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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衡没多少犹豫：“那个女的简单，亨伯特，或者你结识的那些东洋人里有喜欢这样的吧？做个人情送过去，他们有的是法子调/教，至于男的……” 他残忍地摸了摸顾奚的脸，说道：“小奚不是很喜欢他吗？那就留下来，做成小奚最喜欢的样子，就放在房间里，让他看着你这只妄图咬主的狼是怎么彻底变成一条狗的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 顾奚无力地摇着头，眼睛里已经溢出了眼泪。 夏疏桐脸色惨白一片，他第一次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。 书房里只有他们五个人，如果他骤然发难……虽然他知道一旦他做出什么举动，马上就会有人涌进来，但在那之前…… 在那之前，至少…… 辞惜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，夏疏桐垂眼，感觉到辞惜在他掌心里写了一个字。 “拦”。 这时候，似乎什么举动，到头来都不过是破罐子破摔。 辞惜写完字，猛地后退几步，像是终于忍受不住恐惧一样大哭起来，尖叫道：“我不要被送给东洋人！哥哥你救我！你救救我……” 不得不说，小女孩哭起来，简直就是魔音绕耳。 顾衡烦躁地皱起眉，顾徇见了，上前就准备抓住她，谁知夏疏桐沉默顺从了一路，却在这时候突然暴起。他不知道辞惜想做什么，能做什么，但他知道自己优柔寡断瞻前顾后，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什么都容不得多想。 顾徇一时不察居然被夏疏桐扑到了地上，夏疏桐不动则已，一动倒也称得上干脆利落，趁着顾徇发懵的瞬间狠狠几拳往他的太阳穴上砸去，顾徇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受得了这个？没几下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。 同时，辞惜扑向了矮桌一把抄起桌上的烛台，尖锐的铜片直直刺向自己的胸口。 关于轮回，她跟顾奚说了很多，但从未告诉过他，如何轮回。 夏疏桐一回头，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让他几乎心跳骤停的画面。 “辞惜！” ** 辞惜仿佛听到了歌声，那种母亲哄孩子睡觉时哼唱的，温柔的摇篮曲。但她没有母亲，年幼时她总是不停地问自己的哥哥，为什么自己没有母亲呢？ 哥哥告诉她，因为…… 哥哥他，都说了什么呢？ 辞惜突然想起来了。 哥哥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安静地，温柔地，给她哼了一曲摇篮曲。 所以她一定要救他。 不管付出什么。 第108章 杀死重生者的方法（二十三） 烛台划破了掌心的皮肤，血滚了一地，烛火把伤口烫得一片焦黑，而后彻底熄灭。 顾奚咬着牙，把烛台从辞惜手里扯出来，狠狠扔到远处，然后一下子如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，趴倒在了辞惜身上。 “还没结束。”顾奚的声音很轻，只有气音，有些含糊，“你信我，别急，还有转机。” “你……”辞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，囫囵道，“你为什么……” “要是失败了，你就要杀我了，所以会成功的。” 辞惜感觉到顾奚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，她知道这种症状，在用药还不多的时候，那些被下了药的人经常会出现这样的，因为难以控制身体而产生的颤抖。 沙发上，顾衡的脸已经黑到了底，杀人的欲/望在一瞬间疯长起来，他改变主意了，他现在就要把这两个人在顾奚面前一刀一刀切成碎片！ 顾衡刚想叫人，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，他的手下在门外说：“大少，三少爷被带回来了。” 辞惜怔了一下，而后眼睛更加绝望。 门打开，顾诵走了进来，看上去倒是没受什么伤。顾衡没去管昏迷的顾徇，重新把顾奚抓在手里，朝着顾诵说道：“终于舍得回来了啊，三弟。” “我今天回来，要带走三个人。”顾诵说。 顾衡冷笑：“你不看看你现在的境况，自身难保，还想从我手上带人走？我不知道顾奚怎么说动了你，不过顾诵，你记住，在纭安，你什么都不是，不如我的一条狗。” 顾诵平静地看了他一眼，笑了。 “我什么都不是，大哥。”顾诵说，“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有鱼死网破以卵击石的魄力，以及肮脏龌龊的手段，比如现在……大哥，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到小怡了？” 顾衡愣了愣，随即勃然大怒：“你！” “还有阿远，大哥好几年没见他了吧？他倒是一直很想你。” “顾诵，你是畜生吗？那是你的亲侄子亲侄女！”顾衡气得浑身发抖，破口大骂。 “畜生？侄子侄女？大哥，你是不是忘了。”顾诵嘲讽道，“你现在手里那个，难道就不是你亲弟弟吗？还有……” 他看了夏疏桐和辞惜一眼，没有把他们的身份说出来，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带走他们，没必要争太多口舌之快：“大哥，我敢到这里来，就是有后手的。总之，让我带这三个人走，我可以保证你的孩子安全回到你身边，也可以保证，我这一生不会再回纭安，不会给你找任何麻烦，否则……大哥想把我的命留在这里自然容易得很，但小怡和阿远，恐怕就只能下辈子再见了。” 顾衡在盛怒中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……他勉强能理解顾诵救顾奚，但顾诵救那对兄妹做什么？顾诵能在平京那个吃人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，绝对不是个善人。 