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澄安没有给小孩看过病,便叫魏知田赶快去请他师父,自己拎了药箱,连忙往魏家四房去,一回头,却发现魏知田根本没去。 “我爹那人、”魏知田摆了摆手,大喘着气说:“咱们先走,去了以后不管他说什么,你都别往心里去,狗蛋的事,我还是能做主的。” 三家村的小孩,十个里面有五个叫狗蛋。 谢澄安:“那也得赶紧去请我师父。” 魏知田:“福田去了。” 各房虽然不在一起住,但是村里的房子,墙没有那么高,隔音也没有那么好,有点什么动静,左右两家都能听见。 魏知田出门的时候,魏家的大娘和婶婶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在往他家去了。 魏知田便叫魏福田去找梁大夫,八房的,看上过郝箐的那个。 一轮弯月不足以照亮夜行人的路,幸好萧明允跟着,不然这一路,非得摔两跤。 夜风给呜呜泱泱的人群,带来了些许慰藉,只有郑晓晓这个当娘的急得满头大汗,和魏河风这个当爷爷的气得不轻。 孙莹双手着抱胸,说:“小孩体弱,当然要比大人穿的厚一些,昨天下了雨,晓晓还抱着孩子坐在门口,一定是着凉了,四叔是孩子的爷爷,还能害了孩子吗?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孩子都带不好。” “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。” “头一个,没经验么。” 郑晓晓:“不管是不是着凉,他现在烧的厉害,得先把烧退下去!” 顾不上给自己正名,郑晓晓盛了一盆凉水,回来一看,他公公又给孩子盖上了,郑晓晓也不再争辩,只掀开被子,给孩子擦拭。 魏河风:“你嫂子是伺候过皇帝的人,她能不知道狗蛋是热了还是凉了?!”哐叽一声,把盆掀翻了。 孙莹把腰一直,也不纠正魏河风。 要不是长幼尊卑约束着郑晓晓,她就一巴掌扇过去了,可是她只能气得掉眼泪,一晚上光是水就掀翻四盆了。 魏七婶:“小孙是生过,但是没有自己养过,这方面的经验恐怕不如我们,四哥听人一句劝,先沾着凉水,给孩子敷一敷。” 一听这话孙莹就不乐意了:“跟了十来年的贵人,还不如山里散养的娃儿,难不成这孩子,比紫禁城里的娘娘还娇贵?” 一听这话郑晓晓就不乐意了:“我没想着和嫂子伺候过的贵人们比,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、” 郑晓晓说不出口,又开始尝试着讲道理:“不管是风寒还是风热,得先把烧退了,出了这么多汗,又喝不进去水,烧不坏也要渴坏的!” 一听这话魏河风就不乐意了:“他是我魏河风的孙子!流的是我魏家的血!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个姓郑的多嘴!” 一听这话郑晓晓的娘就不乐意了:“那也是我闺女生的!你们魏家这是什么风气,孩子他爹娘还活着呢、就轮到爷爷来管了?!” 一听这话曹成惠就、没有不乐意,曹成惠是魏河风的长嫂。 曹成惠:“四弟,这事得听晓晓的,先把烧退下来,等大夫来了、” 魏河风:“嫂子先把大房的事管好吧,眼看就要分家了,还想把手伸到我们四房?” 别人不敢和魏河风动粗,但是他的大哥敢,魏庭风一巴掌扇的魏河风摔倒在地。 魏庭风:“老太爷还没走呢!谁敢说分家的话?!” 男人们的嗓门又高又粗,情绪一激动,说话就像打雷一样震得慌。 满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,静了有那么半分钟,可怕的半分钟。 曹成惠倒是看不出来生气:“老二媳妇,去打水,”叫大房的二媳妇王梅去打水。 谢澄安和萧明允赶到的时候,魏家四房里,仍然是一屋子人,但是却静悄悄的,只有郑晓晓抽泣的声音,这很容易让人误会。 谢澄安还没有搞清楚状况,就听到此起彼伏的:“他行吗?” “他会看吗?” “怎么把他叫来了?” “都知道他在跟着梁大夫学,但是也不能拿咱们魏家的孩子练手啊。”这句话是孙莹说的。 她收获了一番就是、就是、就是,一看萧明允也来了,孙莹赶紧闭了嘴。
第40章 那坨粑粑是自己飞过去的 相比之下,魏家属于规矩多的,这种规矩表现为,不管在哪一房,曹成惠和魏庭风来了,都是坐主位的。 或许有人不服曹成惠,但是魏庭风这个当大哥的发了火,魏河风暂时也不敢大声说话。 魏河风歪着脸,胸口一鼓一鼓的,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访,正好可以提供一个突破口。 郑晓晓眼睛一亮:“小大夫来了?快请!” 魏河风眼睛一瞪:“叫你请梁大夫!你把他叫来干什么?大哥,我这儿媳天天跟我唱反调。” “我让狗蛋平着睡,她说平着睡头就扁了,我抱起来晃两下,她说孩子太小了不能晃。” “我说狗蛋冷,她非说狗蛋热,我说请梁大夫,她非要请、” “也不知道她给知田灌了什么迷魂汤,我的话他是一句也不听了,一个妇人的话他倒是言听计从!” “大哥,你弟弟我很快就做不了这个家的主了,大哥,你给评评、” 魏庭风狠狠地拍了三下桌子:“人命关天的时候,你还关心家里谁做主?!” 房门开着,男人们的嗓门又高,他们说的话,叫院子里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,谢澄安和萧明允对视了一眼:大家族好麻烦。 