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明允很努力地挤出一个他很好,他没有受伤的微笑,他光着膀子,还迎着光,头发上和胸膛上的水珠全都金光闪闪的,就像故事里的鱼仙子。 谢澄安正沉迷于鱼仙子的美貌,萧明允却突然嚎了一嗓子,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。 他被觅食回来的大白鹅叨了下屁股,他侵犯了它的领地。 大白鹅乍着翅膀、伸着脖子,端的是一副街头霸王的做派。 萧明允挂着生理性眼泪,手里拎着鱼,一路狂奔,一路嚎。 萧明允:“啊啊啊啊啊!” 谢澄安满脸黑线,哪里来的原始人,还他鱼仙子。 只防范大型动物了,没想到会被鹅攻击,谢澄安光顾着看萧明允了,也没有注意。 鹅的领地意识很强,江湖人称鹅大胆儿,不管是人还是动物,只要侵犯了它的领地,它就敢叨。 大喊大叫和挥舞手臂都会激怒它,最好直视,轻轻地慢慢地后退。 常在河边走,谢澄安也不是每次都能避开,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,除了沉迷于萧明允的这次,大白鹅注意到了他。 谢澄安抱着竹筐,竹筐里垫着芦苇,芦苇上面放着鸭蛋,躲着农村三霸大白鹅。 谢澄安:“啊啊啊!” 萧明允:“哈哈哈!” 小天爷满脸黑线:一对财迷。 眼看着大白鹅去追谢澄安了,萧明允抡起鱼就往它的脑袋上砸。 弓箭原本是绑在身上的,在刚上岸的地方晾着,来不及取。 大白鹅怎么都没有想到,它的好邻居大鱼竟然学会了飞,嘎,砸到它了!嘎,它洁白的羽毛!掉了三根!嘎嘎嘎!它们不再是朋友了! 大鱼的嘴巴一张一张,似乎是在说,它只是被人当锤子使了。 啊,是什么在草丛里泛着五颜六色的光?是它散落的鳞。 萧明允拎着鱼,追着鹅,大喊着有种你别跑,哐叽一下没有砸中,哐叽哐叽两下,鱼太大了,拽着萧明允转了一圈,还是没有砸中。 两手一起哐叽哐叽哐叽三下、哎呦喂、萧明允失了平衡,被树根绊了一下。 一步、两步、三步、萧明允总算在撞到树上之前稳住了身形,看得谢澄安又紧张又想笑。 舍不得鱼,砸不中鹅,萧明允拽着草绳甩甩甩,咻咻咻啾——哐!英雄一世的大白鹅被砸晕了,在瞄准一事上,他从来没有失过手。 萧明允掐着鹅脖子,说:“晚上吃鹅!”不孵蛋,不带娃,要它何用?! 谢澄安:…… 萧明允好像,确实有那么一点憨。 谢澄安抱着竹筐子,扫视了一圈,然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,还好这里是深山,没有旁人。
第26章 他实在没想到,花钱也这么费劲 雁群在湖的对岸,它们被两人惊飞,如今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水边。 萧明允躲在不远处的树上,物色着今日的“苦命鸳鸯”。 以萧明允的箭法,打中它们很容易,但是大雁夫妻不会配合他,站在能够一箭双雁的角度。 打中一只,会惊飞另一只,一旦四散逃开,萧明允就不认识雁老公、或者雁老婆了。 有一种方法是把大雁绑起来,人远远得走开,它的伴侣会来找它。 但是这个方法不确定时间,可能是一会儿,也可能是好几天。 还有三天,温财主就要给女方下聘,这个方法怕是来不及了,还是一箭双雁最为保险。 半个时辰过去了,雁群也没有动静,吃饱喝足了都不想动弹,就在那里啄毛、啄毛、啄毛,每日梳妆打扮,都得花费不少时间。 萧明允穿梭在树林里,因为不能把雁打死,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角度,还差点被发现。 大雁十分警觉,一旦察觉到危险,便会立刻给同伴报信,它们会躲起来,很久都不出现。 谢澄安解开大鹅嘴巴上的草绳,本是怕它惊飞大雁的,现在,他要派它去惊飞大雁了,面对同量级对手,它们不会那么惊慌。 大雁夫妻正在相互梳理羽毛,突然有一只大白鹅,脖子上戴着草绳做的长长的项链,怒气冲冲地闯了过来。 大雁夫妻不知它的来意,出自本能先飞开了,因为挨得近,展翅时有大面积的重迭,给了萧明允一个绝佳时机。 大白鹅捶胸顿足,热泪两行,叫你们快跑你们不听嘎嘎嘎! 它一边哭,一边被谢澄安收着草绳牵了回去,还被套上了嘴。 大雁夫妻:…… 它不像是来报信,倒像是来偷家的,话说,它们就是因为想飞,所以才被射中的。 萧明允很想和谢澄安在大雁湖边玩一会儿,或者睡个午觉,这里安安静静的,没有人打扰。 但是他们赶着去温财主家领酬金,他们是飞着来的,时间还早,完全来得及去一趟县里。 让大雁在家里过夜,还要担心像上次那样招来狼群,或者其他食肉动物。 每走一段路,萧明允就上去看一看方向,两人用了半个时辰,从最短的距离下山,把大白鹅放在家里,带上干粮就出发了,他们决定吃鹅,所以要把鱼卖掉。 突然有了好消息,温财主亲自出来迎接,他从头到脚,每个动作都写着好开心呀。 大汉拎着对雁,它们紧紧地依偎着,不知道饿了几天,两只雁都没什么精神。 温财主保持着微笑,心里却有些不喜,实在不行先买下,喂两天看看?