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明允:…… 萧明允醒来已经有些时日了,他对三家村的人和事全都不感兴趣,但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谢澄安,他不得不去观察他们。 谢澄安起晚了,怕他娘生气,是因为三家村有很多因为起晚,而被公婆训斥的例子。 他不敢买新衣裳,也不敢买好吃的,是因为三家村的儿媳们,十有八九都不敢买新衣裳,都不敢买零嘴。 家里的银钱和吃食全都要紧着丈夫,孩子,公婆,最后才是她们。 要是敢给自己花上一点点钱,公婆就算明着不说,但是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里,她们都会被公婆从其他的事情上面纠错处。 谢澄安的害怕从来不是庸人自扰,也不是无中生有,是因为他的成长环境就是如此。 他要做的,绝对不是否定谢澄安害怕的情绪,而是用行动一点一点地告诉谢澄安,他值得。 他会永远宠爱他。 萧明允:“拜过天地我们就是夫夫,说好的相亲相爱、白头到老,难道我们只能共苦,不能同甘?”原来,他也有用得上大道理的时候。 谁要和他白头到老了,他可没说过,要反驳的东西太多了,谢澄安只能一个一个来。 谢澄安:“要同甘、那就让爹娘和大哥都穿好的、” 萧明允打断了他:“我买的料子没那么差,娘自己要学着做衣裳,她又没别的事,跟婶子们一起做做衣裳、说说话,还有趣一些。” 在心里比个胜利的小耶,甚至想蹦一下,没反驳就是同意了!不离了!小郎君答应和他白头到老了! 气死他了,萧明允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对,每一句话都得反驳,谢澄安顾不上先前没有反驳的内容了: “没有别的事就不能歇一歇吗?不做衣裳也能和别人聊天,魏家的婶子没一个做衣裳的,不是照样聚在一起聊天?” 气死他了,小郎君说的每句话都不对,每句话都得反驳。 萧明允:“你也做饭,你也洗碗,你怎么不说,又不是娘一个人做。” 谢澄安:“到底是不是你亲娘啊?”实在说不到一块就离了吧!好麻烦! 萧明允:“是我亲娘也得用事实说话。” 寻常时日,寻常巷陌,小夫夫就婆婆是喜欢还是被迫做衣裳,展开了一场辩论。 看吧,话题已经从谢澄安有没有资格穿纯棉布衣、转移到了萧母是不是自愿做家务。 话题转移成功,再比个胜利的小耶,小小声,别让别人以为他们在吵架。 萧明允:“她这是活到老,学到老,每做成一件衣裳,她都特别有成就感。” 谢澄安:…… 这个人好犟啊! 谢澄安:“那是因为新鲜!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得做,眼睛会花的,手也、” 萧明允:“我们打个赌吧!” 趁小郎君辩得上头,赶紧,就赌谢澄安穿上这件棉布衣,萧父萧母会不会生气。 如果不生气,从此以后谢澄安什么都得听萧明允的,如果生气,反之。 毕竟是萧明允的亲爹和亲娘,谢澄安一下就没有底气了,便把赌注改成了答应对方一件事,对胜利的渴望,成功地让谢澄安忘了要退衣裳。 挣钱不容易,萧明允知道,但是他从来没想过,花钱也这么不容易。 莫得感情的小天爷:“还不是因为你家穷,人家只是太懂事了。” 萧明允:…… 好吧,那就赚更多的钱,盖一间漂亮的大房子,到时候,他要给小郎君买天香缎、买浣花锦、买金丝!看谁敢说三道四。 约好赌注,刚好路过一家面馆,两人打算吃碗阳春面就回。 再晚就要赶夜路了,他们身上带着二十两银子,不安全,却没想到在面馆遇上了熟人——南山医馆的朱小雨。 朱小雨端着两碗面,一身伙计打扮,他看到谢澄安,明显愣了一下。
第27章 谢澄安被拽进了巷子 许是觉得没面子吧,朱小雨放下两碗面,扭头就走了,谢澄安只能当做不认识,赶紧吃了好回家,再晚就要赶夜路了。 他们身上有二十两银子,温家门口很多人都看见了,谁知道有没有人惦记? 驴车的速度跟步行差不多,他们打算出了县城再坐车。 萧明允边走边看,看两边的商铺做什么生意,生意怎么样,正巧前面有位卖驴的。 萧明允:“安郎,我想买驴。” 谢澄安:“你去问问多少钱。” 三十两。 谢澄安:“还买吗?” 萧明允笑嘻嘻的:“不买了。” 小郎君没说叫他换夫君!啊哈! 谢澄安:…… 间歇性神经病? 筑阳县共有书局一家,生意好得不得了,首饰铺一家,生意不太红火,但是因为几位财主,赚钱不少。 客栈三家,有些来赶集的人,当天来不及回去,便会住在县里,只有初七初八生意好,勉强经营得下去。 六间酒肆,十间茶肆,六家米铺,十家杂货店,大酒楼一家,小饭馆若干…… 萧明允:“安郎,有铁匠铺,为什么没有木匠铺?” 谢澄安:“啊!” 一只黑手突然把谢澄安拽进了巷子,怒气冲冲道:“你怎么不和我说话?!” 谢澄安:…… 谢澄安:“小雨?”吓死了,他还以为是抢钱的。 萧明允不一样,他以为是抢人的,他跳起来当胸就是、突然发现是认识的人,萧明允立刻收了力道,但还是把朱小雨踹飞了。 筑阳县周边有很多村子,不是每个村子都富裕,更不是每家每户都富裕。 所以在筑阳县里打工的人不少,贫苦人家、或者孩子太多、家里地少、没活儿干的、闲着的。 在饭馆遇上熟人,一般是:哎呀,你在这儿干呢?是呀,来县里逛?没事儿瞎逛逛,干的怎么样?还行,凑合能干。 两大碗?