顾衡面无表情，等在门外的几个私兵冲了进来，枪口对准顾诵和夏疏桐，顾衡特别不要脸地忽略了顾奚，狠狠道：“你居然威胁你的大哥？就为了这两个外人？” “哈哈哈哈，什么叫外人。”顾徇只是稍稍晕了一下，很快就醒了，把几人的对话听了个遍之后，突然笑起来。 他爬起来一些，揉了一把肿起来的脸，冷笑道：“大哥你还不知道呢，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，这两位，居然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啊。” 顾奚本来已经胸有成竹，一听这话突然就怒了：【系统，我不是说先别告诉他们啊！】 【我没告诉啊。】系统笑了笑：【他自己发现的也怪我吗？】 顾奚磨了磨牙。 这下好了，本来顾诵要救的只是他，夏疏桐他们就算个顺带，如果演技够好，全都带走不会太难，但这下顾诵手里的人质只有两个，而顾衡手里的人质却是切实的三个。 若是要顾诵来选……自己绝对是被扔下的那个。 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夏疏桐，没想真的把自己陷在里面，也没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试一试这已经完成了的“奚童”，把自己变成那副样子。 顾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：“既然三弟扣下了侄子侄女不肯放，那不如一个换一个，你放了小怡阿远，这里三个人，你挑两个带走，大哥，你觉得这样如何？” 顾衡并不满意于这样的结果，但要是能看到他们自相残杀也很是有趣，冷冰冰地点点头，手里还把玩着茶杯，说道：“可以，剩下那个我就当场给他灌下这杯药，让他给我做一辈子的玩物。” 这就是连让他们日后来救的可能性都断绝了。 顾诵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，差点咬碎一口白牙。 夏疏桐脸色难看，但也松了口气……他不知道顾家的人为什么一直在找自己和辞惜，但顾诵毕竟是顾奚的哥哥，一定会把顾奚救出去，至于剩下那个，就求求他救辞惜…… 然而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，就听见顾奚低微的声音：“三哥，你救他们，别管我。” “顾奚！”夏疏桐咬牙，转向顾诵，“顾先生，那是您亲弟弟，您救救他，让我留下来。” 辞惜颤抖着叫了一声哥，目光颤颤巍巍地落到了被顾奚扔远的烛台上，又狠狠收了回来，她感觉到自己心脏传来的钝痛。 从第一次轮回开始，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，心脏发病的时间一直在提前……这样下去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这一切就要彻底结束了。 她还能撑多少次？到了现在，依旧一无所获。 根本没有能够圆满的结局。 顾诵咬牙切齿，最终僵硬地抬起手，指了指辞惜，又颤抖着，指向了夏疏桐。 这是他阿姐的孩子，无论如何，他都不能放下不管。 “顾先生！”夏疏桐再没想到顾诵最终居然抛下了顾奚，他猛地看向顾奚，却看见他居然露出了一个仿佛安心了的笑容。 下一刻，他就被顾衡掰开了嘴。 夏疏桐一时间脑袋里什么都不剩下了，就只想把顾奚带走，哪怕一起死在这里，也绝对不要他变成旁人的玩物。 可是顾诵的速度比他更快，顾诵狠狠抓住了他的手按住他的肩膀，冲着站在一边的辞惜说道：“我们走。” 顾诵到底是军人，他用尽全力的阻止，不是夏疏桐一个文弱书生能抗拒的，夏疏桐只能疯了一样地吼，试图唤回对方的一点仁心。 “他是你们的亲弟弟啊！” 辞惜听到这一声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，她紧紧跟在顾诵身边，看着他把哥哥强行拖走，最后，她往将关未关的房门里看了一眼。 顾奚被灌下了药，整个人像筛糠一样地抖着。 辞惜闭了闭眼睛，突然转身狠狠地在夏疏桐脸上甩了一巴掌。 夏疏桐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，辞惜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细微的战栗，一字一字地从喉间逼了出来。 “哥哥，已经没用了，他已经没用了。” 夏疏桐的眼珠动了动，转向辞惜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道：“辞……惜？” 顾诵见夏疏桐不再挣扎，松了口气，转头对辞惜说：“西西，身体还撑得住吗？” 辞惜默默地点点头，轻轻拉住了夏疏桐的手。 “走吧。”辞惜说，“顾奚已经折在这里了，要是哥哥你不走，他做了那么多，连自己都不顾了，又是为了什么呢？” 顾衡手下私兵的枪口依旧一直对着他们，相信顾衡的人也一直在找顾怡宁和顾思远的下落，他们现在争的就是时间。 如果在他们离开纭安的地界之前，顾衡找到了他的儿女，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一场硬碰硬的恶战，顾诵的势力主要都在平京，在纭安，他们讨不到好。 说来讽刺，他们离开顾家主宅的时候，街上刚开始放烟花，一朵朵一朵朵，恍若要将整片银河都点亮。 夏疏桐像是已经经历了一生的大悲大喜，茫茫然看着车窗外的夜空，思维生锈了，什么都无法考虑。 脑海里，模模糊糊远远近近，似乎有一个影子带着冰凉的嘲讽，在那片盛大的烟火下轻声说道：“我们这些猪/猡，爱恨生死，所有的一切，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‘神’眼里，其实就是一场看过就罢，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烟火，我说的对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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