他抢,放了手转身出去另拿。 县里的柴火靠买,陶青鱼屯了一车。 他放下手里的一捆,瞧见阿修也过来帮忙了,他干脆进屋给柴夫拿银子。 冬日里柴卖得上价,一担能买二十文。 一个冬季,只柴火也能用去百文。 付了钱,柴夫出去拉着驴车走了。 阿修拍拍身上的灰尘,片刻又去了隔壁。陶青鱼正要留人吃饭,转眼就不见了人影。 雨夹雪变成了小雪,落在方问黎头发上,又悄悄隐去。 陶青鱼站在屋檐看他走近。 “你就不留一下阿修吃饭。” 方问黎眼皮一掀:“不留。” 陶青鱼笑道:“小气。” 方问黎站在台阶下,双手圈住陶青鱼的腰将人提抱起来。他仰头看着人,忽然咬了一口眼前的莹润下巴。 “嘶——”陶青鱼揪他耳朵,“属狗的。” 方问黎唇贴了贴那浅浅的齿痕,抱着人进了屋。 “下次夫郎做了饭,别叫他。” 陶青鱼跟他理论:“你这像样吗?” “嗯。” “你还嗯!” 四目相对,两人皆是一笑。 方问黎将人放下,又拉着陶青鱼的手捂着。 陶青鱼问:“明日去外婆家,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?” 方问黎:“不急,明日带一盒梅花糕,要现出炉的。” “再买两身厚实的衣服吧。” “好。” 冬日黑得快,说话间,屋里就看不清人了。 陶青鱼去将蜡烛点上,两人关在屋里吃饭。 陶青鱼厨艺不精,这鸡汤还是去铺子里请教了他小爹爹。他尝了味儿,不能说不好喝,但也就一般。 也亏得方问黎不挑。 鸡汤大半进了他肚子,陶青鱼都怕他给自己撑着。 饭后还让他在屋里多走走,消消食。 雪大了,落在砖瓦上沙沙作响,听得人想钻被窝。 屋里闹了半夜,子时才歇下。次日一早,便也是方问黎做好了饭菜,伺候人起床。 收拾齐整,陶青鱼还给自己灌了几杯浓茶下肚。 打了个饱嗝,陶青鱼捂着肚子微微皱眉。 方问黎站在他身前,将他毛领围好的。看哥儿唇红齿白,又掐着人的腰细细密密落下亲吻。 陶青鱼已经学乖了。 越挣扎他越激动,还不如让他亲个够。 最后松开时,他喘着气儿张嘴在人唇瓣上咬了一口。抱怨但也亲昵:“临了出门亲,非得踩着点儿走。” 方问黎啄了他一口,安抚似的。 将帽子给他戴上才拉着人出去。 方家村不止有方问黎的外婆,陶青鱼的外祖家也在。所以这次去要拜访两家。 他们目的明确,找准几家铺子买了东西,立马就去方家村。 方家村的位置比宝瓶村要好些,离县里近。坐马车过去,也就两刻钟的时间。 马车刚走进村里,有人认出阿修,立马去给方外婆家报信。 等陶青鱼两人下马车时,就发现方家门口围了不少人。 陶青鱼虽疑惑,但也习惯被人注视。 两人相携进了屋,围观的人也就散了。这会儿阿修才将带来的东西搬下来,给老太太归置好。 陶青鱼问:“外婆,他们刚刚看什么呢?” 方外婆一笑,慢慢道:“也不知道谁传的,说我家外孙才成亲没多久又重新娶了位夫郎。这不见他回来,都来瞧瞧。” 陶青鱼眨巴眼。 挺夸张,但也合理。 他之前一个人在村里呆久了,还有人说他和离了不是。 在外婆家坐了会儿,方问黎没说多少话。 只看她乏了,方问黎才带着陶青鱼离开。随后又走了陶青鱼外祖家一趟,送了东西,他俩就回了。 看方问黎兴致不高,陶青鱼道:“担心外婆?” 冬日里,老人日子最是不好过。 “嗯。” “要不接他去县里住着?” “她不乐意待在县里。” 他那娘鲜少往家里传音信,他二嫁个商人,常跟出去跑商。 只回来了,也不知是想起来要尽一尽孝道才将外婆接去。一来一回让人折腾,也没见外婆多高兴。 他那爹娘以前在县里闹得不好看,所以她也厌烦这里。 陶青鱼听他这话,便没有再说什么。 * 方问黎回来后,陶青鱼懒了几日。 待到天放晴,他忽然收拾衣服,陶青鱼还以为他书院又有什么事。 却见他也拿了自己的衣服,问去哪儿,才说去山庄。 虽冷,但总窝在家里也无聊。 既然要去,陶青鱼干脆也帮着一起收拾东西。 梅涧山庄因梅花而闻名,是个清幽之地。 离了县里,马车沿着官道走。 再拐弯往枫山后头,半山腰上便是梅花丛丛,或红或白。 山路两侧还有腊梅飘香。 山庄种了百种梅,山上有溪涧垂落,修了亭子藏匿在梅花间。也是县里那些喜欢美景的文人骚客广知的地方。 马车沿着山路往上。 好在前面几日雪不大,没积起来就化了。 陶青鱼在马车上昏昏欲睡,等醒来时,人已经在山庄里头了。 