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晚了,没地方了,下午再洗吧。没事儿,往下游走走,说着,谢澄安便挤在了张婶婶和周素云旁边。 谢澄安:“张婶婶,周姐姐。”一如既往的有礼貌。 张婶婶:“你家那个早上才洗过,你怎么又洗?” 萧明允洗的是谢澄安的衣裳,谢澄安洗的是他们的床单。 自从萧明允跟谢澄安商量过:“安郎,夫君要去赚钱,并不走远,你乖乖地睡觉,好不好?”以后,谢澄安的睡眠质量又上去了。 但萧明允还是怕把他吵醒,所以就没有换床单,他只洗了谢澄安的衣裳,给魏家的小孩看病,出了很多汗。 以前的衣裳是小厮洗,现在的衣裳不是萧母洗,就是谢澄安洗,萧明允其实很想勤快一点。 但是他一放下笔,谢澄安立刻就会投来幽怨的眼神,那个时候还不敢直接说他,萧明允就会立刻开始奋笔疾书。 不外出的日子,萧明允总是在抄书,所以直到现在,他也没有学会做家务,这次是趁着谢澄安睡着了,他才表现了这一回。 萧明允找着一处没有人的地方,学着妇人们,把衣裳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。 一棍子下去,萧明允力气太大,把洗衣服的棒槌敲断了,萧明允盯着新鲜的、不规则的断口,手足很是无措,幸好这边没有人,万一砸着人,麻烦可就大了。 远远地看见这边有个陷入了迷茫的娃,张婶婶便挪了过来:“用劲太大了,扎到手了吗?” 萧明允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 张婶婶:“衣裳可破了?” 破了,洗的时候就要小心一些,不要把破口越洗越大。 萧明允连忙检查了一下,说:“没有破。”奇怪,棍子都断了,衣裳竟然没破。 衣服上有好几根头发,萧明允把它们揪了下来,团成团,扔在了河里,头发团漂啊漂,被下游的魏六婶捞了起来。 张婶婶:“不晓得是什么道理,有的时候摔了也是,裤子没有破,腿上却流了血,不怕凉的话,可以用手洗,就跟揉面一样。” 萧明允:“揉面?” 他只揉过一次面,白面馍馍那次,揉得硬邦邦的,跟石头一样的那次,先揉?硬了再兑水? 张婶婶还是第一次见有娘也有家室的男人,自己洗衣裳。 洗衣裳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都不会,怎么会揉面?张婶婶只好亲身示范。 悟性高,大概也包括很快就能学会洗衣裳?萧明允说他会了,叫张婶婶还是用棍子洗吧,现在时辰还早,河水凉丝丝的。 孙莹和魏婷婷要是看见萧明允这副模样,定要怀疑她们是见鬼了。 以萧明允为中心,半径二十米以外,很快就围满了人,有二十米的间距是因为,性别不同的人不能离得太近。 除了上了年纪的大娘敢靠近,大姑娘和小媳妇们都离得远远的。 “那是个男人?” “瞧着像是破院的老二。” “快看,那个男人在洗衣裳!” 语气很像:快看,那只猴子会洗衣裳! 萧明允像会使用工具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,但是他脾气好,只是有些无语,并不生气。 “小大夫忙啊,打猎又不是长远的生计,他天天在家坐着,他不洗谁洗?” “所以,萧明允才是主内的?” “他们这种的,不分那么清的。” 姐妹们脑袋挨着脑袋,说着悄悄话,不知道是什么有趣的话,说的那样开心。 萧·老脸一红·明允:他家郎君还小! 张婶婶却被逗笑了,她以为萧明允是因为被围观,所以才脸红的,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啊。 张婶婶:“我瞧着差不多了。” 再洗就烂了。 没脏,只是有些汗,萧明允不知道怎么就算洗干净了,张婶婶说行了,那应该是行了。 萧明允:“谢谢张婶婶教我洗衣裳。” 按照他的性格,应该说:谢了。可是又觉得这样跟长辈说话不太尊重。 小郎君就是因为有礼貌,获得了很多长辈的喜欢,他也要学着点儿。 想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,获得婶婶团的认可,是个不错的方法,至少是一个婶婶团的认可。 孙莹和魏婷婷要是听见萧明允这句话,定要怀疑她们是见鬼了。 这一下却把张婶婶闹得不好意思了:“这有啥的。”还挺讲礼貌,收获了一番好评。 断掉的棒槌怎么和小郎君交差?萧明允寻着一处没人的地方,扑通一声扔进了河里,张婶婶都来不及阻止他。 谢澄安满脸黑线,他说么,死活找不见棒槌,萧明允咯噔一声,完了!忘跟小郎君交代了! 萧明允放下笔,赶紧去找谢澄安,结果还没出了家门,他就看见郑丰收在黏着他的小郎君说话,叫小郎君跟他私奔的郑丰收!萧明允十倍速前进。 周素云洗完衣裳,叫谢澄安用她的棒槌洗,家务活儿繁琐得很,能不下手的活儿,尽量还是别下手,张婶婶也回去了,河边就剩下谢澄安一个人了。 自从上次吵了架,两个人还没有说过话,谢澄安余光瞅着有一个人影儿,原来是郑丰收,谢澄安哼地把脸转了回去,继续洗床单。 终究是郑丰收认了错,他不该那样说萧明允,两个人就和好了,开始聊各自的近况。 郑丰收:“县里的张师爷知道吗?说是摔着了,请了大夫去看,你猜怎么着?” “现在都说他是房事过劳,那方面不行了,要不,叫你师父去看看,酬金不少呢。” 谢澄安:…… 讨厌,他都把那个人忘了。 谢澄安:“好多人请师父去县里、府里,说给他买宅子,他都不去,就是因为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,师父应该不会去的。” 