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看穿了心思似的,谢澄安觉得很丢面儿,甚至嫌弃他们不够打,显得他刚才的惊慌特别的小题大做,好气啊。 咚的一声,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摔倒了,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当做没听见,先拖他五百里再说。 不可能拖他五百里,村里的孩子虽然皮实,但是都没有练过,真的拖上五百里,他们恐怕只能给人家的家长,送回去一副骨头架子了,那就二里吧。 萧明允把郑丰礼拎了起来,说:“一会儿见到你们家大人,知道该怎么说吧?”给你们机会了啊。 郑丰礼不服,他是村长的侄子,郑丰年的堂弟,萧明允竟然敢这样对他。 萧明允:“行了,继续跑吧。” 萧明允没有再理会他们,只不停地投喂谢澄安,各种小点心,还有甘甜的茶水。 谢澄安:“我要吃芝麻糖。” “想吃一块茯苓饼。” “好香啊,这个馅儿甜甜的。” “想喝水。” “香茗轩的菊花茶好好喝。” “这个绿豆糕绵绵的,真好吃。” 萧明允没有不应的。 没想到这些小贼,还给他带来了这么好的隐藏节目,撒娇的小郎君,萧明允太受用了。 芝麻的香气顺着风,不停地往几个小贼的脸上扑,口水把麻绳都浸湿了。 魏兴田开始埋怨郑丰礼,刚才他要是表现得好一点,说不定他们也能坐车。 咕—— 咕—— 是饥肠辘辘的肚子们在唱歌。 从相遇的地方回到三家村,用了两个时辰,再皮实的人,走两个时辰的路也累的够呛,更别说,他们还被绑着胳膊。 点心好香,水好好喝,可是他们吃不到,也喝不到,三个人全都没脾气了,尤其是魏文成,他最小,那就从最小的开始。 搁在往常,亥时的人们已经开始做美梦了,可是今日,几个孩子都没有回家。 家长们急得快把三家村翻过来了,怕掉在河里,怕在山里迷了路,怕被人贩子抱走。 萧人贩子明允悠哉悠哉地架着车,往谢澄安和自己的嘴里各塞了一块点心。 三大家族的家长纷纷围了过来,早就有人看到了他们,给几位家长报了信。 好一个灯火通明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表演节目呢,挺好,省的他们挨家挨户地送了。 萧明允还没说什么呢,萧二婶先痛哭了一声:“我的儿啊!”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正洋已经西去。 萧明允脚一伸,胳膊撑在膝盖上,把萧正洋挡了个严严实实:“你先说?”明明坐在驴车上,却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气势。 萧正洋:“娘!救我!救我啊娘!”咳咳咳,喊的太卖力,震到了伤处。 杀猪似的,萧明允叹了口气,往萧正洋的嘴里塞了一块,不知道是擦什么的布。 可能是给驴擦汗的,也可能擦车的,为了避免大雁、兔子、野鸡、或者野鸭的毛和粪便,蹭在他和谢澄安的身上。 魏家远房的一位婶子:“兴田?!” 萧明允绳子一拉,就把魏兴田提了过来,他板着脸,看上去好像要捏爆魏兴田的头。 “不管他们干了什么,他们还是孩子,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?!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官府拿人也得有个说法,二话不说就把人绑了,你哪儿来的权利?!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瞧瞧我儿被折磨的,都没个人样了!就是下了大狱也有的吃喝啊!大家都瞧见了,他们一家比阎王爷还残暴!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他们就该被处死!” “别把晦气带给村子!” “瞧那样子,以前做的恶定然不少,真是的,朝廷干嘛把他们放出来?!” “孙娘子说的对,遇见他们就要倒霉!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没好事!” 孙莹跟在曹成惠后头,把腰板直了直。 谢澄安看了看萧明允,萧明允提着绑着魏兴田的麻绳,仍是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。 挺能忍的啊,那当初怎么会气吐血呢? 小·就是它搞的鬼怎么了·天爷:别问,问就是补偿已经用的得心应手了。 小贼们本来已经服了,但是被叔叔婶婶们这么一喊,瞬间觉得委屈得不行。 萧明允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?他算什么东西?!他怎么敢?! 胜负欲熊熊得燃烧了起来,他们把腰板一直,眉头一皱,眼睛一瞪,好一副世间万物都没在眼里的模样。 “你多大?他们多大?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,非得闹到这步田地?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萧明允:“他们抢我钱、” “不可能!兴田绝不会做这样的事,踩死一只蝌蚪他都要哭几天的!” “你少血口喷人,这几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,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。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啊,想什么呢?抢你的?还不如去当叫花子。” 哈哈、哈哈、哈哈乘以一万次。 “人家一个人打死了一头野猪,一天一头,很快就能把筑阳县买下。” 哈哈、哈哈、哈哈乘以一万次。 小贼们是乖巧懂事,还是地痞祸害,郑丰年比任何人都清楚。 