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担心呀?” 连夏的呼吸由远及近,就在宋勘耳畔。 随即一道温热的感觉贴上来,从唇边碰了碰,柔软的吐出几个字:“估计是凝血功能有点问题,医生以前跟我说过,估计再过阵子自己就好了。” 自从有连夏在身边,宋勘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——似乎这个人上一秒还能跟他接吻相拥,下一秒却就要跟他挥手告别。 所以他的心脏总是因为亲密而汹涌。 又因为长久的钝痛而沉默。 一点一点眼看着血终于不再漏出纱布。 松开手。 连夏原本苍白的手背已经覆上一层毫无规则的淤青,显得可怖又可怜。 宋勘沉默着一颗颗给连夏系上衬衫的纽扣:“下周三我给你约了个全身的体检,到时我去‘皇朝’接你。” “行呗。” 连夏挣开宋勘的怀抱,跳下床对着镜子照了照,“这衬衫配马甲也太丑了,我喜欢香家秋季刚上的那款限定。” 宋勘叫来阿姨抱走染了血的床单:“明天我让店里给你送过去。还有喜欢的吗?” “没有了,我很省钱的。” 连夏回身,随意将自己扔进宋勘怀里,“亲爱的,我要出门一趟。你开那辆大G送我去吧,宽敞,我想再睡会儿。” * 和瞿温书这顿饭局简家准备了格外长的时间,至少连夏听闻这个消息都已经有了将近个把月的日子。 原因无他。 唯有瞿温书财大气粗,金碧辉煌二词可言。 “瞿氏控股”是B市说一不二的权利中心,作为资本的掌舵人,任何人攀上了瞿温书,就等于一举实现阶层跨越。 更何况是现在每况愈下的简家。 好在简老爷子虽然去得早,但和瞿家老太爷是过了命的战友。 两人早早定好的婚约就轮到了瞿温书和简家少爷来执行。 哦。 简家少爷是指简愉。 所以连夏真的很难理解简建邺和方荀一定要把自己搞来这里的原因。 不过来都来了,就当吃饭。 连夏在宋勘车上又磨了好一会儿,等已经过了方荀告诉他的时间,才拉开车门:“走了哦。” 宋勘问:“等你?” “不了。” 连夏拒绝,“要保持空间感,给你自由,这样哥哥你才会每天更爱我一点。” 是么? 宋勘看向连夏:“别喝酒。” 连夏摆摆手,走的头也不回。 这是家私人法餐厅,主厨Roi即老板,每晚只接待一桌客人。在B市圈子里很有名气,哪怕是许多明星想来也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。 可碰巧这位主厨和宋勘在国外留学时同专业同组。 泊车的门童迟迟不见主驾驶开门,主动迎上来:“先生……啊!宋总,欢迎光临!我马上告诉老板您来了!” 这位门童是主厨家里的旁亲,很会来事,得到的小费从来不少。 “不用特意喊他。” 宋勘低头去取钱包,目光不经意落下,看到自己西装裤上的皱褶。 ——那是两人刚刚停车在外面等待时。 连夏副驾驶都不好好坐,将一双腿搭在他大腿上,白嫩的脚趾在西装裤上蹭来蹭去。 硬是将面料挺括的西裤弄得一塌糊涂。 再往上的位置……也狼狈不堪。 可罪魁回首拍拍屁股走得无拘无束,甚至一句和谁吃饭也不留。 抓住钱夹的手指握紧。 宋勘递了几张钞票过去:“对了,Roi今晚接待的客人我认识么?” “桌子一边是简家人,另一边您肯定认识!” 门童笑嘻嘻的接过,“‘瞿氏控股’的瞿大少,老板之前说过,您和瞿少很熟呢。” 瞿温书和简家…… 那任谁听上去都离谱的婚约。 宋勘神色间沉了沉,眉目却惯常带笑:“原来如此,那我不进去打扰了。改天见。” * 连夏并不是特别喜欢吃法餐,他脆弱的堪比易碎品的肠胃也不支持他吃法餐。 在被迎宾领进门发现是法餐厅之后,连夏的暴躁又上升了一个高度。 他决定将坏情绪散播给在座的每一个人。 与其内耗自己,不如当场发疯。 店内的装饰和摆设都很具有格调,看得出来老板品位不俗。 迎宾轻轻敲了敲门,转过来对连夏客气微笑:“先生请进。” 法式的长桌摆出宴会的气氛。 四张高脚椅排开,一边坐着简建邺方荀和简愉,另一边坐着瞿温书。 连夏:“。” 这晦气的晚餐。 连夏看着迎宾,也客气的问:“啊这……我站着吃?” 美丽动人的迎宾姐姐笑容微僵。 “这样的饭局你也好意思迟到?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像什么样子?” 好在简建邺的窒息发言打破了沉闷的气氛。 迎宾算是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,赶紧吩咐为连夏摆好餐椅,正要借机告辞,又被连夏给当场抓获。 连夏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简建邺。 他对迎宾姐姐微笑:“能帮我把椅子摆在瞿温书旁边吗?我爱他,得挨着他才能吃得下饭。” 迎宾:“?” 简建邺:“?” 方荀:“?” 简愉:“???” 唯有瞿温书面色平静,只偏头瞧了这边一眼,淡定的仿佛与世隔绝。 在知道饭都吃不好后连夏主打就是一个发疯文学。 “你不知道吧?我才是简家失踪十四年的大少爷,现在回到城市,我要寻回属于我的一切,包括男人!” 迎宾姐姐的笑容彻底消失在脸上。 “够了!” 简建邺拍案而起,“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?出去!” 连夏眨眨眼,对迎宾道:“他让你出去,他好没礼貌,远离垃圾人。” 迎宾:“……” 好看的迎宾小姐姐就像是黑夜里看到了曙光,踩着十六公分的高跟鞋两步就跨了出去,还不忘手疾眼快的关上了门。 只可惜餐椅还是没能摆在瞿温书的对面。 前菜刚才已经上了桌。 连夏餐椅是后加的,面前自然空空如也。 但他非常自然的,自信的,走过去端走了瞿温书的那盘,然后坐在了自己的餐椅上。 简建邺:“……” 方荀:“……” 简愉:“……” 这一系列操作看呆了简家三人。 而瞿温书依旧一言不发,毫无反驳。 简建邺甚至开始怀疑连夏是不是真和瞿温书有一腿。 如果没有关系,又怎么会亲密到如此程度。 终于。 简愉忍无可忍:“连夏,你脑子坏了?就这么缺男人吗?” “不缺,很多。” 前菜是某种味道奇怪的生菜沙拉,有种让连夏讨厌的洋橄榄的味道。 于是他在陶瓷盘里戳来戳去,挑着吃了一口,就又把那道菜推回了瞿温书面前。 盘子是爱马仕的,上面印着精致的古典图纹。 连夏艰难的将菜咽了下去,拿叉子不远千里的敲了敲刚刚推回去的盘子。 对瞿温书精准评价:“真的好难吃,我怀疑简家想谋害你,现在跑还来得及。” 简建邺:“连夏!” 瞿温书:“……” 似乎是连夏的错觉,在特意布置过的,略显昏暗的灯光下。 他似乎看到瞿温书极轻微的扬了下嘴角。 * 被简家珍而重之的这顿筵席进行的一度比较艰难。 一是连夏不合常理的出牌;二是瞿温书的态度。 在只吃了一口前菜后就认命的放弃了治疗之后,连夏快乐的下了几单“饿死了么”。 这家店铺的位置就在西城市中心,骑手充足。 不过二十分钟后,刚刚挥别的迎宾姐姐就面色复杂的提着几只包装袋走了进来:“连先生,您的……外卖。” “哦,谢谢!” 连夏千恩万谢的双手接过,“我的老天鹅,您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天使。我能有幸亲吻您的手背吗?” 迎宾:“……” 堪忧的精神状态又一次吓跑了迎宾。 连夏本人的情绪倒是非常稳定,他从外卖袋里取出白胡子爷爷家的大份薯条和鸡米花,堡堡王家的超豪华黑金牛肉脆骨堡,甚至金拱门家的麦旋风和原味鸡。 他举起加冰大杯可乐,对面前四人热情道:“要碰一个吗?” 简建邺气的发抖。 方荀脸色苍白。 简愉坐在旁边,明显有些不知所措。 唯有远处的瞿温书扬眉,修长有力的手指托起面前的红酒,微一示意。 * 连夏不喜欢法餐的原因很多。 除了生冷,面包,过分多的奶酪,还有漫长的就餐时间也让他万分头疼。 在牛排刚上桌的时候。 连夏已经啃完了汉堡,嗑完了鸡米花,吃光了原味鸡。 此时寂寞的一边搅麦旋风,一边嗦薯条。 简建邺在两道大菜后终于平复好了心情。 他起身敬了瞿温书一杯酒:“这……温书啊,连夏小时候弄丢了,长在乡野间,没习惯,让你见笑了。” 酒杯相碰的声音清脆。 瞿温书余光落在连夏身上片刻。 那人像是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,艳红色的舌尖吐出唇齿外,咬着边缘,一点点的将一根薯条吞进去。 很……青色的动作。 “其实这次叫他来,本来是想让他见见世面,也见见您,虽然比不得小愉,但总不至于太过丢脸,谁成想唉……” 简建邺的说话声还在耳边。 瞿温书的目光却没有挪开。 连夏咬完了薯条,又去咬冰可乐的塑料吸管。 小小的两颗虎牙探出来,再被动作灵敏的舌覆盖,最后留下两个小小的牙印。 他似乎总是很喜欢咬些什么。 就像他总喜欢……身边有络绎不断的人。 比如脚踩两只船,比如两张面孔,比如……偷晴。 瞿温书喉结滚了滚,端起面前的普洱,苦涩入喉,才得半丝清凉。 简建邺道:“这东西我着实是没招儿了,瞿总,要不您看看您那儿有没有差不多合适些的对象?” “不用家室太好,能给这不成器的东西找个下家,我也就心满意……” “之前只在市井听过这类传言。” 瞿温书打断了简建邺的话,“没想到简总看来的确不甚喜欢这个丢了十几年的大少爷。” 都是商场的老油条。 简建邺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瞿温书的话音:“这是哪儿的话?瞿总误会了,都是身上的肉,要不是我没办法,哪里舍得……” “不舍得啊?” 连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吃完了薯条,懒洋洋的从桌上趴了起来,支起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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