可是万一喂不活,不是自己给自己添晦气吗? 查验的小厮发现,两只雁的肚子上都有一个大窟窿,虽然止住了血,但是看它们奄奄一息的样子,怕是伤到了内脏。 给人送聘,怎能用将死的雁?温财主脸上都快挂不住了,这人真不懂事,还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?大好的日子、大好的事,真晦气! 小厮连忙指了指大雁肚子上的窟窿,说实在不好意思,送聘用的雁不能带伤,大汉也没说什么,扭头走了。 实在不行就用鸡.吧,温财主皱着眉头,抱着胸,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。 温财主可以不开心,但是小厮不能,如果他们都冷着脸,言语埋怨,以后就没有人愿意揽他们的差事了。 小厮很热情地:“这位小哥,快请。” 小厮仔细地检查过了,没有发现任何问题。 翅膀上的血液本来就少,打到大雁的第一时间,谢澄安就给它们敷上了止血的草药。 翅膀与躯干不同,为了好看或怕大雁飞走,有的人还专门修剪翅膀呢。 有精神,有活力,他喜欢!温财主非要自己再检查一遍,每个动作都写着好开心呀,被大雁叨了一口,温财主反而高兴得连声叫好。 一看萧明允还拎着两只兔子三只鸡,顺路打的,温财主一高兴,全买了。 包括那条不太欢实的鱼,虽然不欢实,但是还活着,野生动物的生命力很顽强。 订婚宴的菜品都是超额准备的,平时也有稳定合作的猎户,温家不缺肉类。 但是温财主是在大门口张贴告示的地方,接待的萧明允,很多人围着看呢,不全买了多没面子。 最重要的是,得让所有人都知道,他温知严把酬金兑了现。 告示贴出来的时候,就有人说二十两只是个幌子,根本给不了那么多,看不起谁呢? 猎户们和看热闹的人们,把萧明允围了好几层,或是问他在哪儿打的,或是夸他技术好。 或是恭喜他领了钱,或是夸他生得俊,大汉叼着稻草,看了看手里奄奄一息的大雁,转身离开了。 有位婶子问萧明允娶没娶妻,萧明允说他已有家室,大家开始哄笑那位婶子。 谢澄安小小的一只,很容易被人群淹没,他看着人群中心被称赞的萧明允,高兴之余又很快清醒。 萧明允生得好看,字也好看,还有百发百中的本事,他呢?诶?一袋钱突然跑到了他的手里。 萧明允微笑着点了点头,算是应答了此起彼伏的赞美和祝贺,他穿过人群,把钱交给了老婆大人。 萧明允:“要不要逛逛?”中午就啃了个干馍馍,肯定饿了。 阳光洒在萧明允高挺的马尾,微风吹过,在谢澄安眼里扬起点点光影。 在大庆,普通百姓没有别的发型,几乎全是丸子头,一切都是为了干活方便。 可是萧明允嫌丸子头麻烦,也未到及冠的年纪,所以总是梳高马尾,倒也干净利索。 谢澄安最先喜欢上的就是萧明允的头发,青丝如瀑,光彩照人。 不自信的情绪一闪而过,这么优秀的人挣了钱还要交给他,所以他才是最厉害的。 谢澄安:“好呀,你想吃什么?” 喧闹又忙碌的白天,不肯给大脑胡思乱想的时间。 二人离开温府的时候,恰好遇到温财主的二公子温如玉。 他兄长过两日就要定亲了,他便跟书塾请了假,有人来借那本惊艳了整个书塾的《孟子》。 温如玉:“爱惜着些,别弄坏了。” 温如玉的同学:“知道,必定比我家的传家宝还爱惜。” 谢澄安和萧明允对视了一眼,眼睛里有着不能宣之于众的骄傲——他家小鱼儿写的/他写的。 谢澄安的眼里还有些不甘心,萧明允摸了摸他的头——不打紧。 打野猪的时候,谢澄安的衣裳被树枝刮烂了,缝一缝还能穿,他不想买。 萧明允说那件留着进山穿,再买一件平常穿的,今日赚了二十三两,他要给小郎君买一件纯棉布衣,棉布衣在整个筑阳县里都算好的。 吃饭穿衣量家当,就算买了,谢澄安也不敢穿,会被人说浪费、不懂事、装、显摆、等等,他最终还是选了一件麻布的。 但是他试衣裳的时候,把钱袋给了萧明允,萧明允偷偷地把那件棉布衣买了。 淡青色的,很符合谢澄安的气质,二两银子一件,配上一条黑裤子,也要纯棉的。 三家村不管男女老少,裤子只有两种颜色,黑色,或是未经染色的原麻色。 谢澄安:“爹娘会生气的。” 萧明允:“爹娘不会生气的。” 谢澄安:“哎呀你不懂,我们去退了。” 萧明允:“那你跟我讲讲嘛。” 不患寡而患不均,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会因为那个多吃了一口肉,这个少吃了一块馍而争吵,而不睦,更别说婆婆和儿媳妇了。 公婆穿的衣裳,是婆婆自己做的,他穿成衣已经很过分了,怎么能买这么好的?一次两次不要紧,总是搞特殊,大家会有意见的。 萧明允:“我的衣裳也不差,所以不是你搞特殊。” 谢澄安:“你穿好的是应该的,我不能穿那么好。” 这是什么逻辑?萧明允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。 小·无所不知·热心村民·天爷:“冒名顶替综合征,简言之就是觉得自己不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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