不去就不去,郑丰收也不是为了给梁大夫介绍生意。 郑丰收:“你和萧明允,怎么样了?” 怎么样了?给他买好吃的,给他买新衣裳,遇到危险,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。 心情不好了逗他,走不动路了背他,遇到麻烦还会帮他解决,亲爹亲娘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吧。 谢澄安:“他会武功,可厉害了,一步就能飞出去几百米!跟话本里说的江湖大侠一样!”五百字的崇拜陆续到账。 原来,他在小郎君的心目中如此英勇啊,萧明允双手抱胸,腰板一直。 在郑丰收看来,那五百字的显摆里,有四百九十九个字都是在吹牛。 他只想知道萧明允对谢澄安好不好,不想听谢澄安大夸特夸萧明允,他听过好几个版本的《萧明允勇斗大野猪》。 跟好朋友说自己的老公对自己有多好这种事,多少会害羞吧,尤其是接下来要说的。 谢澄安用两只胳膊抱着膝盖,把脸埋在里面:“他给我洗脚。” 埋在胳膊里面的小脸红红的,萧明允嘴角就扬了起来。 原来小郎君会害羞啊,原来小郎君是喜欢的,还那么凶,害他小心翼翼的,一并记着,成年的那天全部讨回来! 语速快得郑丰收愣了一下才听明白。 郑丰收:“情场高手都这样,追你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,一旦把你追到了,你对他用心了,他觉得没挑战了,立刻就会把你抛弃,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实的。” 谢澄安:“可是我们已经拜过堂了。” 郑丰收:“你们、那、既没有动过族谱,又没有县衙认证的婚书,还不是随时都能说再见?” 谢澄安:…… 不爱听,但是实话。 郑丰收乘胜追击道:“我也能给你买好吃的,我也能给你买新衣裳,我也能背你。” “澄安,萧明允娶你,是因为他爹娘要给他冲喜,他们害怕萧明允、家里没有劳动力、” 谢澄安:“可是我也算不上劳动力。” 郑丰收本想接着说,萧明允跟他没有感情,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有很深的感情基础,相处起来肯定更融洽,但是谢澄安这么一说,他就得赶紧反驳了。 郑丰收:“你又是上山采药,又是去县里卖,又是洗衣,又是做饭,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张罗,不比、” 郑丰收想说腿脚不利索的萧思谦,但是他不敢在谢澄安面前,再说萧家任何一个人的坏话了。 郑丰收:“他们不是全靠你吗?他们这么说你?” 谢澄安说他不是劳动力,后面其实还有:公婆人很好,家务活婆婆也在做,田里的活儿主要靠他公公,他们没有压榨他,也不图他什么。 但是两个人并没有那么心有灵犀,又都急着表达,所以有些信息就没有传达到。 谢澄安白了郑丰收一眼,说:“不是他们说的,现在主要赚钱的人是萧明允。” 他想说,萧明允的一本《孟子》能赚二两呢,可是萧明允给筑阳书局抄书的事,不能说出去。 郑丰收:“可是你也在赚钱啊,还做那么多家事,叫你跟我、你不跟,跟了我、我绝不会让你这么辛苦。” “你就待在家里,想做饭了做做饭,不想做了咱们就雇人!” 萧明允脸一黑,十倍速前进。 谢澄安:“丰收,我只把你当朋友,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,你怎么又提?” 他们越来越说不到一起了。 郑丰收:“我是怕你受委屈啊。” 对待感情,谢澄安从来都是理智的,不管郑丰收说的多好听。
第42章 能过过,不能过拉倒 郑丰收:“他们家娶你,就是为了冲喜,现在萧明允醒了,你的任务就完成了。” “那点东西换他儿子一条命,满可以了,你不能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啊,他们不是说了,如果你想和离,不会问你哥嫂要钱?” 郑丰收在县里念书,每半个月休息两日,他娘管得又严,所以他和谢澄安并不常见,“偶遇”上了,就聊聊近况。 朋友两个,其中一个成了亲,话题便总是离不开家庭,别有用心的郑丰收,当然常说萧家的不好,让谢澄安受了委屈就跟他私奔。 盲婚哑嫁的,谢澄安也有很多担心,但是早就从担心公婆不好相处,变成了担心自己配不上萧明允。 他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受过委屈,也不是颠倒黑白、无中生有的人。 郑丰收担心他会受委屈,可能也是看多了那些不和谐的家庭吧。 他每次都要给萧父和萧母主持公道,又觉得郑丰收也是在关心他,所以很少像上次那样吵起来。 但是他每次都有明确地表示,他不会跟郑丰收私奔的,可是郑丰收总提。 说他下次去书塾,谢澄安就假装去县里卖草药,他们一起离开筑阳县,天高地远,他想去哪就去哪。 去哪?看他?他哪里知道,他根本没想和郑丰收在一起。 尽管谢澄安跟她保证过,绝对不会跟郑丰收在一起,但是郑丰收的娘王文娟,还是不喜欢他,尽管他医好过郑丰收的祖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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