不不不,小碗小碗,等等类似的寒暄,可是朱小雨今天心情不太好。 在南山医馆做了半年学徒,师父没有带着他把过一次脉。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,就是擦药橱、擦地板、收药材、还要给病人送药,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。 最让他不情愿的是洗几位师兄的衣裳,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味药材,是经常收的那几味。 想问问师兄它们的功效,师兄们总是很不耐烦地:“下火的、养肝的、健胃的、通便的、”从来不超过三个字,可是医书上明明有那么一大段。 师父不带他,师兄们针对他,讨论病情的时候不叫他说话,干活的时候对他呼来喝去。 半年时间什么都没有学到,也没挣到一分钱,还不如去大户人家伺候人,可是他不想伺候人。 干上十年?二十年?东家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的,有年轻利索的,就不要他了,然后他能干什么?他只会端茶倒水,牵马跑腿。 他想趁着年轻,学一门手艺,学会以后自己干,学会的东西谁都拿不走。 最普通的衣柜售价四两,等于大户人家一等仆从四个月的工钱,朱小雨觉得木工不错。 后来发现木工又脏又累,他连板子都扛不动,做一个衣柜也要四个月,不如大夫。 望、闻、问、切、开药方,几分钟就把钱赚到手了,不用到处揽生意,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,甚至别人还得给他说好话,可是他没有跟对师父。 前几日,朱小雨给酒楼的大厨送药,原来是生意太好,大厨的胳膊累着了,得用草药敷一敷。 累着的原因还有一个,帮厨学的差不多,也赚够了开店的钱,出去单干了。 一个帮厨都能开店,经过认真地考虑,朱小雨辞便别了师父,打算当厨子。 帮厨自己当了老板,饭馆刚开张,刚好需要两位帮厨、两位伙计。 来找活计的每个人都想当帮厨,幸好朱小雨去得早。 所谓帮厨,就是洗菜、切菜、按照大厨的要求把菜切丁、切段、切块、洗锅、洗碗、砍柴、烧水、清理灶台等等。 做学徒的,都是管吃管住没工钱,木匠、铁匠、竹匠、大夫、都一样。 三五年的时间,看个人的表现和师父的心情,适量给些工钱,也有可能一直不给,但是帮厨有。 它是一项独立的活计,不轻松,也不能偷懒,每天都得实打实地干,大厨也不是帮厨的师父,没有义务教他们做菜。 他们想当帮厨,是因为帮厨离大厨近,工作之余可以偷着学。 勤快一点,嘴巴甜一点,大厨高兴的话,可能会讲点什么,这个道理朱小雨懂,来学东西,自己首先得积极。 按照大厨预计的量把菜品备好,就中午了,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。 朱小雨:“张哥,这个煮多久?” 他张哥:“看火候。” 朱小雨:“茼蒿是不是太多了?” 他张哥:“一炒就没了。” 朱小雨:“白菜放这么多够吗?” 他张哥:“够了。” 朱小雨:“萝卜要炒软啊?软了好吃吗?” 他张哥:“我做菜还是你做菜?” 朱小雨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觉得想学东西一定不能不好意思,更不能被一句话打退堂鼓,当师父的都这样,自己脸皮厚一点就行了。 朱小雨:“张哥,是不是该添水了?” 饭馆最忙的时候就是正午,越忙越容易出错,稍微走个神,都有可能多放一勺盐。 脾气好的把钱免了,重新做一份就行,脾气不好的,是要在饭馆里闹的,接下来的好几天,生意都会不好。 可是朱小雨不这样想,他是来学做菜的,不趁着大厨做菜的时候问,什么时候问? 张大厨被朱小雨扰得有些烦,一伸手发现辣椒没了,油都热了着急用呢。 另一位不怎么说话、好像没什么存在感的帮厨,把切好的辣椒端了过去,又去切萝卜。 大厨预计的量,怎么会等于实际消耗的量呢?今天就奇了怪了,所有的客人点的都是辣椒炒肉。 身为帮厨,哪样菜快没了就得赶紧添上,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。 张大厨自己就是学会了出来单干,给原来的老板添了一位竞争对手的,所以他不喜欢问东问西的朱小雨,便换了一位伙计。 好几天了,都没有叫他回后厨,朱小雨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,都快郁闷死了。 朱小雨:“我已经按照他说的量,把菜品备齐了,谁知道那天的客人都点一样的菜,辣椒哗哗地往下下,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跟不上啊。” “再说了,另一个帮厨不是给他切了么,我切了一桌子菜,手都起泡了,那个人就切了下辣椒,他手上起泡了吗?” 谢澄安/萧明允/小天爷:…… 没记错的话,张大厨足足做了二十年的帮厨,才学会了手艺,攒够了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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