魏河风到一旁生气去了,曹成惠皱着眉头,示意王梅赶紧把谢澄安请进来。 嫂子一:“知田,病急也不能乱投医,小大夫毕竟没有经验,还是等梁大夫来吧。” 嫂子二:“澄安,不是咱们不相信你,你、都医好过谁啊?都是什么病症?” 小辈们大多站在外面,长辈发了火,没有人敢大声说话。 是真的担心狗蛋,还是故意为难谢澄安,只有她们自己知道。 男子一:“看,他自己都说不上来,知田哥,毕竟是一条人命,还是谨慎点吧。” 男子二:“要不立个字据吧,万一医不好,耽误了,看是赔钱呢,还是怎么样。” 魏知田:“唉呀!你就别拱火了!” 对谢澄安有“非分之想”的魏六婶抓紧机会刷好感,她说:“你们这些龟孙子,年纪轻轻的,记性就不好了,郑家老太太不就是小大夫医得?” 魏五叔:“对呀,先看看娃儿吧。” 当然有谢澄安独立医好的,好几个呢,但是在这种情况下,连姓名带症状,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报?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医院在招人呢。 可是扭头就走等于承认自己不行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谢澄安把药箱往肩膀上拎了拎。 他确实没有给小孩看过病,没办法保证一定能看好,普通的风寒和风热他能看。 但是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,万一是他没有遇到过的情况?这么小的孩子,很容易…… 先看看娃儿?嘁,萧明允:“既然不放心,那就另请高明吧,”揽着谢澄安的肩膀就往外面走,他才懒得和这些人废话。 魏知田也快哭了:“出了问题我担着!小大夫,出了问题我担着,你只管看,不管成与不成,我绝对不会怪在你头上!” 萧明允:“还得立个字据才好。” 魏知田恨不得把那个堂弟掐死:“行!立!先叫小大夫看看孩子吧。” 萧明允却并不放开谢澄安:“写字得费不少时间呢,再给耽误了,我们还是走吧。” “还摆起谱来了。” “走就走呗,也不一定能看好。” “当自己是多大的腕儿呢。” 哐当一声,茶壶被曹成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 曹成惠:“你们这几个说风凉话的、是闹不出人命不甘心吗?!还不快些拿纸墨!” 曹成惠一直都知道,他们魏家,三家村第一大家族,确实有几个男男女女不招人待见。 要不是家产丰厚,老太爷也不允许分家,她早就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。 小天爷:…… 原来这些话叫风凉话,它听到的比曹成惠多多了。 “实在不行再生一个呗。” 才烧了多大一会儿,就不行了。 “好想回去睡觉啊,怎么还没有人走。” 不来会落下话柄,来了也不想出头,赞成这个,被那个记恨,赞成那个,被这个记恨,千万别点他/她,不知道、不懂。 “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,有病就治,大晚上的,又哭又喊的,真能折腾人,明天还要除草/做鞋呢。” 病不到自己身上,永远不觉得急。 “这么会养,自己怎么不生一个?公鸡孵蛋,明明不开那一窍,偏生叫得最响亮。” “一个大男人,不寻思着怎么把田种好,天天盯着儿媳妇怎么带孩子,脑子有病吧。” “实在不想种,把田分给他们二/三/五/六/七/八房吧。” 还好这几个聪明人,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。 再有救死扶伤的心,谢澄安也怕了这一大家子,等立好字据,萧明允点了头,他才去看那孩子。 小孩不会说话,再难受也只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,看上去可怜极了。 吐吗?不吐,拉肚子吗?不拉,流鼻涕吗?黄色,咳嗽吗?不咳。 舌苔薄黄,舌尖发红,初步判断是风热感冒引起的,孩子太小了,不能喝药,只能用小儿推拿那一套。 王梅继续给孩子擦着身子,谢澄安不停地按着大椎穴和曲池穴,合谷穴的位置比较好找,郑晓晓这个当娘的在按。 约么半个钟以后。 谢澄安:“给他喂些水。”自己的汗也在啪嗒啪嗒地滴。 郑晓晓去端水,听见她公公哼!了一声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 谢澄安一心在孩子身上,没有注意,但是萧明允听了个清清楚楚。 每一滴精神力的消耗,萧明允都是有感觉的,他跟小天爷说谢了,小天爷说,那是老天爷安排的,它才不管呢,傲娇得不行。 控制风向引来飞鸟这么有趣的法术,萧明允当然要掌握,悟性高大概也包括融会贯通? 比起会跑会跳的活物,死物更好控制,简称隔空抛物,萧明允正好想练一练。 那个憨货,要是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,就把院子里那坨新鲜的牛屎,糊他脸上。 老牛:“哞——” 屋子里待的实在憋屈,魏河风坐在了台阶上,微凉的夜风不足以扑灭他的怒火,一把蒲扇都快摇出残影了。 魏河风:“一个大男人,和两个妇人挤在一张床上,成何体!” 啪叽,一泡牛屎从天而降。 魏河风原地起飞:“噗!”
238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