身后是温热的胸膛,窗外寒梅盛开,花香阵阵。 陶青鱼小心仰头,怕惊醒了方问黎。 结果却见人睁着眼睛,安静看着他。眼神清醒,也不知道看了多久。 他捂着方问黎微微泛红的眼,额头贴上自己手背。 “缓一缓再看,眼睛都红了。” 手心泛痒,是方问黎的睫毛扫过。 陶青鱼将手撤开,趴下去窝在他肩膀。“我们上来待几天?” “夫郎什么时候想下去了,什么时候就走。” “要是积雪了呢?” “不会。” 方问黎的手从陶青鱼腰侧摸到他软绵的肚子,拖着人与自己挨得严丝合缝,他问:“还睡不睡会儿?” “饿了。” “那出去吃饭。”方问黎蹭蹭他耳朵,“吃完饭我们去见见老师。” “好。” 裹上厚实的衣服,又是披风又是汤婆子,陶青鱼才被方问黎放出屋去。 梅涧山庄的风景很不错。 山庄占地不小,分了数十个院子。他们住的这个叫梅霜院。 院里做了造景,那一丛梅立在碧湖上,怪石雕琢,兰草垂落,自有一番意趣。 出了他们的院子,外面丛丛梅花铺满了小道。 无意间瞥见其余院落,也是独有一番美景。 陶青鱼看得仔细,过了一丛梅树,转头望见路对面过来的人,陶青鱼一愣。 “小鱼!”这次秦竹没有飞扑成功。 方问黎已经提前预料,揽住了自家夫郎的腰。秦竹跑了几步也被周令宜逮了回去。 “你们也来了。”陶青鱼欣喜道。 “对啊对啊。相公说你们要来玩儿,所以我们……唔!”周令宜捂住了自家夫郎的嘴。 没看方问黎那个脸都黑了嘛,这小傻子还说。 方问黎拥着哥儿往前走,与周令宜错身过的时候,忽然伸腿。 周令宜踉跄,转过头去看着两人背影,怒目而视:“方从流!你作甚!” 方问黎回头看他一眼,那嫌弃毫不掩饰。 周令宜差点气得心梗。 这个没心没肺的!亏得他还想着兄弟一起聚聚,气死他了! 秦竹忙给他顺气。 “相公,他真的是你兄弟吗?” “不是!” 秦竹两人的话陶青鱼也听见了,他笑着问方问黎:“你惹他做什么?” “看不惯。” “还有你看不惯的?” “多了。” 山庄里梅花无数,他们顺着路一直走,竟然走到了专门的饭堂。 “山庄里提供餐食,可以在这里吃,也可以叫他们送到院子。里面的食材也用梅花,也是他们的特色。” 陶青鱼点头:“那我得多尝尝。” 入了里面,陶青鱼细看,确实是个饭堂。也没有屏风之类的遮挡物,只整齐摆放着长桌条凳,跟大学食堂很像。 且也是一排的窗口,做菜的师傅在里面忙碌的。 陶青鱼从头逛过去,选了梅花糕、梅花粥、山溪鱼烧萝卜…… 两人落座,陶青鱼问:“这里莫不是你们书院吃饭的地方?” 方问黎一笑:“夫郎怎么这么说?” “你看啊,这地方离你们书院不远。里面陈设就像供很多人吃饭的饭堂。而且里面这些菜虽用了梅花,图了个新意,但也算寻常。” 方问黎眉眼温和:“这是书院名下的庄子。” 陶青鱼点头:“明白了。” 就是给书院挣外快的。 他给方问黎盛了一碗粥,自己夹了个梅花糕吃。 饼如红梅,入口酥,里面软,淡淡的梅花香清雅。 瞧着里面还有花瓣,不愧是惯会吟风弄月的文人做出来的东西。 填饱肚子,两人沿着梅林小路走。 路过自己院子,方问黎还去拿了他们带上来的礼品。 继续往庄子深处前行,方问黎细细说道:“老师平常都住在书院,这会儿也陪着师娘在庄子里。不过他们的院子远离前面,很是安静。” “等到快下大雪,他们会搬下山去江阳府的儿女家。” 说着就到了门前。 院门开着,陶青鱼看到熟悉的人,立马扬起笑。 “师娘。” “从流,小鱼来了,快快进来。”孟苏静上前几步握住陶青鱼的手,对方问黎道,“你师父去后头钓鱼去了,我去寻。” “不用,我去吧。” 陶青鱼就在这儿陪着师母说话。 等了有一会儿,不见人回。陶青鱼跟师母说了声,自己寻去。 寻到后山深潭,见边上放着马扎,支着鱼竿。 陶青鱼缓步过去,忽然听见二人说话。 “你也成家了,如今日子和美,总该想着立业。可曾想过,要不要下场?” 看方问黎不答,小老头长叹。 “以你只能,只需要稍稍……” 陶青鱼听到这儿,默默往后退去。 他原路返回,不久后两人也回来了。 小老头回来黑着脸,丝毫不理会自己这个学生。师母劝了没用,干脆让两人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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