要是搁在往常,为了他的声望,他也得主持公道,最起码让双方都把话说完,可是萧明允…… 郑丰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,十分悠闲地靠在树上,想看看萧明允会怎么解决。 “澄安,你向来懂事,怎么由着他做出这等恃强凌弱之事?” 谢澄安:“他们抢我钱、” 谢澄安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打断了。 “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,他们几个调皮,是不是撞到了你们?” “或者突然冲出来,吓到了你们?所以你们误认为他们是想抢钱?他们家里都不缺钱,不可能去抢的。” 就是、就是、就是乘以一万次。 “先把人放开,让他们喝口水,我们也得听听他们怎么说啊。” 他们怎么说?几个人没想到行动会失败,所以没有准备狡辩词,但是有人现场教他们了,不管那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。 就说,他们正在玩江湖大侠惩凶除恶的游戏,根本没有看见驴车。 他们才刚走到大路上,萧正洋突然就被踹飞了,他们想过去扶一下,结果全被撂倒了,都没有看清楚是谁。 魏兴田和郑丰礼交换了一个眼神,懂了,放心吧兄弟,魏文成?魏文成?!急死了,魏文成半天都不看他们。
第29章 一起干坏事也太刺激了吧 萧明允没有再说什么,谁的家长靠近,就把谁往后拉,他可是下过狱的大奸大恶之人,人在他手上,家长们不敢强抢。 谢澄安也没有再说什么,他突然发现,用萧明允的方式解决问题,胸不闷了,手不抖了,脑袋也不涨了。 脸上的肌肉也不用为了强装微笑而抽抽了,甚至可以吃一块点心,喝几口水,再晃一晃脚。 半个钟以后,躁动的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。 萧明允把魏文成拎了出来:“你说?” 八岁的魏文成第一次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,真是一次难忘的旅行。 口干、腿软、眼皮打架,他能一觉睡到明日午时,看到曹成惠,魏文成立刻就清醒了,曹成惠是一位严格的祖母。 曹成惠:“怎么回事?” 相比之下,稳重得体得多。 魏文成低着头,捏着衣角。 曹成惠:“说吧。” 萧二婶和萧二叔并不穷,但是他们舍不得花自己的钱,他们喜欢借钱,而且别人不催,根本不还。 上次去萧明允家借钱,用的借口是要给萧正洋教束修。 可是萧正洋在书塾启蒙了两年,字还不认识几个,他爹娘觉得他不是块读书的料,便不想供了。 正好萧正洋也觉得读书太苦、太枯燥,这些年里,萧正洋除了跟朋友们掏鸟蛋、弹石子、斗蛐蛐、玩江湖大侠惩凶除恶的游戏,偶尔也帮他爹种种田。 他爹娘想的是,过两年,他们给萧正洋娶了妻,萧正洋自然就知道干了,家里的田地足够他生活,男孩都这样,所以就不怎么约束他。 那次借钱没有借到,家里的丑事又被萧明允抖了出来,萧二婶一时气愤,和萧二叔闹了起来,整个三家村的人都知道了。 人活一张脸,回到家以后,萧二婶就把气撒在了萧正洋的身上,不管这两件事情有没有关联,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。 萧二婶:“要不是为了你、我能到处跟人借钱?!我拼死拼活供你读书!受尽了别人的冷眼!两年了你一个字也不会写、对得起我吗?!” “成事不足!败事有余!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!” 那天,萧二婶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。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话,是骂萧二叔的,但是萧正洋是唯一的承受对象,因为萧正洋不会对她动手。 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气,萧正洋便把仇记在了谢澄安和萧明允的头上,要不是因为他们不借钱,他就不会挨这顿骂。 再加上谢澄安暗算他的那块藕粉糕,萧正洋一直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。 听说萧明允打死了一头野猪,分完钱还有二十多两,萧正洋就有些不高兴。 结果还没两天呢,就看见他们提着一对大雁去了县里,好家伙,又是二十两,凭什么他挣钱这么容易? 萧正洋当然不会说,他是因为被他娘骂了,才这么记恨萧明允和谢澄安。 他是这样说的:“山里的大雁又不是他们生的、更不是他们养的,他们嘎嘎嘎地哄上两下,把雁一捉,就赚了二十两?” “他们要是不捉这对大雁,大雁明年就能生更多的小雁,到时候咱们人手一对,人人都能赚二十两,所以这二十两银子不能让他们独占,应该见者有份。” 怎么见呢?抢。 萧正洋念过两年书,尽管大字不记得几个,但他还是获得了很多人的崇拜,尤其是魏兴田和郑丰礼这样的。 家族的旁支,在家族的内部并不怎么受重视,但是他们姓魏/郑,所以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。 萧正洋鼓动得又欢,他们脑袋一热,当真觉得是萧明允抢了他们的钱,那把钱还给他们就是天经地义。 几个人一合计,就有了这次“劫富济贫、替天行道”行动。 至于魏文成,他总是待在家里写字、写字,都不怎么和人说话,他们觉得男孩不能这样,魏文成应该练练胆子。 魏文成八岁,魏兴田和郑丰礼十四,大哥萧正洋十五。 魏文成在去的路上,才知道所谓的练胆计划是抢劫,想回去却不认识路,想扶一下萧正洋,却被踢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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