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久啊……”陶青鱼又转向方问黎。 方问黎:“还好,形势所迫。” 陶青鱼点点头。 想应该是他父母的原因,陶青鱼也没再深入问下去。 周令宜又说起方问黎外婆的近况。 他们铺子在方家村有药田,他去收药遇见老人家,回来顺带给方问黎带个信儿。 “外婆要出远门,去江阳府。” 方问黎眸色淡淡:“她自己去吗?” “怎么可能,那边来接。” 方问黎看身旁哥儿不解,给他解释道:“我娘那边可能要办事儿,顺带接她去。” 陶青鱼知方问黎跟爹娘关系都不好,但老人家走那么远…… 陶青鱼:“要不我陪着外婆过去再回来?” 方问黎轻轻摇头:“不用。” 听了这事儿后,方问黎神色一直不变。但陶青鱼感觉他情绪淡了下来。 陶青鱼悄悄抓住方问黎的手捏了捏。 虽不明白哥儿为什么如此,但方问黎还是很诚实地反握回去。 一顿饭没吃多久,方问黎跟周令宜只小喝了几杯,结账之后就各回各家。 * 陶青鱼拉着一脸冷淡,实则已经半醉的人回家。 一开门,阿修从隔壁出来。 陶青鱼见状,让他把方问黎扶着。但阿修一动,方问黎立马阴森森地盯着他。 阿修不敢动,只能开了门之后飞快去给方问黎熬醒酒汤。 陶青鱼给人收拾了一番,换下身上那身衣服。灌了醒酒汤后,风一吹,方问黎眼神也清明了不少。 阿修却还是在院子里打转,看方问黎出来,欲言又止。 方问黎:“有事说。” 阿修脚步一顿。 目光明明灭灭,他终是心中落定,踏踏实实道:“主子,我想成亲。” “找到人了?” “找到了,是小庙村祁家的小哥儿。” 方问黎点头。 “跟主君说一声,东西都给你备着的。婚事……自己安排,少麻烦他。” “诶!”阿修一改严肃,美滋滋抬手一拱,翻墙过去。 方问黎听到隔壁“哎哟”一声痛呼,眼里像春日化开的冰,也露出几分暖意。 “什么事儿?”陶青鱼见他去洗漱,结果还站在外面。 方问黎拉着哥儿的手扯入怀中,下巴抵在他头顶。 “阿修要成亲。” “真的!”陶青鱼顿时抬头,亏得方问黎撤得快,不然指定要咬到自己舌头。 “嗯。” 陶青鱼还想听听细节,双眼明亮望着方问黎。 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。 方问黎并没打算多说。他抬手捂住哥儿一双眸子,拥着人慢慢往屋里走。他咬着陶青鱼耳朵道:“夫郎不用操心。” “可是他是你……” “也不许操心。” 听他冷冷的声音,陶青鱼立马闭嘴。 行,不操心。 把给阿修准备好的银子送去就行了。 阿修与方问黎的关系,明面上是主仆,但也当得起方问黎半个兄弟。 他不是奴籍,只因方问黎救过他一命又是方家出钱教养他长大,所以他跟着方问黎。 阿修也不是没钱。 相反,只要他愿意,隔壁的宅子他也能眼睛不眨地买下。 好歹是手里每年流水几千两的大管家,真不缺那点银子。 夜晚静悄悄,方问黎洗漱完后回房里,熄了灯就圈住了陶青鱼。 原本是下巴抵着哥儿头顶的,然后又干脆往下滑,脑袋靠在了陶青鱼略显单薄的胸口。 他不言不语。 陶青鱼手指缠着他的发丝,仔细想想,就知道他该是对阿修不是没真情。 只不过冷惯了,情绪收敛于人前。 所以陶青鱼道:“阿修的未来夫郎你见过吗?” 陶青鱼等了一会儿,没听到他回话。灯被他吹完了,陶青鱼只能摸着黑,手掌摸上了方问黎的脸。 “没有。”方问黎拉着他的手在唇边轻咬了一下。 陶青鱼就将自己所知道的细细说来。 他们不干涉阿修的事情,他喜欢就是喜欢。只人品可以,便不会多言。 但陶青鱼细细说了那哥儿的性格,长相,家里的情况…… 怀里抱着的方问黎安心往他脖间窝了窝,也一直没有叫停。 他必然是想听的。 说完了那哥儿的情况,陶青鱼这才道:“我起先说直接给阿修银子让他去置办东西,想想又觉得少了点意思。” “有就不错了。”方问黎淡淡道。 “不然再给他未来夫郎添点首饰?” 方问黎听他还说阿修,直接将哥儿团进怀里,整个将人裹得严严实实。 陶青鱼好不容易挣扎出脑袋,瓮声道:“问你呢?” 方问黎:“听夫郎的。” “那好,这事儿宜早不宜迟,我明日……”陶青鱼忽然一颤。 腰间被方问黎轻轻一掐,他顿时不敢再言。 不过是一说,醋劲儿怎么这么大! * 方问黎只在家呆了一日,第二日又上了山去。 陶青鱼还记得他走的时候自己迷迷糊糊爬起来,想叮嘱些什么,又被拍着背哄着睡下。 他微微晃着脑袋。 真是越来越懒散了。 阿修这边跟方问黎说了之后,办事儿很快,等陶青鱼拿着做好的首饰跟银票一起送过去的时候,阿修已经把婚事商定了。 就定在今年的十一月。 那会儿方问黎正好也歇息了,若想给他操办,也不是不行。 * 八月末,陶家那边的鱼塘也修整完毕。 田里的最后一点豆子收了,就等九月收红薯。这下彻底没事,陶家人也上县里帮忙了。 小三叔要在家里带青芽,所以往往是三叔过来。 而他爹跟小爹爹则是轮换着来。 人手一足,陶青鱼立马接了其他不接的酒楼订单。 这一下子,不算铺子里的生意,光跟酒楼食肆合作,这鱼丸一集都能卖出三百斤,净收六两。 一个月算下来,平均九个大集,单供给酒楼铺子的就能入账五十四两。 当然,铺子里每日也能卖出个百来斤,一日营收三两。 刨除租铺子的,人工的,食材的,柴火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,一月纯收入也能有八九十两。 已经是小作坊加食铺了,有这赚头,还算可以。 也不是没有跟陶青鱼抢生意的。 不过他既是做铺子,也是按斤出售,还供给酒楼。那些后来的能抢个一二,大头还是在他这儿。 鱼丸生意有条不紊地进行,一月过去,陶家人手里也逐渐有了富余。 因为陶大郎跟陶二叔受伤而变得紧巴巴的日子恢复如常,甚至比从前更好,陶青鱼才终于放下了心。 他也逐渐将铺子的事儿交给他爹,自己去得渐渐少了。 九月。 树叶凋零,早上起来地面矮草上铺满了霜。风一吹,人也要跟着打个哆嗦。 天彻底冷了。 正好遇上方问黎休沐,陶青鱼本来打算在家里窝一天。结果他小爹爹忽然上门,告知他们秦家要卖地了。 知道这事儿后,陶青鱼立马拉着方问黎去宝瓶村。 马车上,方问黎拢着陶青鱼一双手。 陶青鱼的手温热,反而方问黎手指微凉,也不知道谁焐谁。 “夫郎想置办田产?” “嗯。”陶青鱼歪靠在方问黎肩膀,“我们村子最好的地就在秦家手上,现在有机会,买下放着也心安。” 他双眼一眨,笑眯眯盯着方问黎:“而且你是举人老爷,还能免赋税。” 方问黎点头。 “能帮到夫郎就好。” 陶青鱼笑眯了眼。 下一瞬,他正经说道:“我就是看家里没地,心里不踏实。” “应该有。” “我看了,没有。” 方问黎点头:“那就是我记错了。” “那你得是多不上心!” 方问黎安静看着被他养得皮肤白皙,身上也有了肉的陶青鱼。他心底一柔,干脆将人拉进怀里。 不是不上心。 他那些钱财是为了养陶青鱼一个。 但他夫郎显然不喜欢窝在家里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君,惯想外出奔波做生意,那他也就依着。 要不够了,他再赚就是。 就好比陶青鱼现在要买地,家里那些银子,也能让他买个百亩随意折腾。 到宝瓶村,阿修转个眼人就溜了。 方问黎看都不看一眼,还侧身挡住陶青鱼看去的视线。 陶青鱼对着面前这一堵人墙只觉好笑。 不过来的目的明确,也不跟他掰扯。先给陶家打了招呼,然后就让他留在家中的爹带着他们去找里正。 秦家那地儿也属于宝瓶村,土里流转,需得在里正这登记。 秦桩挪了位置后,今年的里正换成了陶族长家的老大。也是陶青鱼要叫叔的人。 名字叫陶清河,五十多的人。 气质干练,身形健壮,跟族长很像。 他爹叫他们喊了人后表明来意,陶清河毫不含糊地拿出自己记录的簿子,指着上面昨晚才登记上去的秦家……现在其实该叫常家要卖的田产。 “良田五十亩,都是东边那片的上等田。田块大,一块田都有两三亩了,一亩能出二三石粮食。” “村里秦姓几家人收了三十亩走,现在还剩二十亩。可要?” “卖多少?” “十两一亩。”老叔话不多,只说重点。 陶青鱼问:“能叫她家人领着去看看田吗?” 这边的地儿他没记错的话,都给了那个叫常婼的被秦英抢来的美妇人。 陶清河顿时起身:“我领着你们去。他家托我帮个忙,中间不出面。” 陶青鱼点头。 去东边得下坡,从晒谷场与秦家中间那小路往东边下去,水田像一面镜子,倒映着蓝白云。 山清水秀,小河潺潺。 放在后世,这地儿要是搞个农家乐一定很受欢迎。 不过现在没那条件。 下了长坡,从边上梯田掠过。到底下,就是一片辽阔平地。放眼望去,视线没了阻碍,这宽阔的土地只看着都眼馋得紧。 多好的地啊! 要卖的田块都差不多,被秦家收了的那些只是距离秦家这边梯田近的。 余下二十亩就得再往东南边去点,都快靠近那庄子的位置了。 好在田块大,弯弯的,两头钝,中间粗,是一个胖胖的弯月形。如此并排着五六个月牙,就是那剩下的二十亩了。 “好是好,远了些。”陶大郎对陶青鱼道,“但机不可失。” 陶青鱼深以为然。 他问方问黎:“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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